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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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商南明的眾人驚訝發現, 整個調查局的樞紐、商南明的長官辦公室,竟然鎖門了???

守門的秘書一臉苦大仇深:“不行,誰都不能進, 再急的事也得等著。”

他深吸一口氣,心有慼慼:“祈偵探在裡面——我要是放進去一個, 他就能鯊了我。”

眾人悚然:“???”

你清醒一點!什麼叫祈行夜在裡面就不能進去了啊, 大白天的孤男寡男非要鎖門……很難不讓我們聯想點其他東西!

剛畢業的助理調查官一臉驚恐:“你們調查局的這個搭檔,它正經嗎!”

他抱緊自己:“我以後也要這樣嗎!”

郝仁:“…………”

好的不學學壞的。

他皮笑肉不笑:“這不是你現在該操心的事, 你先考慮能不能轉正再說吧。”

“什麼事?”他知道,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楓映堂不會來找他。

他來這裡,是為了另一件事。

還沒來得及離開的眾人, 也因此眼睜睜的看到商南明赤.裸著上半身,只披著黑色制服長外套, 出現在門後。

“四月的春季畢業生已經下來了, 調查學院那邊把檔案都送到1隊, 詢問1隊打算留哪些畢業生進來。”

他譴責看向羅溟:“長官好不容易開個花,你催什麼催?”

頓時做鳥獸散。

但商南明在旁邊,他也只能“忍辱負重”,咬牙替長官背鍋:“嗯……嗯!下次一定。”

幫商南明換藥清理傷口時,他才真切的意識到,為了救自己,商南明是真的賭上了一切,不顧性命。

因為雲翳清被發現時,是倒在灰燼中。況且尼爾·漢克一手建立的遠洋控股出事,他也始終沒露面,任由帝國崩塌。

眾人驚恐抖了抖,頓時跑得比兔子還快。

他疑惑問:“你們都堵在這裡幹什麼?不用工作嗎?”

雖然層層繃帶包裹腰腹臂膀, 能清晰看到肌肉緊實的好身材, 在筆挺黑制服的映襯下充斥暴力美學。

羅溟也被攔在了辦公室外。

楓映堂嚴肅:“雲翳清之所以會隻身潛入遠洋控股,也是因為這本筆記。”

“羅溟,你倒是讀讀氛圍啊!長官都急得在辦公室了, 怎麼能快?”

他冷聲問:“不能讓裡面那兩位快點結束嗎?後面幾個機動隊都排著,就等1隊篩選完檔案後再挑人。”

“這事可等不了。”

楓映堂心說我也得攔得住算,有你在地底,長官怎麼可能不去?

祈行夜正洗去手上血漬,見楓映堂進來,不由埋怨:“你怎麼不拉住商南明?銜尾蛇汙染現場那種地方,怎麼能讓他去?”

“同時消失的,還有尼爾·漢克的屍體。”

但是……

眾人後背一涼:“!”

羅溟:“?”

還搭檔?那是正式調查官才會有的東西。想得美。

長官,您的襯衣呢??

有人眼神遊離了一下,飄向辦公室內的另一人。

“雲翳清沒能拿到。但是在後續a國特工局接管遠洋控股,清點證物時,也沒有發現筆記本的存在。”

秘書:“啊…………”

這時, 聽到門外楓映堂聲音的商南明,率先開啟了門。

楓映堂快步趕過來時,就看到了聚集在辦公室門外的諸人。

“你們在說什麼?”

我覺得你們好像誤會了什麼, 但我沒有證據。

辦公室內仍瀰漫著鮮血的味道,托盤裡隨意丟棄著染血的廢棄繃帶。

楓映堂疑惑問秘書:“商長官在裡面嗎?你擋在這幹什麼, 堵了這麼多人。”

商南明漠然垂眼看來:“很清閒?”

秘書有苦難言。

“在長官和祈偵探深入銜尾蛇期間,future集團晏洺席給了我一份遠洋控股的資料。其中重點提及,尼爾·漢克手裡有一本筆記,上面記述了遠洋控股和銜尾蛇的一切機密。”

秘書咋舌,暗自搖頭:讓你們造謠議論長官,看,被抓包了吧?

