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秦步月大體和車祖生他們溝通了一下,靠著捕捉衛小五的思維發散,勉強交換了一下資訊。

衛小五:“原來解除封印的線索在林子那邊。”

秦步月趕緊來一槍,讓他們領會到這個最核心的意思。

她沒有描述“反”面村子的情況,尤其是少年赤和“莫邪”那兇險的精神體,更是說不清楚也沒必要說。

車祖生思索片刻:“既然兩邊有這麼多對應的點,我們這裡應該也能做些什麼。”

秦步月又將開啟封印後的戰鬥,勉強“打”了一下。他們剛才大戰干將劍,消耗不少,能趁著這個時間恢復一下,有利於後續戰鬥。

一旦開啟三王冢,絕對是一場惡戰,而這關乎到他們能否順利逃生,能多積攢一分力氣是一分。

因著資訊交流的片面,再加上秦步月故意避重就輕,衛小五已經被繞了進去:“行的,你放心大膽去開封印,後續的戰鬥交給我們!”

他以為解開封印輕鬆,大戰才是重頭戲。

等到被封印的那一刻,鐵神割裂了自己,祂將屬於干將的那一部分,放到了莫邪劍上,與干將劍同處一個棺槨。

敖的確喚醒了她的“神格”——

守護她不再經歷痛苦。

敖的出現,點燃了導火索,破碎了莫邪一直強撐著的信念,讓她認清了現實。

嗯,畏懼被汙染的人類,反而汙染了“神”。

而人類,如此噁心。

她想念干將。

墮落的“神格”。

這十數年,顛覆了莫邪對人類的想象,也堅定了她想要尋回干將的心。只有干將讓她感受到了人心之美,其餘人只讓她看到了貪婪的慾望,無止境的索求和兩幅面孔下的齷齪算計。

任何吵醒她的人,都是要被殺死的敵人。

一把火燒了全村,在人們無助的哀嚎聲中,莫邪吞沒了他們的“情緒”,這比想象中還要複雜,還要陰暗,還要瘋狂。

人類不是干將。

秦步月給了牆壁一槍。

干將是獨一無二的。

——干將不在了。

干將給了莫邪“人格”,這讓她有了執念。她在復活干將的十數年間,懂得了為人之艱辛,尤其是孤兒寡母,在一個偏遠的小村子,受的苦難一言難盡。

鐵神另一部分則放在了村子裡,那裡的少年赤、“莫邪”可以說是祂最邪惡的一部分,被汙染得徹徹底底,被人性扭曲到了極致。

溝通完資訊,秦步月靜心思索,到底該怎麼解開封印。

包括車祖生也被誤導了,只是仍舊叮囑道:“莫要大意輕敵,以解開封印為主,避免正面衝突。”

干將劍存在的唯一意義,只是守護莫邪劍。

關於“反”面的情況,秦步月已經心中有數,總的來說,這個“反”面只有一個存在,那就是鐵神,村子裡的少年赤、可怖的莫邪和那些竊竊低語的村民,都是鐵神墮落後的產物,是他被人性浸染的部分。

秦步月居然要去和一位墮神打交道,想想都頭皮發麻。

莫邪不是“無私”小姐,她是上古神靈,是需要本源之主親自封印的存在。

秦步月看了看手腕上的小灰,無聲問了句:你不會也是神靈吧?

她之前一直猜測小灰是女神的一部分,看了莫邪的經歷後,她懷疑這單純、懵懂,跟著她修“人格”的小灰師傅,也是相似的神靈。

他們不同於軸心時代的主神和三位從神,他們更像是有別於人類的另一種生物,一種擁有著堪比神明的力量,卻不通人性的存在。

天真爛漫懵懂。

一旦沾染人性,會被汙染得極具破壞性。

前有“無私”小姐,後有莫邪女士,秦步月對小灰的成長之路頗為擔憂,她不是“人師”,也不是干將,她至今都在提防著小灰,還時不時餓它肚子,也不會跟它談人生講道理……嗯,總覺得跟著她的小灰師傅,難以“健康”成長。

秦步月盯著小灰:所以說,投胎是個技術活。

小灰:?

秦步月看向了棺槨中的莫邪劍,原本她想帶上,畢竟莫邪劍可以說是在“反”面,她唯一能用的力量了,然而她不能帶上,想破開封印,就得把莫邪劍留在這。

她不是去和少年赤幹架的,而是去直視他的。

只要破開封印,後續就有車祖生他們接手戰鬥,而她只要苟住性命。

不幹架的話,帶莫邪劍去幹嗎?

撕破臉了,只有死路一條。

少年赤哄著她去殺鐵神,結果她不僅沒殺,還把“鐵神”給帶回村子了。

嗯……

少年赤不介意用莫邪劍一刀捅死她,沒準這也算吃了外鄉人。

所以,莫邪劍必須留在三王冢,這才是最安全的選項。

至於她去了村子該怎麼辦……

秦步月深吸口氣,無聲道:“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末了,她意識到某個小“存在”可能在豎著耳朵聽,又囑咐了句:“這段不許學。”

小灰師傅:“?”

