第二百六十九章

孟博斐一動沒動,站在無盡的空茫中,感受著“人間世”。

這是很難形容的體驗,他一直在研究“人間世”,翻遍了有關祂的記錄,甚至連伴聖標籤這個概念,都仔仔細細分析了許久。

海哲會長的許可權很有限,但身為孟家三子,他有很多隱形許可權。

他繼承了母親留下的“圖書館”和大量的論文資料,再加上一些孟家和母親的人脈關係,他僅僅是“閱讀”的話,一般情況下對方都不會拒絕。

“閱讀”是分層級的事,對於普通修者而言,看得越少越安全;對於生在世家,有可能繼承家主之位的孟三來說,必須看得足夠多。

孟博斐對家主之位毫無興趣,他只想儘可能知道多一些,試圖在定數中尋找變數。

想到這,他心中閃過一抹自嘲……

命是定數,運是變數,在命中尋找運,依舊在命運的囹圄中打轉。

就像打破命運也是命運的一環。

研究了那麼多年的“人間世”,他終於“理解”祂了嗎?

——去找她回來。

哪怕不知道失去了什麼。

並非精神視野,而是足以催動標籤的精神力,他看著原本附著著水藍色光暈的橙紅色精神線,在溢位身體後,石沉大海般墜進空茫。

是徹底的消失,還是永恆的遺忘。

他被吞噬了……

——去吧。

孟博斐眼眸轉深,他做了件極為大膽的事,如同羊入虎口般,在“人間世”內釋放了自己精神線。

什麼情況下他會被“人間世”吞噬?

海城事變!

這是她改變了所有人命運,所付出的代價嗎?

所以說,海城事變的結局有兩個。

孟博斐能清晰地聽到“人間世”的聲音,這是響在精神體的聲音,像他的心聲,像自己對自己說的。

他做的任何事,都成了徒勞。

不,是他曾被吞噬過。

失去了就去找回來。

如此深程度的瞭解,如同被吞噬了……

孟博斐眼睛不眨地盯著,看到了那絲線真實的顏色——空茫的白,覆蓋了人世喧囂,雪一樣的白。

孟博斐看到了在精神體上若隱若現的三個字:人間世。

有人改變了其中一個,導向了現在這個。

這樣巨大的轉折,必然會付出代價。

——去吧。

——把她找回來。

孟博斐聽清楚了,這不是“人間世”的聲音,而是他自己的聲音。

找到她。

找到那個改變命運的人。

秦步月握著規則聖徽,醒來在一個乾淨整齊的房間。

這次應該是真正的規則無界了,沒有被侵蝕的,在“規則聖殿”和“無界之界”庇護下的繭房世界。

手中的聖徽帶給她很多資訊,關於鏡月這個身份。

這是陸暝在繭房外做的努力,他們鎖定了一個□□徒的繭房,一番操作後將秦步月安置進去,這樣做的目的是試圖躲開“娛樂至死”的注視。

顯然這意義不大,秦步月一進來就被盯上了。

茫茫三十億人,對於人類來說是難以想象的數字,想從這裡找出一個人,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

可惜,眾神的力量顛覆想象。

“遊戲”仍舊找上了秦步月。

秦步月儘可能不去思索“娛樂至死”這個名諱,就像呼喚規則,會引來“規則聖殿”的注視一般,不斷地提起邪□□諱,哪怕是思考,也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遊戲”和“快樂”是“娛樂至死”執掌的法則,秦步月儘可能讓自己只思索“遊戲”,這是個更加普世的詞彙——同時刻思考的人越多,分辨的難度越大,雖說她已經被盯上,但能讓對方多點困擾,何樂不為。

秦步月將規則聖徽放進了衣服口袋,起身打量著四周。

她剛才登入的遊戲,是陸晚提到的已經掌握了底層邏輯的《大逃殺》,也是□□徒們最鍾愛的遊戲之一。

《大逃殺》顧名思義,開局匹配玩家,將一百人投放到一個真實地圖,接下來就是生存之戰。

不同於電子時代的大逃殺類遊戲,這款真實的《大逃殺》並不限定勝利人數,只要能回到“安全區”,就可以活著下線,不回“安全區”的話,哪怕殺光所有玩家,也將要面對危險物的追擊。

所謂危險物,就是秦步月擊殺過的那個機械觸手。

它們屬於“npc”的範疇,實力可怖,隨機出現,擊殺後可獲得大量刺激值。

刺激值是《大逃殺》的“快樂”源泉。

玩家不僅在遊戲裡能感受到“快樂”,更能在獲取足夠多的刺激值後,登上賽季天梯榜,獲得更大的快樂——被崇拜、被仰慕甚至被瘋狂迷戀。

刺激值並不能帶來什麼物質上的東西,它僅僅是個數字,一個代表著榮耀的數值。

然而,這個數值背後的“快樂”,人們無法抵抗。

乍聽之下,似乎有些難以理解。

這麼荒謬的遊戲,規則無界的人們怎麼就瘋到了這個地步?怎麼就瘋到用生命去找樂子?