旁邊調查官欣慰點頭:“沒想到我們商長官也有鐵樹開花的一天。我還擔心長官要孤獨終老呢,祈哥真是來救商長官的。”

眨眼間,辦公室前已經清場。

另一位隊長忍不住“草!”了一聲。

只有辦公室遺留的灰燼,證明著這裡曾經死亡過汙染物。

所以眾人也就順理成章的預設為,那堆灰燼就是尼爾·漢克。

但實際上,這位曾經的掌權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只剩間接證據,卻一直沒能直接證明他的死亡。

“你懷疑,尼爾·漢克沒有死,筆記本還在他身上?”

商南明沉吟,問:“你有什麼打算?”

楓映堂嚴肅:“長官,我想再去一次a國,實地檢查。”

商南明:“師出無名,無法按照公務申請。要去,只能你一個人去。一旦出事,沒有支援。”

楓映堂點頭:“這是已經預見的風險,我可以接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1

“如果能找到那本筆記,我們就能知道有關於銜尾蛇的一切真相,包括遠洋控股二十年的來龍去脈。”

從a國回來後,楓映堂一直很在意這本始終沒被找到的筆記本。

他翻閱了所有與遠洋控股相關的資料,尤其是財務資訊。怪異的直覺揮之不去。

他覺得,賬務不對,被平過賬。

遠洋控股集團,應該還有一位神秘的投資人,被隱藏在了賬本之下。

那位神秘人的投資之大,比得上其他所有投資人之和。像影子,暗中影響甚至操控遠洋控股,也在初期為遠洋控股提供了足夠啟動的資金,才讓它成長為如今的龐然大物。

楓映堂隱隱約約猜測,那位神秘人的身份,一定被記載在筆記本里。

商南明點頭:“好。具體什麼時候出發和流程,你自己看著安排。從你出門那天起,胡未辛休年假,直到你回來銷假。”

——再嘴上說沒有支援,卻還是指派了胡未辛這樣經驗豐富的調查官跟隨保護。

楓映堂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謝謝長官。”

“長官,我來時聽羅溟說,調查學院已經把春季畢業生的檔案送來了。”

他指了指門外,笑道:“今年1隊不選新人嗎?羅溟就等在外面。”

商南明頷首,叫了羅溟進來。

與尋常的大學不同,調查學院作為調查局直隸高等學府,按照季節進行劃分,每年有四次畢業季。

但調查學院裡的學生、未來的調查官們,並非時間一到就會畢業。

他們會經受嚴苛培訓和考核,只有透過所有考核,全滿分者,才能在當季畢業,予以批准進入調查局。從最低的助理調查官做起,在各個機動隊歷練,直到轉正,成為真正能獨當一面的調查官。

只有成績要求,沒有時間。

滿分畢業。那就差一分也不行。

也有調查學院的學生提出過抗議。

但規則制定者商南明冷漠回應:學校有成績,但戰場沒有。如果你無法成為最優秀的,就會害死你自己,也連累你的同伴和你要保護的人。

而五年無法畢業者,予以清退。而最快畢業速度,目前保持的記錄是兩年。

因此,每一個畢業季的畢業生數量各不相同,多時可達近百人,少時,一個都沒有的情況也出現過。

而一起畢業的學生,被稱為同期——他們的同期,將是他們進入調查局第一批認識的人,即便到很久以後,也會成為他們的朋友和助力。

對這些畢業生,被稱為“精英大隊”的機動1隊,擁有優先挑選權。

這是一場雙向選擇。

畢業生可以填寫自己的意願,選擇自己想要盡職的機動隊和地區,而機動隊則會篩選這些意向表,經過考核後留下符合自己標準的畢業生。雙方握手成功。

——不過,很少會有畢業生不想進入機動1隊。

“今年的春季畢業生有七十八人,算是碩果累累。”

羅溟難得露出欣慰笑容:“我提前看過了,這批畢業生,素質都很好。今年會是一個豐年,總算有新鮮血液補充進來了。”

