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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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永遠無法再退去。

黎明前的凌晨, 黑暗最濃郁的時刻。

整座小鎮都被籠罩在夜幕下,黑漆漆沒有光亮也沒有聲音,只有隱約的輪廓線。像誤入了墳地, 四周皆是幢幢墓地鬼影。

冷風一吹,明荔枝頓時一個激靈緊緊抓住祈行夜。

“哪, 哪不對啊。”

明荔枝壓低了聲音, 哭腔顫唞:“姐姐你別嚇我。”

餘荼獨立船頭,眉眼冷肅。

對於3隊調查官而言, 過目不忘是基本技能。

就算現在視野一片漆黑, 但也依舊能看出輪廓。她記得很清楚, 與宴頹流拼死賭命離開小鎮時,鎮上的建築絕非眼前的佈局。

她挑了挑眉,抬手鬆開了勾住雲翳清的揹帶,拍了拍他的肩膀。

汙染物可以不吃不喝,但人類卻需要吃飽穿暖,還要防備不會生病,血肉之軀在汙染物面前,脆弱得像一尊玻璃雕像。

不論是從汙染物手裡,還是從3隊手中。

宴頹流緩緩鬆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抬手將雲翳清推了出去,隨即轉身。

就算是僱傭兵,雲翳清還是不由得冷汗津津,看向河水的眼神染上驚恐。

明荔枝一上岸, 頓時被臭得陣陣乾嘔,連忙捂住嘴巴衝去旁邊了。

他連這個資格都沒有。

他猶豫回頭。

她眯了眯眼眸,煙腔沙啞低沉:“因為祈行夜,你可以暫時做那個特殊的。但是——”

對尋常人來說,常年混跡在雲省,周旋在諸多人之間穿梭自然和社會的險境,還能安然無恙存活的僱傭兵隊長,是根本不可戰勝的存在。

她瞥過自己的眼神,讓祈行夜心生疑竇,總覺得她意有所指。

沒人會喜歡血肉腐爛的味道。像是人類死亡後的屍體在水中慢慢腐壞, 潮溼腥臭,會令人想起一切糟糕回憶。

卻讓雲翳清冷汗津津。

“想死嗎?”

但有左春鳴等人在, 祈行夜沒有問出口,只是循著路線靠岸, 踏上了小鎮青石板鋪就的岸邊道路。

“你最好有點用處。祈禱自己還能活著走出小鎮吧。”

雲翳清冷汗津津,踉蹌幾步站穩身形,再抬頭看向宴頹流離開的背影時,充滿戒備。

宴頹流也聽到了餘荼的呼喚。

餘荼冷聲指了指船邊:“儘量遠離河水,沒有防護服, 禸體凡胎可抵擋不了汙染。”

宴頹流勾唇低笑:“再向前一步, 河裡的東西就要拽你下去了。”

“先下船再說其他。”

有……生物,就在剛剛他靠近河水的時候,一直守在旁邊。

宴頹流猛地抓緊雲翳清的領口,將他拽到自己面前。

“奇怪, 在河裡的時候沒聞到啊。”

河水中打了個旋渦,似乎一片葉子飄了下去。

“云云,走了。”

“帶來的行李裡有乾淨的飲用水,你搬下來。”

但云翳清卻在與宴頹流對視的瞬間,清楚的看到那雙漆黑堅定的眼睛裡,根本沒有自己的倒影。

——衣食住行。

宴頹流根本沒有把他視為威脅。

“你怎麼知道?”

“我既然知道,那當然是有人以這種方式死過。”

和汙染物對峙時,人類具有先天弱勢。

宴頹流臉頰上幾道血痕,劃痕處皮肉消失,只剩血色,這讓她本來冷峻清冷的面容更顯危險,有種詭異鋒利之美。

祈行夜的呼喚聲從身後傳來:“看這地方一時半會是別想拿下了,先要去找個落腳的地方才行。”

雲翳清嘟囔著左顧右盼,尋了根樹枝就想要重新靠近岸邊, 向下捅一捅看是不是真有屍體。

“我們很少會與外人合作。而如果是你這樣的普通人,準確來說,就是第一次。”

她勾了勾唇,嗓音慵懶:“你猜,這條河裡死過多少人?”

卻被宴頹流勾住他的後腰揹帶。力氣不大, 卻將他制止在原地。

雲翳清驚了下,知道聽人勸活得長,還是乖乖退了回來。

其他人也都皺眉厭惡。

即便他們同坐一艘船,同出一個任務,但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唯一的聯絡點,僅僅只是祈行夜而已。

而他雲翳清,不夠格。

雲翳清揉了揉被勒紅的脖子,心有餘悸的喘了兩口氣,轉身去搬船上的行李。

站在青石板道路上的祈行夜垂眼,平靜瞥過下方河岸邊的對峙又收回視線,全當做沒看見。

“祈老闆?”

左春鳴小小聲提醒。

祈行夜幅度極小的搖頭:“不用管。有矛盾在正式與汙染交手之前挑破,總比中途內訌好。我若去制止,這股氣就憋在心裡了,醞釀發酵起來更要命。堵不如疏。”

況且以他所知的3隊實力,宴頹流沒有說錯話。雲翳清很強,可她們是3隊。

足可以代表調查局頂尖戰力的一群人。

祈行夜:別說小云雲了,宴頹流狠起來,可是誰都敢殺,有必要的話就算是殺餘荼殺她自己都不會猶豫的。這怎麼勸?

