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秦步月腦袋嗡得一聲,幾近失語。
孟博斐:“我先出趟門,晚點再聊。”
秦步月:“……嗯。”頓了下,她又問道:“需要幫忙嗎?”
孟博斐:“好好休息,回來了我找你。”
秦步月:“好。”
她剛把有人針對白伊的事告訴他,孟博斐肯定要和家裡彙報下,甚至得再做些安排。
秦步月回了屋,坐在床上整理著混亂的思緒。哪怕孟博斐沒細說,只是兩句話也讓秦步月浮想聯翩了。
她的人格場,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
什麼意思……
【靈活】,這一定都是【靈活】佈下的局。
永遠也醒不來的人格場。
秦步月越是這樣告訴自己,越是心慌。
她只會是個沒有歸屬人格的普通人,偶然掉進了“古籍”,和小夥伴們掙扎求生,最後白伊完整接受了“世傳”,再加上“傲慢”白千離出手相助,她們活著走出了“古籍”。
平行時空嗎?
秦步月回憶著自己剛進入人格場的情況,如果沒有小灰會怎樣?
秦步月腦中一片混亂,無數思緒湧上來,讓她無法分辨究竟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假。
秦步月攥緊了被褥,絕不相信這個!
這簡直像在告訴她,她經歷了那麼多……都是一場夢。
一個是普通人無法走出的情緒場,一個是先行者無法走出的書中世界……
然後呢?
她會來到海哲,成為一位“哲學家”,開始了修行之路。
身為小說家的她,所謂穿越後發生的一切,也是人格場?
不不不,這不可能!
驚人的相似。
那邊……才是真實的世界!
不可能!
那樣真實的痛苦,刻骨的恨意,切實得到了又絕望的失去……不可能是一場夢!
她會離開這裡,回到真實中。
怎麼可能?
包括孟博斐那句話,也未必是真的!
人格場就是人格場,不會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
最後,都會有人帶她走出來。
這就是迷失……
至於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則永遠地睡了過去。
難道她早就身處人格場?
更讓秦步月心驚肉跳的是,她想到了最初的深夜劇場。被車撞飛的她,醒來時穿越成了芭蕾舞者秦步月,在九死一生的深夜劇場中,是“嫉妒”黎千棲的出現,將她救了出來。
世界觀坍塌的恐懼,讓她茫然無措,一切都是虛假的話,那她到底在痛苦地堅持什麼?
敲門聲響起,秦步月發現屋裡一片漆黑,她猶如從深水被人撈起來一般,悚然驚醒。
不知不覺中,外面全黑了,而她甚至都不知道開燈。
“秦小姐?”
孟博斐的聲音微喘,似乎是來回趕路,消耗了大量體力。
秦步月下床開門,走廊中的光照進了漆黑的屋子,她看到了後退一步的孟博斐,他換了身乾爽的衣服,但頭髮絲還在滴著水,眼鏡鏈上的水藍寶石更是像被水洗過一般,折射著暈黃的燈光。
孟博斐眼尾泛紅,聲音低沉:“抱歉,耽誤了些時間。”
秦步月哪會看不出,他已經是最快時間趕回來了,她心裡微熱,混亂的思緒也逐漸放緩,搖搖頭:“沒事,不著急。”
孟博斐沒進她的屋子,道:“去圖書館聊吧。”
秦步月點點頭,跟在他身後走向了樓梯口。
圖書館在四樓,正對著“人間世”的入口。今天當值的是孫楠睿,他看到孟博斐後立馬起身,揚著笑臉:“老大!”
孟博斐給孫楠睿做了介紹,看向秦步月時,留意到了她視線的躲閃。秦步月不敢看孫楠睿,她畏懼這可能的真實。
孫楠睿爽朗地向她問好。
秦步月低聲道:“你好。”
孟博斐接過了話頭:“別總玩手機,好好值班。”
孫楠睿一激靈:“沒、沒玩啦。”
孟博斐:“去裡面修行。”
孫楠睿立馬垮掉:“老大……”
孟博斐眉峰一揚,孫楠睿立正敬禮:“收到!”
孟博斐回身時,看到身後的小姑娘滿眼是藏不住的懷念和不敢靠近。
他心咯噔了一下,知道在另一個世界,海哲出事了。
孟博斐眼睫微垂,帶著秦步月進到了幽靜的圖書館。
他拉開了一把椅子:“坐。”
秦步月坐下後,孟博斐坐到了她對面,看向她眼睛:“這裡的書,都看過嗎?”