自上次災難,調查官數量從近萬銳減到兩千,調查局的人手就一直緊缺,只靠著調查官們咬牙硬撐,連軸轉的全國各地忙於解決汙染案,這才勉強維持住了調查局的執行。

也有長官提出過要放鬆畢業標準,不論如何,先把缺失的人手補充上就行。

卻都被商南明冷漠否定:不合格的就算送上戰場也是不合格,難道能指望他在學校是實戰廢物,一上戰場就一飛沖天嗎?做夢更快些。

他說:調查學院培養的是調查官,不是炮灰。以身堵漏洞,用命探路的荒野時代已經過去了。

一直都有長官因此而對商南明頗有微詞。

但作為調查學院終身榮譽院長的商南明,對此從不在意。

這一次的銜尾蛇事件,也印證了商南明策略的正確。

特工局死傷頗多,幾乎全軍覆沒。但調查局的調查官們,卻都從最危險之地活著回來了,頂多受傷,但並無大礙。

生存率的鮮明對比,終於讓很多人都閉了嘴。

回想起過去調查學院的經歷,羅溟也不由得感慨,他站在長官辦公室中,恍惚有些不真實感。

彷彿昨日他還在調查學院流血流汗,為自己能否順利畢業而焦慮無助。今天,他就已經轉正為正式調查官,甚至已經是十二位隊長之一。

艱辛的十年走來,竟然就這樣被他輕鬆拋在身後,曾經以為做不到的,現在都已經翻過去了。他無數次以為自己會死在汙染現在,但現在還活著。

“又要進新人了。”

羅溟低頭看著檔案上一張張朝氣蓬勃的照片,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前一段時間一直忙於銜尾蛇,今年機動1隊的帶隊教官還沒確定下來。”

“商長官,去年負責新一批助理調查官的總教官是晉南,今年選哪一位隊長?”

商南明翻看著畢業生檔案,一行行快速閱讀他們的履歷和學院評價。

辦公室內幾人屏息靜氣,安靜等待時陷入緊張。

這些畢業生的命運,從檔案出現在商南明手裡的這一刻,開始改寫,將走向不同的岔路。

被選擇的優秀畢業生得以進入機動1隊,肩扛榮耀的同時也承擔沉重責任。

其餘的,將進入餘下九支機動隊。

他們或成功轉正,成為調查官序列一員。或半途放棄與死亡,無緣這片黑暗的世界。

但現在,這些躊躇滿志的年輕人們對將來的命運還一無所知,仍在忐忑等待著特殊長官的選擇。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進機動1隊。我早就聽教官說,機動1隊是所有隊伍裡絕對優秀的存在,無人能出其右。要是落選……唉,我都不知道萬一沒選上該怎麼辦。”

調查學院中,聚集在一起的畢業生們焦慮踱步,互相交談,想要從誰那得到一星半點的訊息,點開終端又摁滅,又點開,又滅,一遍遍重新整理著訊息介面,焦急等待著選拔訊息傳來。

“這也太折磨人了,到底能不能進,就不能給個準話嗎?”

有人忍不住抱怨:“機動1隊的效率這麼低的嗎?不知道我們都在等嗎?”

旁邊人安靜一瞬,又重新說起話來,但沒人接那人的話。

“我想去機動1隊,而且一定要去上!”

彆著“萬國”身份銘牌的年輕人握爪,眼睛亮晶晶的:“那位大名鼎鼎的祈偵探就在機動1隊,我一定要在祈偵探身邊工作,他簡直是新世紀福爾摩斯,我的偶像!”

旁邊人忍不住笑了:“很多人都是衝著機動1隊待遇好,地位高,怎麼就你是為了偶像去的?”

萬國嘿嘿一笑:“可別小看了偶像的力量,要不是為了祈偵探,我會這麼刻苦訓練嗎?我可是兩年就畢業了!就是為了一睹祈偵探風采。”

他驕傲挺胸,提起祈行夜時,快樂得讓人環視他身後“唰唰唰”搖成螺旋槳的尾巴。

他超大聲:“祈偵探就是最棒的!我愛祈偵探一輩子!”

旁邊人:“啊……”

螢幕前的執行院長:“啊…………”

臥槽,哪來的倒黴學生?

他小心翼翼瞄了眼旁邊面無表情的商南明,戰戰兢兢低頭:“商長官,他不是說自己喜歡您的搭檔,他是喜歡您搭檔……呃,表達自己的崇拜之情。”

執行院長擠出一個笑容,冷汗直流:“年輕人嘛,比較熱情,沒壞心思的。”

他剛踏進總部,就聽有人閒談商南明與祈行夜的事,聽說這對搭檔的關係超乎尋常的好,從沒見過商南明這麼在乎過誰,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去救祈行夜。

前一秒執行院長還在感嘆著不愧是我們榮譽院長,看中的就要主動出擊,叼回窩裡。

下一秒,他就聽到自家倒黴學生,當著商南明的面向祈行夜深情表白。

執行院長:敢搶商長官的搭檔?你是還沒進調查局就準備終結自己的職業生涯是嗎!