秦步月回憶著鏡月的人生,大概明白了為什麼“遊戲”會在規則無界造成這樣大的災難。

在完美規則制定下的人生,像一個恐怖故事。

叮的一聲輕響,一箇中規中矩的聲音響起:“鏡月女士,班車即將抵達,請於三十分鐘後使用第五號電梯,前往乘車點。”

聲音落下,秦步月面前出現了一個浮空的倒計時,無論她怎麼轉頭,倒計時都懸在眼前,時刻提醒著她。

秦步月甚至不需要思考,她走到衣櫃前,開啟雪白的木質櫃門,裡面掛著七套衣服,一模一樣的款式,修身的職業裝,連鞋子都是配好的,唯一的區別是顏色。

從週一到週日,每天都是不一樣的顏色,當然不是那種大紅大綠,而是些低飽和度的莫蘭迪色系。

今天是週五,隨著秦步月開啟櫃門,排在第五格,顏色是莫蘭迪綠的套裝自動劃出來。

秦步月試著碰了下旁邊的衣服,眼前立馬響起了提示:“請注意,今天是週五,請遵守統一著裝規則。”

她碰不到其他衣服,因為規則是完美的,人人都要遵守。

穿好衣服後,秦步月又去了寬敞明亮的廚房,開啟冰箱後,裡面裝著排列整齊的雪白便當盒,依舊是按照週一到週日的順序排列,每天都是營養均衡的餐飲,不多不少,完美控制著熱量和營養值。

週六和週日只有兩個便當盒,因為週六的晚上和週日中午是社交餐,人們不得在家用餐,需要出去和規定的物件一起享用餐廳的美食。

秦步月開啟了週五早晨的餐盒,裡面是一團不明味道的混合物,她吃了一口後眉峰微蹙,眼前再度給與提示:“請注意,最佳用餐時間為十五分鐘,最佳用餐頻率為每二十秒一口,最佳……”

秦步月面無表情地拿著精美的陶瓷湯勺,每二十秒一次的吃著營養均衡的糊狀早餐。

她不需要思考,身體記憶早就習慣了這些,只要大腦處於放空狀態,她能完美踩點,半秒鐘都不會差。

反倒是思考後,容易收到提醒。

一切都恰到好處,秦步月推開家門時,第五號電梯叮地一聲,精準無誤地停在她面前。

電梯門推開,裡面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都穿著屬於週五的莫蘭迪綠,男士西裝革履,英俊帥氣,嘴角的笑容溫和有禮;女士穿著和秦步月一模一樣的套裝,身材都一般無二,只是略微比秦步月矮了一厘米左右,她容貌秀美,笑容親和。

兩人對秦步月微微頷首,禮貌致意。

秦步月也回以恰到好處的笑容。

電梯停下,三人走出公寓樓,走進了不同的班車。

彼此沒有任何交流,卻沒有人感到不適,在完美規則的制定下,大家只需要頷首致意,省了尷尬的寒暄。

同一時間走進班車的人很多,無一例外的莫蘭迪綠,無一例外的乾淨整齊,在統一的飲食下,每個人都保持著堪稱完美的體型,每張臉都符合世俗對美的定義。

沒有醜陋沒有骯髒,一切都美好得恰到好處。

秦步月上了班車後,眼前再度浮現提示:“三分鐘後請欣賞左側窗戶外的迎春花,六分鐘後駛入地道,將為您播放每日短故事,二十分鐘後請抬頭看向車窗,感受早晨的第一縷陽光。”

迎春花很美,短故事令人會心一笑,第一縷陽光拂在面頰的溫度輕柔緩和,讓人……

無法心曠神怡。

班車駛入高樓林立的工作區,陸陸續續有人下車,秦步月在精準提示下提前一分鐘來到6號門,腳步落下時車子停穩,她走下班車。

眼前的大廈是她工作的地方,同時來工作的人很多,遇到幾個規定好的人,秦步月會友好地同他們打招呼,他們也會友好地回以問候。

秦步月走進7號旋轉門,乘坐10號電梯,來到了11號辦公室,開啟了18號工位的白色電腦。

她在十分鐘後從休息區端來咖啡與茶點,放到了辦公桌左側,坐到了根據她體型(大多數人也都是一樣的體型)制定的工學椅,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鏡月的工作時間是上午九點到十一半點,下午兩點到四點半。

她的工作內容有且僅有一個:每隔三分鐘敲下一個“月”字。

27寸的顯示屏上開著一個空白文件,桌上的鍵盤上有且僅有兩個按鈕,一個是“月”,還有一個是“關機”。

秦步月敲擊了一下鍵盤,一個“月”字出現在空白文件上,而後是第二個“月”,第三個“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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