3隊有自己熟悉臨時隊員的方式。

就比如,雖然雲翳清被威脅了一通,但還是詭異的融入了3隊兩人中,終於被宴頹流記住了名字,暫時安全。

雖然是充當了個臨時行李架。

祈行夜同情的拍了拍雲翳清:“小云雲你看,早就和你說過不要跟來了。”

你以為危險只來自於汙染嗎?不,有3隊這群結果主義至上的人做同伴,他們可比汙染物要危險多了。

雲翳清咬牙切齒:“你也沒和我說她們這麼危險啊!”

雖然以前也遇到過這群人,但那是在偵探社,相對平和安全的環境,也讓這些人的危險性削弱,不會動不動就掏槍打人。

但現在……

雲翳清敢以自己十年僱傭兵生涯打賭,如果剛才他頂撞了宴頹流或者表現不好,一定會被她直接扔進河水裡。

“祈老闆,河水,有問題。”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嚴肅道:“太臭了,簡直像個巨型墳場。而且最奇怪的是,我們在船上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察覺。”

怎麼可能呢?

就算久入蘭室而不聞其香,他們在船上的時候也不應該一丁點都沒察覺吧?

這一船可都不是什麼普通人,不是僱傭兵就是情報販子,都是對敏銳性要求極高的職業,對陌生環境的觀察已經是必修課了。

就這樣,還是半點沒察覺到不對。

直到下船——沒看到明荔枝都噁心吐了嗎?

雲翳清皺眉:“要不要想辦法潛進河底看看?在來的時候我就總覺得河底有東西在看著我們。”

包括在他靠近河邊的時候。

所以雲翳清沒有反駁宴頹流,除了審時度勢,也是因為在宴頹流制止他時,他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就在那一瞬間,流水般的消失了。

他撿回了一條命。為此,他感激宴頹流。

雲翳清:“但是河底的東西還是要看看的,萬一……”

“試試就逝世。”

祈行夜笑眯眯指著河水道:“汙染粒子濃郁得連計數器都爆表,這已經不是一條河了,這是濃硫酸池子,下去一個死一個。”

他眨了眨眼,笑道:“說不定你說的墳場,還真的是正確猜測呢?試圖下去找答案的人,都死在河底了。”

雲翳清:“……草。”什麼鬼故事?

祈行夜攤手:“等著吧,急不得。越急越容易準備不全,露出破綻。”

連3隊都沒在桃子鎮討得了好,再不警惕些,純粹就是自尋死路。

雲翳清遺憾的看了看河水,還是快步跟上祈行夜,一行人跟在宴頹流身後,往他們今晚的居住地走去。

小鎮上安靜極了。

雖然凌晨本就是萬籟俱寂的時刻,但是這座鎮子上,卻過於安靜了,就連一絲風聲都沒有,蟲鳴聲,河水潺潺聲……所有的光和聲音都被不知名的黑洞吞噬,剩下的只有死寂。

像一座巨大的墳場,陰森冰冷。

明荔枝嚥了口唾沫,死死拽住祈行夜的衣角不鬆手。

只有宴頹流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七拐八拐,偏離了主路鑽進小巷,很快就將河水徹底拋在身後。

然後沿著青苔叢生的古樸小路,走到一棟房子前。

即便只是遠遠看著,也能感覺到那老式宅子的磅礴大氣,清麗雅緻。

門前一對石獅子,門廊前三隻紅燈籠,門柱匾額雕花精細,門檻高高。大有舊時高門大戶的派頭。

宴頹流本來指著那宅子轉身想對餘荼說什麼,餘荼卻先一步皺眉:“房子裡沒有人。”

說話間,匕首已經從衣袖滑進手掌中。

“小頹,你確定我們臨走時,是把翎羽他們安置在了這棟宅子裡嗎?還是……”

白翎羽興高采烈的衝出去,迫不及待的推開紅漆大門:“隊長你……?誒?”

她眨眨眼,看著門外的兩個年輕人有些懵。

她不應該聽錯才對,確實是隊長她們的腳步聲。怎麼推門出來看,卻是陌生人?

那兩個年輕人也沒想到,來開門的會是這麼一個漂亮但年紀不大的小女孩,本來準備好的說辭一時間卡了殼。

“你,你你好。”

其中一個年輕人鼓起勇氣:“我們是來這附近旅遊的學生,順著船漂下來,沒想到竟然會跑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能收留我們住宿一晚嗎?等太陽出來我……”

“介意,滾!”

回應他們的,是白翎羽“砰!”的一聲摔上門的聲音。

緊隨而來的陳默:“?”

“隊長呢?”

“不在外面。”

白翎羽委屈的癟癟嘴:“隊長怎麼沒回來找我,她不喜歡我了嗎?”

陳默:“…………”

你這個問題,讓我很難回答。

“咚,咚咚!”

大門突然被再次敲響。

急促而慌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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