商南明半掩著唇,平靜看著大螢幕上投射的監控畫面,眉眼波瀾不驚。

畢業生們不知道,在他們焦急等待的時候,其實是另一場沒有通知的考核,他們所有的舉動,都被仔細展現在商南明和其他長官眼前。評估,打分,決議。

這也是他們進入機動1隊的第一次篩選。

商南明垂眸,鋼筆劃下的筆畫筆直,劃掉了那個急躁到抱怨的畢業生名字。

“調查官,不僅是要負責戰鬥,也要學會等待,伺機而動,不見獵物不動作。”

他平靜道:“從助理調查官走到正式調查官,需要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這是一個需要坐冷板凳的職業。如果連幾分鐘都等不了,他拿什麼等待勝利?”

汙染漫長遙遠到沒有盡頭。

急躁的人,很容易在這個過程中絕望,崩潰,最後害人害己。

大會議室內,其他幾位長官也輕輕點頭,各自低頭,寫下了自己的評語。

執行院長見商南明沒有對萬國的不滿,這才鬆了口氣,坐回椅子裡。

空曠的會議室內很安靜,只能聽得到螢幕中傳出聲音的迴響,以及……

“咔吃,咔吃”薯片的聲音。

情報部張長官眉頭直跳,終於忍無可忍回頭:“祈行夜!我們在開會!”

“啊?”

從零食堆裡拔出頭的祈行夜牙齒間還叼著薯片,茫然:“我知道啊,你們開你們的,我沒說讓你們停下。”

張長官:“…………”

“你都沒有自覺的嗎?誰家前面開會,有人在後面吃薯片!還有沒有點會議的莊重肅穆了。”

祈行夜:“薯片有什麼錯,你要這麼罵薯片,它怎麼就不莊重肅穆了?”

他委屈:“看,為了配合開會氛圍,我還特意拿的是原味薯片——多莊重。”

“薯片當然不……等等,誰和你說薯片的事了?不要歪曲話題。”

張長官氣得翻白眼:“你出去吃,出去!”

要是換一個人,一定早就被張長官罵得滿頭是血。但這是祈行夜。

眾所周知,祈行夜是能獨自抗下銜尾蛇的狠人,實力未知,遇強則強,調查局功臣且狂暴戰士,身後還立著商南明這尊大佛。

張長官倒是想罵。

但他瞥了面無表情卻注意這邊的商南明一眼,立刻在心裡默唸:算了算了,我不生氣我善良我心如止水……

祈行夜:“我不,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趁我不在欺負商南明?我得在這盯著你們。”

張長官:“…………”

就連最公正的長官也滿頭問號:???欺負……誰?商南明?

還有人能欺負得了這位?不想活了嗎。

張長官替他們問出了心聲。

祈行夜:“明言!所以那老賊究竟在哪?我要去套他麻袋。”

說著就氣勢洶洶開始擼袖子。

眾人:“啊……明院長啊。”

他們默默看向商南明:雖然不知道多年前是什麼情況,但隨著商長官日漸積威深重,明院長可越發的在這討不了好了。這不是才組建了科研部門,分權嚴重?

怎麼到了祈行夜這,就變成了明言欺負商南明瞭?

千古未解之謎——祈行夜對商南明的濾鏡到底有幾千米厚。

商南明卻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有行夜在,我就是安全的。”

嗯,祈行夜要是不在他身邊,他就特別容易被欺負。所以就待在他身邊吧。

祈行夜挺了挺胸膛,驕傲:“嘿嘿~”

眾人看了看祈行夜,又看商南明,沉默了。

啊……說錯了。應該問:商長官的演技到底有多好,讓祈行夜竟然以為著名有仇必報從不隔夜的老狐狸,是個會被欺負的?

“你們都在這選了一天了,就七十多個,還沒選完嗎?”

祈行夜湊過來,毫無距離感的把自己壓在商南明的肩膀上,兩人緊密相貼,乍一看像是他將商南明擁抱在懷中的親密。

距離之近,商南明甚至能感受到身後青年說話時,落在自己耳邊的溫暖氣流。

他手指頓了頓,肌肉驟然緊繃。

祈行夜好奇伸手去拿商南明面前的筆記本。

旁邊秘書想要阻攔,特殊長官的一應隨身物品都是保密級別,涉及新人選拔更不能隨意洩露訊息。

卻被商南明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祈行夜一看到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評語,就震驚了:“合著您還真做了筆記啊?”