秦步月搖了搖頭:“幾乎沒看過。”
孟博斐一怔:“你入會沒多久?”
秦步月大體講了自己的情況,只是在涉及集訓相關後,她像被卡住了喉嚨般,沒法用文字去表達。
孟博斐及時制止:“說不出的不必說,這也是對你的保護,再者未來是不可預知的,強行推演往往意味著更沉重的代價。”
秦步月點點頭,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小萌新了,她瞭解文字的力量,知道自己的言語會驚動不該驚動的。
本源之主的強大,她早就有所見識。
孟博斐又問她:“你剛融納了【靈活】?”
秦步月:“嗯。”
孟博斐:“介意我看一下嗎?”
秦步月:“沒事。”
孟博斐眼鏡鏈上有水光劃過,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現在他深邃的黑眸中,他發動了【博聞強識】,打量著秦步月的精神體。
秦步月對他沒有絲毫隱瞞,完全將自己的精神體狀態呈現給他,甚至連兵聖手書和【春秋筆法】都沒有隱瞞。
孟博斐收了【博聞強識】:“聖人手書?”
秦步月:“半部。”
孟博斐:“兵聖?”
秦步月:“對。”
孟博斐:“你知道它之前在哪兒嗎?”
秦步月心領神會:“王家?”
孟博斐:“嗯。”
秦步月蹙了蹙眉,立刻道:“可是這半部,早在十多年前就……”
孟博斐:“是的,十多年前就開始了。”
秦步月很快就想明白了,誠然,白千離是透過《小紅帽》和王伊之搭上了線,但這不意味著白千離沒有接觸過王家。
白千離早就和王家勾連,甚至連這次算計白伊,都是兩者合作才能達成。北城可不只是有王家,還有孟家,白伊私自跑出來,要瞞著的可不只是王家。
秦步月終究是忍不住了,她問道:“會長先生,人格場到底是什麼?”
真的有平行世界嗎?
文明之水連線的無數個平行時空?
那進入人格場的意義是什麼?
迷失與不迷失的區別又是什麼?
孟博斐從書架中抽了一本書,解了上面的許可權限制,推給秦步月:“這是我母親寫的。”
秦步月看向了書的封面:“火種”的唯一性,人格場淺析。
淡淡的熟悉感襲來,秦步月想起了最初瞭解先行者世界時,提交的那一份份報告。
會長先生的母親,很是博學多識了。
翻開第一頁,秦步月怔了下,她看不懂,每個字都認識,湊一起又只覺腦袋嗡嗡作響,無法思考與理解。
孟博斐:“用精神線去閱讀。”
秦步月:“哦對!”
孟博斐笑了笑,等著她看完。
秦步月很快就“看”完了,這種閱讀方式非常省時間,就像之前看《小紅帽》一樣,瞬間傳輸到腦子裡,理解得非常透徹。
王照之是會長先生的母親,她也是一位“火種”,她一生致力於研究文明之水,研究人格場,研究“火種”。
不可捉摸的人格場,吃掉了無數的先行者。而這是人格修行路上必經的檻,誰也逃不開,且沒誰能幫助誰,只有獨自面對。
王照之是王家的上一代“世傳”,她憑藉著數千年的‘知識’與‘閱歷’,探討了“火種”在文明之水的唯一性。
文明之水連線著平行時空,這對於低階修者來說是不可想象的事,但對於高階修者來說,不是秘密。
這也是修者們難以走出人格場的根源之一,再怎麼構建都是虛假,唯有真實才能徹底將人迷惑。
這邊是真實的,那邊也是真實的……
這樣的選擇才是艱難的。
王照之這本書,講的是“火種”的唯一性。
不同於其他人格修者,在文明之水的平行時空中,每個“火種”都是獨一無二的。
普通的修者,在萬千平行時空中,都有一個自己。
“火種”不是,他們只有一個,出現在這個時空,就不會出現在另一個時空。
王照之甚至解析了“火種”為什麼會生來有那樣驚人的精神體,因為集中了無數個自己的精神體。
簡單來說,以精神體為座標的話,普通人分散成了無數個自己,散落在萬千個平行時空中,所以在某一個時空中的自己,精神體細小、孱弱或者渾濁。
“火種”不同,他們從出生就沒有分散,這是凝聚了所有自己的精神體,無比龐大、純粹和精湛。
的最後,王照之給出了一個結論:唯一的“火種”不存在迷失,他們可以自由地選擇“世界”,只是他們總會清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