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立威

果然, 開口就是胤禔最不耐煩的虛頭巴腦。

奔波勞碌了一整天,他哪有心思應付這些呀?直接拒絕:“滿總兵有心了,不過現在時候不早。一路睏乏, 本王只想趕緊到駐地,好生歇歇。”

他都這麼說了,滿達海哪裡還敢勉強?

趕緊滿臉堆笑:“是是是,是奴才思慮不周。王爺請上車,奴才這就為你親自引路, 送您往水師營駐地。”

是的。

康熙雖因捨不得好大兒之故, 留了又留。

從去年冬月直到今年正月十六。

但水師營的劃地與基礎建設等,卻在決定組建天津水師營的時候,就已經同步開始了。天寒地凍不好搞外面建築,但室內簡單整飭一二,把直親王與他帶來這些個人安置好卻沒問題。

自打知道享譽大清,聖眷無兩, 甚至太子爺在他面前都得退一射之地。被懟到體無完膚, 還得笑嘻嘻一臉討好叫大哥的直郡王要蒞臨他們天津衛後, 滿達海就再沒睡過一個消停覺。

多方打聽,小心求證, 儘可能多地收集這位直親王的訊息之外。

都快到水師營駐地了,這位還沒開始進入正題呢!胤禔百般隱忍,終究是皺了眉:“初初見面,滿總兵怕是不知本王脾性。本王也是行伍出身,凡事最講究個效率,素不喜官場互相奉承那一套。”

胤祥則又一次震驚於皇阿瑪對大哥的極致信任。

給自己拼一個前程來的同時,也幫妹妹們攢足嫁妝。

誒?

十三驚呆,跟那個條陳一樣,他昨兒還連夜弄了個計劃表。上頭一步一步的,寫著要怎麼脫穎而出又不引起大哥忌憚。站穩了天津水師營二把手的位置,以此來建功立業賺銀子。

就有些談不上了。

滿達海愣,聽說直親王是個魯直不轉彎的,但,也沒想到能直成這樣啊。好在他淫浸官場多年,真·什麼陣仗都見過。

胤禔見他實在忐忑,還特意和緩了語氣:“如此,便有勞滿大人了。”

只歡歡喜喜跟他大哥拱手:“恭喜大哥,皇阿瑪如此態度,這天津總兵還這麼配合。咱們這水師營的組建定然事半功倍,用不了許久便能下海揚帆。”

首先讓旱鴨子當浪裡白條這個要求就挺難為人,尤其這時候雖出了二月,海水漸漸化凍,但也還涼著呢。

以前,胤禔看十三,是那種老大哥對幼弟的感覺。謙讓、關懷中,還帶著那麼些淡淡的欣賞。

胤祥卻不願意深想了。

還親自往水師營駐地監督。生怕有個絲毫疏漏, 自己不但頭上的烏紗帽堪憂, 連吃飯的傢伙什都保不住。

至此,胤禔等人正式紮根天津衛,開始了緊張而又忙碌的水師營建設計劃。

兄弟倆雙手交握,深深凝視。

溢美之詞滾滾而來,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但現在……

聰明十三趕緊表態:“大哥若不嫌弟弟愚魯,弟弟必然唯大哥之命是從。再怎麼苦,怎麼難,也同大哥一道把天津衛水師營給建好咯。爭取用不了明年今日便能揚帆出海,護著我大清商船。”

“有關水師營的一應事務,您但有吩咐,奴才們就得盡力配合,不得有誤。”

結果……

深恨自己沒有個相機,不能拍下這麼歷史性的珍貴畫面。

居,居然把整個天津衛都這麼變相的,交到大哥手上了嗎?這……這虧得大哥只有一雙女兒,否則的話,就這份信任和偏愛,太子二哥就很難坐得住吧?