他扭頭看了看旁邊另一位長官的本子:“看,他就畫了兩隻小恐龍——還會噴火。”

被揭了老底的恐龍長官尬笑著,趕緊合上筆記本:“我這不是,那什麼,啊……開會比較無聊。”

其他長官尷尬假咳,迅速默默合上筆記本,不敢讓祈行夜看到自己在本子上練的書法、畫的花鳥魚蟲哥斯拉。

長官:丟碾q△q

祈行夜翻了翻商南明字跡工整遒勁的筆記,嘖嘖:“你是小學生嗎?這筆記記得也太全了,小時候拿過多少三好學生獎狀啊。”

不僅寫出了對一個人的評語,還詳細記錄下了此人當時的動作神態,針對每一個細節進行分析,犀利而一針見血,甚至預測性格與未來可能的走向。

不像考官,倒像是擁有上帝視角的“神”。

祈行夜嘖嘖:“我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覺得你是機器人了。”

就這個細緻程度,單是看著筆記都像在看監控——他不是機器人,誰是?

商南明拿回筆記本:“餓了嗎?”

祈行夜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嗯!”

他抱怨道:“你們怎麼這麼多會要開?一坐坐一天,快累死了。還不如放我出去玩。”

像在家裡憋瘋了的狗狗,可憐巴巴看著窗外的藍天草地。

祈行夜:嚶,想出去ovo

商南明笑了下:“走吧,帶你去食堂。”

他剛起身,旁邊長官猶豫問:“商長官,那選拔?今年機動1隊不招收新人嗎?”

“已經結束了。”

商南明平靜將已經擬好的名單遞過去:“一共十二個人。其餘的,檔案下發到其他機動隊。”

“好。”

執行院長趕緊接過來一看,“萬國”的名字赫然在列。

誒?

他傻眼:他覺得商長官能不暗鯊萬國已經很好了,怎麼商長官還把萬國加進來了?怎麼,要放在自己手底下方便動手嗎?

想到自家這一屆最好的苗苗,還沒正式踏進調查局,職業生涯就已經終結了,執行院長不由眼前一黑。

“那,那這一季度的總教官?”

“稍後我會去一趟調查學院。”

商南明平靜道:“到時候再決定。”

執行院長:“!!!”

完了,一定是去暗鯊萬國的。讓這倒黴孩子覬覦人家的搭檔!

等祈行夜心滿意足從食堂出來,就被商南明拉上了車。

“啊?”

他茫然:“要去哪?”

“調查學院。”

商南明平靜道:“那裡,才是調查局的未來。是所有調查官職業的起點,所有優秀人才都匯聚於此,為了迎接人類與汙染的戰爭而嚴苛訓練,做足準備。”

如果說總部是調查局的心臟,每天都有無數指令從這裡發出,作為指揮的樞紐和大後方,為足跡遍佈全球的調查官提供支援,不論任何時間地點有總部作為強有力的後盾。

那調查學院,就是調查局的“根系”。

調查學院不對外招生,也只接受調查局的直接管理。

他們會關注各高等學府的入學新生,優中選優,在漫長的評估和觀察後,會向選定的學生髮送申請,表明並介紹調查學院的存在,由學生自己選擇,接受或拒絕。

而入學後,學生會接受繁多而艱難的課程訓練,秉持過程淘汰機制,一旦確認不合適,立刻予以退學處理。

千錘百煉,磨鍊無數次,最終才能畢業,有資格冠以調查官之名。

特工局和其他國家的汙染機構,一直都很好奇,調查局究竟是怎麼在短時間內迅速降下死亡率,同時又快速提升實力,一躍成為世界前列的。

這就是最關鍵的原因——嚴苛。

但與外界諸國猜測的神秘不同,調查學院並沒有像調查局總部一樣,設立在地底。

而是大隱隱於市,就在京城。

在一片學校之間。

稍不注意,就會以為這處紅牆綠瓦、大氣恢弘的建築群,是附近哪所學校的文學院。

校門口連一塊匾額也沒有掛,只是仿古建築前,兩排參天大樹鬱鬱蔥蔥,巧妙遮掩去了學院的存在,也讓人數眾多的哨兵守衛得以隱匿身形。

一路過來,光祈行夜憑經驗直覺猜出來的暗哨點,就有二十幾個。

幾乎所有大樹的樹冠裡和周圍,都分佈著暗哨,就連路邊長椅上搖著扇子的老大爺,街口賣水的阿姨,都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路過的行人也可能是便衣。

祈行夜咋舌:“這樣嚴?”