不懂但開心,於是在秦步月的手腕上蹦躂了一下。

秦步月:“……”

這要是“神”,那她打死也不要成為什麼“女神”。

以智商為代價的成神,望三思。

秦步月暫別了莫邪劍,一路出了三王冢。

重走一遭,她儘量避開了觸碰肉藤,在秦步月看到的真實中,沒有殘暴的楚王將村民做成“肉藤”,但眼前的肉藤絕不是無中生有,干將獻祭了自己,暴怒的楚王依舊屠了那個村子,只是彼時的莫邪,已經帶著少年赤離開了。

現實不是童話,殘暴無度的楚王,壽終正寢。

出了三王冢,空氣陡然清新了一些,哪怕是幻覺,也讓人有了片刻的舒適。秦步月看向了那條環繞著小村子的“柔河”。

不可直視少年赤的神諭很好理解,只要她想辦法直視赤就行。

不可分食肉湯……難道她要去喝一口肉湯?

倒不是秦步月矯情,而是她覺得這不對勁。

回憶自己在村子裡的遭遇,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少年赤避免了與她直視,甚至還矇住了自己眼睛,這說明不可直視的反面是直視。

至於莫邪,秦步月已經回應了莫邪劍,打破了這個封印,村子裡的“莫邪”,大機率是個幌子,秦步月回不回應都無所謂。

肉湯就很不對勁了。

如果分食肉湯就會打破封印的話,那少年赤按理說會給她弄艘船,甚至建個橋,總之不會讓她遊過河。

然而,少年赤不僅讓她遊過河,更有村民的竊竊低語,在滿懷期待地看她喝下肉湯。

整個村子都是墮神的意志,村民的聲音反應了少年赤的“心理”,所以……

不可分食肉湯的反面,絕對不是分食肉湯。

這個封印該如何破除,還得仔細琢磨,也許線索在村裡。

秦步月沒急著前往柔河,而是釋放了【淚如雨下】,讓自己變成落湯雞——畢竟要遊過河,身上幹著不像話——而後她又拿出紫藤劍,對著自己的大腿,狠狠刺了下去。

劇痛襲來,秦步月死咬著下唇,悶悶哼了一聲。

為了讓傷口更慘烈些,她讓紫藤花在肉裡爆開,瞬間血肉模糊。秦步月額間冷汗低落,嘴唇蒼白,她秉著呼吸,找出繃帶,抖著手給自己包紮,止住了血。這要是一直流,命要沒。

秦步月靠倒在樹邊,努力適應著這劇痛。

這是她回村的理由,在即將“刺殺鐵神”前,遭了干將襲擊,受傷的她勉強逃出了三王冢,想在村子裡略作休整,再繼續刺殺鐵神。

不管少年赤信不信,她是唯一的外鄉人,她沒有被吃掉,而是回到了村子,那他只能忍著,甚至是哄著,直到她再去“三王冢”。

秦步月沒用【痴心妄想】,想要瞞過墮落的鐵神,必須用小灰協助【痴心妄想】來構建幻象,短暫遊個泳還行,但傷口的幻象需要一直開著,她的精神力維繫不了太久。

況且,她也不是“表演者”,沒那麼好的演技,萬一腿上流著血,面上卻不見痛色,就太假了,畢竟是吞沒了全村人的墮神,對人性的瞭解已經相當透徹了,遠不是單純的莫邪可比。

這傷口她拿捏得也比較穩,要真有了意外,一來她可以用翅膀飛,二來有【包羅永珍】的急速鎮痛劑,能讓她恢復戰力。

然而,痛是真痛,怎麼深呼吸都壓不住的痛。

秦步月緩了會兒,拖著腿站起來時,又是加倍的劇痛。她原本就意志力驚人,容納了【堅定】後,更是有了質的飛躍,此時咬緊牙關,來到了柔河旁。

依舊是誘人的香氣蔓延,雖說不是肉香氣,卻意外得刺激人的味覺,甚至讓喉嚨都乾澀發緊,渴望喝一口這澄澈純淨的河水。

秦步月謹慎地構建了幻象,實則用小翅膀飛了過去。這次沒法跳了,只能用壓縮過一對小翅膀,勉強飛過去。

她剛越過柔河,渾身溼漉漉地站在岸邊,就感覺到了那磅礴的壓迫力。她連線了小灰,向著村子處望去,手腕上一燙,小灰開始瘋狂預警。

:危險危險。

:嗯。

她知道很危險,可又能怎樣,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向虎山行。

遠處的村子,佔地面積至少有一公頃,此時一個龐然大物盤踞了整個村子,它大得驚人,遮天蔽日的六翼張開,不是羽翼,而是骨翼,上面還有黏膩的黑紅chu手,像瀑布一樣垂落,密密麻麻扎進大地。

每隻骨翼都至少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更讓人驚悚的是,骨翼的正中央有一隻巨大的眼睛,此時它們都被粘稠的黑色chu手纏繞著,隔絕了“視線”。

秦步月心裡直打怵:這玩意,真的能直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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