“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原地踏步,競爭對手卻一路猛衝。”

商南明的面容是最好的通行證,所有哨兵守衛看到他的臉,就默默予以放行,通知下一站。

“國境之外,想要探究調查局秘密的,數不勝數。很多人都在敬佩調查局的同時,想要將調查局的未來連根拔起。”

他平淡道:“再嚴防死守,也有徐麗麗這樣的漏網之魚。對還未長成型的小樹苗的愛護,怎樣嚴密都不為過。不能讓克服重重阻礙的年輕人們,因為他國的嫉妒和陰謀,就白白犧牲在起點。”

就像當菲利普斯意識到祈行夜會成為敵人後,立刻翻臉動了殺心。

祈行夜半撐著臉,笑眯眯看向車窗外:“但是你們將它保護得很好。有你在,他們的天就塌不了。”

溫暖和煦的風順著車窗吹拂進來。

商南明勾了勾唇角:“這麼相信我?”

“你可是我的搭檔。”

祈行夜自然的隨口道:“如果不相信你,那我還能相信誰呢?你可是我的安全牌。”

商南明怔了下,隨即柔和了眉眼:“嗯。”

整座調查學院都按照仿古建築的風格來建造,紅牆綠瓦翠綠柳枝,門前石獅門後影壁,院中碧波盪漾,水波柔柔推開,與京城完美契合。

此時紅漆銅釘中門大開,迎商南明進入。

負責畢業生的教官就等在長路盡頭。

祈行夜正被風光看花了眼,就聽身後商南明道:“今年的總教官,我準備讓你來擔任。”

他愣了下,回身望去。

商南明眉眼平靜:“總教官,是畢業生結束學生生涯,開啟調查官職業的第一站。是他們的最後之師,也是最初啟程之師。”

“你將負責教導他們如何做一個優秀的調查官。體術,才學,判斷,應變,武器,謀略……所有能夠讓他們在戰場上存活下來的東西,你都要毫無保留的教給他們。”

“不要為他們祈禱平安,要教導他們,如何成為平安的守衛者。”

他轉頭,深沉而認真的注視祈行夜:“從今以後,你將是他們生命中不可磨滅的印記,最重要的老師。”

天地君親師。2

就如曾經所有的科舉學子,都是主考官的學生,師生關係至死存續,成為彼此的助力。

而商南明想交給祈行夜的,是更深厚和堅固的關係,更強大的力量。

“今年進入機動1隊的會有十二個人。不論最後能剩下幾人成功轉正,他們都會是你的學生,你的追隨者,嫡系力量。”

商南明平靜的為祈行夜規劃好了十年、二十年之後的平安:“當你成為所有調查官的老師,你與他們緊密相連,他們就會成為你的力量。到那時,沒人敢動你。”

即便有朝一日,商南明死亡,特殊長官的庇護消失。

祈行夜仍舊可以平安健康的繼續活下去,就算是科研院和明言,也不敢動他一下。他可以繼續快樂的做他的偵探,不必有憂愁。

祈行夜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想到商南明想的,竟然是這麼久遠的未來。

——一個,即便沒有商南明,也要讓他平安的未來。

他喉間發酸,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眼眶卻先發熱泛紅。

祈行夜滾了滾喉結,強行壓下翻湧的心緒,笑道:“不為我祈禱平安,比起說,更重要的是做,而是為我構建有利局面。是嗎?”

商南明剛想點頭,就被祈行夜一掌拍在胸口。

“呸!剛幫你換完藥,你就打算扔下我?”

他冷哼:“與其謀劃這麼多,還不如多活幾年。”

商南明想解釋,祈行夜已經轉身下了車。

他看著青年修長漂亮的背影,無奈微微搖頭:生氣了。

但是,祈行夜雖然生氣於商南明如此不避諱生死,理智冷酷到連規劃未來都考慮到了死亡。他卻也心裡清楚,商南明說的,是正確的。

科研院……

祈行夜眼眸微沉。

在負責的教官迎上來時,又揚起燦爛笑容。

“祈偵探,久仰大名。”

教官主動伸手,笑道:“去年楓副官調派去指導您的,就是我的同事。他回來時和我們所有人感慨,總部竟然出了個體術‘怪物’,讓所有教官教無可教。”

“他那時就說,祈偵探您絕非池中之物。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祈行夜沒想到教官竟然這麼熱情,反倒讓他有些驚訝。

教官也訝然:“您不知道嗎?在銜尾蛇災難之後,您的名字在國內調查局的圈子裡,可算是人盡皆知了。”

“就連調查學院和京城方面也都知道您的事蹟,我們這裡很多學生都將您視為偶像呢。”

他敬佩道:“能有勇氣獨身應對a級汙染源,甚至趁機反殺,還關閉了縫隙。這是前無古人的壯舉。”

祈行夜忽然意識到什麼,回身看向商南明。

商南明站在車前,單手插兜等待,雲淡風輕,好像一切都再尋常不過。

祈行夜卻因為教官的話而忽然明白,在自己沉睡時,商南明不僅獨自應付所有盯緊調查局的豺狼虎豹,還不動聲色為他鋪好了一切。

在庇護於羽翼下的同時,也沒有遮擋祈行夜本來的光輝。

他親手,託舉起了他的啟明星。

祈行夜心情複雜,眉眼卻微動。

在商南明察覺目光,抬頭看來時,他露出燦爛笑容:“好啊。”

商南明怔了下:“嗯?”

祈行夜向他眨了眨眼:“商長官你好,我是祈教官~書背好了嗎?錯一個字可是要打手心的。”

商南明哭笑不得:“這是什麼師生遊戲?”

祈行夜嘿嘿笑著,走過來主動牽住了商南明的制服衣袖:“走吧,去認識下我的學生們。”

他笑眯眯道:“我可最喜歡教學生了。”

——最知道怎麼讓學生哭出聲了。

具體可以去採訪當年京城大學的學生們。

因為祈行夜的存在,而被掛科折磨得死去活來,被老師罵到哭,至今都會因此做噩夢的學生們:……祈行夜,魔鬼!

而等待中的畢業生們忽然抖了抖,打了個噴嚏。

“怎麼突然覺得好冷?鬼上身了嗎?”

“不要說那麼不吉利的話。照我看,我們應該是要倒黴了。”

“阿嚏!阿嚏!”

萬國打噴嚏就沒停下來過,滿臉鼻涕眼淚的狼狽。

他可憐兮兮的嘀咕著:“是誰在罵我?”

怎麼有種被猛獸盯上的小白兔的感覺?

但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祈行夜,萬國又重新興奮起來。

“我被機動1隊選中了!哥們我入選了啊啊啊!”

萬國看著終端上發來的恭喜通知,激動得臉漲得通紅:“太好了,我可以去機動1隊了哈哈哈!”

他激動的握住旁邊人劇烈搖晃,狂喜得像范進中舉,完全壓制不住的喜悅讓旁人頻頻回頭。

除了他之外,還有十一人入選。

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覆確認,有人愣在原地變成了柱子,有人興奮得蹭蹭直竄牆,滿屋頂亂爬。

看得旁邊嚮往機動1隊卻沒入選的人心裡發酸。

“有什麼可高興的,沒見過世面。”

有人“嘁”了一聲,不快道:“機動1隊怎麼了?也就那樣吧。”

這話被萬國聽到,他立刻冷下臉轉身:“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看清那人的臉後,萬國才發現,就是之前抱怨等待時間太久的那位。

萬國聲音不算小,頓時有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那人頓覺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再說一遍怎麼了?那也改不了事實,商長官能做長官不就是因為他早生了幾年嗎?運氣好而已,高傲什麼?”

“我要是十幾年前就進調查局,我也能當特殊長官!”

那人恨恨呸了一口,道:“連祈行夜這種沒上過調查學院,半路出家的貨色都收,就知道機動1隊是什麼樣的垃圾場了。”

萬國瞬間被激怒,熱血衝顱,他立刻炮彈一樣衝向那人:“你他嗎的再敢說一個字?你也有資格?!”

那人吃痛,也生氣反擊。

誰也不願意退讓,兩人立刻扭打在一起。周圍的畢業生們驚撥出聲,有人去拉架,有人看熱鬧,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就連旁邊看管的教官大聲呼喝制止也不在意。

等祈行夜在負責教官的引路下走到等候庭院,遠遠的,他就看到一群年輕人像氣盛的公牛般扭在一起,臉色赤紅,塵土飛揚。

周圍還有拍手叫好和吹口哨的。

祈行夜挑了挑眉,頗覺興味:“年輕學生們啊,年輕真好。”

負責教官察覺不對,扭頭一看,頓時臉都綠了。

這群倒黴學生!就專挑商長官在的時候給他丟臉是嗎?

“幹什麼呢!鬆開,鬆開!”

教官大步流星衝過去,撥開人群想要分開打得激烈的兩人。

卻被不知誰反手一拳搗在眼睛上。

頓時一個烏眼青,單邊的熊貓眼滑稽。

祈行夜:“噗。”

教官:“…………”

他恨恨:今天是什麼調查學院的丟臉日嗎!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憤怒之下打起來根本不知道收力,也不知道停手。

兩個教官拉半天都沒平息下場面,按下了這個,那個又衝了出去,亂得像一群螞蟻。

負責教官只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快炸了,恨不得把這群倒黴孩子錘扁了掄去火星。

——商長官和祈偵探,一個調查學院終身院長,一個春季畢業生總教官。

當著他們的面打架?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安穩了。

萬國已經打紅了眼,狼崽子一樣,惡狠狠盯著眼前說祈行夜壞話的人,一定要他認錯道歉才行。

那人被萬國看得渾身發冷,但還是梗著脖子拒不道歉:“我哪說錯了嗎?祈行夜就是個野路子出身,你敢否認嗎?”

萬國發了狠,裹挾著全部力量一拳揮出去:“你他嗎給我閉嘴——”

厲風如刀。

那一拳砸實了,必定頭骨碎裂。

周圍人見已經奔著殺人去了,頓時驚呼,手忙腳亂上前想要制止。

但萬國本就力量速度俱佳,離那人又近,旁人想要制止也來不及了。

有人已經驚呼著偏過頭,不忍再看意料中的血腥場面。

卻有一隻手掌從斜裡伸過來,順著每一縷氣流的縫隙前行,迅速擋在拳風之前,從容而輕鬆的包裹住了萬國的拳頭,生生將他制止在中途。

不論萬國如何努力往前衝,都紋絲不動。

他憤怒抬頭,想要看看是誰敢攔自己。

下一秒,卻撞入一片盪漾著笑意的眸光。

“拳不錯,就是太慢,力量又不夠,出手虛浮下盤不穩,切入角度錯誤風變成了阻力。”

俊美青年背光而立,笑意吟吟:“錯誤太多,但也有最大的優點——喜歡我的,一定是個好孩子。”

萬國錯愕的目光中,祈行夜向他眨了眨眼:“看好了。”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握住萬國的手,不容拒絕的強力帶動對方的動作與自己同步。

下一刻,不等萬國反應,祈行夜已經驟然發力。

“殺人,要這麼殺——!”

祈行夜的眸光順利凌厲,利刃般直指向背後說壞話那人。

他輕鬆帶動著萬國的手與已經一同衝向前,穿行過氣流的流動,與風同行,裹挾著萬鈞之力,雷霆般磅礴而去,直衝向那人門面。

拳未到,風已至。

厲風撲面,如猛獸嘶咆,割傷般疼痛難忍。

那人驚恐瞪大了眼睛僵立原地,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向自己揮來。

會死。

他年輕的生命從沒像這一刻般,深切感受到死神的臨近。

一寸,一寸,視野如慢放,恐懼也累積擴大,直到絕望,連反抗的念頭都興不起來。

那拳頭卻在最後關頭,猛地懸停在那人面前。

距離他的鼻尖不過一厘米。

精確控分。

只有厲風吹拂,帶著幾縷割斷的髮絲,緩緩飄落。

那人兩股戰戰,渾身顫唞,不知自己究竟是生是死。

全場瞬間寂靜,無數道視線震驚看向焦點中央。

祈行夜緩緩收回手。

長身鶴立,雲淡風輕。

連衣角都沒有亂。

死裡逃生的那人卻瞬間癱軟在地,被恐懼攝奪心神,手腳軟得爬都爬不起來,狼狽不堪。

負責教官震驚看向祈行夜,第一次見到他出手時的震撼,也終於能夠理解當時被祈行夜揍了一個月的同事,為何會有那樣的感嘆。

當他低頭,又滿眼嫌棄:丟人現眼的玩意兒,怪不得機動1隊不要你。

教官趕緊把那人架出去。

祈行夜垂眸,笑眯眯看向萬國:“這才叫拳。”

“不是花架子,而是殺人術。”

“出拳,可不是為了玩耍——出刀必見血,你以後將要面對的敵人,不會為你的仁慈而感動。”

祈行夜歪頭,笑著眨了眨眼:“就當這是我教給你的第一課吧。”

“認識一下,我是祈行夜。你們的教官,引路人,保護者。”

“也是你們的朋友。”

萬國抬頭,他愣愣的長久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祈行夜,忘記了呼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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