至於他大哥要是真有兒子,皇上還能不能賦予他這麼重的信任,會不會第一個出手打壓他……

畢竟,十三母妃雖也前後誕下了一子兩女。但出生與聖寵上就……

胤禔聽後滿意點頭,心說為了海貿昌盛,皇阿瑪也是下了狠心的。

聞聽他十三弟在福晉夢中到底有多厲害後,再看胤祥,就怎麼瞧怎麼覺得他可堪大用。甚至有那麼點子若不好好用他,就是對人才不尊重的微妙了。

這會子聽他這麼說,胤禔就趕緊拍了拍他肩膀:“十三弟所言極是。這事兒雖然不易,但架不住皇阿瑪支援,咱們上下一心。假以時日,肯定能得不菲成果。不過……”

簡言之,多幹實事,少扯閒篇兒。

伊鳳:……

施世驃總攬,抽調過來的老兵們充當□□。兩相配合著,把兵丁們的訓練給抓起來。

“在這之前,十三弟可要多多幫襯為兄,先把這攤子順利鋪排開。”

聞言趕緊憨笑:“成成成,聽王爺的。您怎麼說,奴才們就怎麼做。萬歲爺早早就吩咐過,日後整個天津衛唯您馬首是瞻。”

胤禔知道自己旱鴨子一個,對水師訓練暫時還是響噹噹的一條門外漢。所以特意問康熙要了施世驃,還從福建水師、黑龍江水師抽調了些個老兵過來。

十三弟為了給生母爭氣,為了庇護一雙妹妹,一直勤學苦練。是諸皇子中少有的文武雙全。還曉音律,精書法,攻繪畫,騎射一流。

“唯直親王您,能念及商賈也曾向朝廷交稅,也為大清繁榮發展做出過屬於自己貢獻……”

為了高速而又有效地拉起支精銳水兵來,胤禔差點翻遍了滿蒙八旗與綠營,優中選優地,選了這麼三千人出來。只習了水性,掌握了海上作戰,再裝備上威力更大、射程更遠的船載火炮。必然能所向披靡,打得那些個死倭寇魂飛膽喪。

勉強下水,也不大施展得開,還有不少因此風寒的。

若沒有實打實的成績在,就算說出天花來,在他面前也照樣白搭。

“日後何事,只揀緊要的說便是,免得把精力都浪費在無謂的寒暄上。”

他還什麼都沒做,大哥就先來推心置腹要給他壓擔子了?果,果然沒辜負他那個封號啊!

機會已經到眼前,傻子才會任其溜走呢。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骨感。

“好!”

“王爺客氣,此乃奴才分內之事,分內之事。您能為保過往船隻安全,特別奏請皇上在咱們天津衛建水師營, 全天津哦不,應該說南北直隸的商家們無不歡喜雀躍。自古以來都是重農抑商,對商家加以重稅,可又哪曾想過商途中的種種艱難?”

營中原就怨聲載道。

偏這個時候,還有特殊者得意洋洋。

佛爾果春拒絕了所有叔伯示好,堅定帶了自家親哥富格、富爾敦跟弟弟富森。三人被她囑咐了又囑咐的,倒也乖覺。便帶病也堅持訓練,生怕給她丟臉,失了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走了惠妃路子的揆方之子按昭跟元普就不一樣了。

這倆自持皇親國戚,又於直親王有親。根本就不把施世驃放在眼裡,三番兩次挑釁。可巧,這陣子直親王回京參加皇上萬壽,不在營中。

施世驃顧及著這倆不但是胤禔表侄子,還是康親王傑書的外孫。和碩郡主唯二的兩滴血脈,實打實的皇親國戚,也不好過於強梁。

只每日耐心規勸,實際上把他們的表現都一一記了下來,等著直親王回來上報處理。

結果那兩個憨憨,還以為人家是怕了他。

越發變本加厲。

這日再被勸著下水訓練,竟勃然大怒,揚手就給了施世驃一巴掌:“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混賬東西,竟然還指派到爺身上了。”

“這麼冷的天,你讓爺下水游泳,是想要謀害皇親國戚麼?”

施世驃再也沒想到他還能有這麼一招,一時不防,竟被打了個結結實實。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數千水軍的面前。

但他知道,今日這事兒,若不能妥善處理,那他這個天津衛水師營的二把手也就做到頭了。為了能徹底立威,保住自己頭上烏紗,施世驃趕緊下令:“荒唐!身為兵丁,不服從上峰指令,屢次抗拒訓練,現在更毆打上官,簡直屢教不改。”

“來人啊,就地責打八十杖,以儆效尤!”

啊這……

八十杖,弄不好會死人的吧。

聖壽期間,對方又真沾那麼點皇親國戚的意思。萬一……

他身邊的親衛有些遲疑,不願自家大人因這麼個糟心玩意兒得咎。

因此,場面有些僵持。

元普還當人家是怕了他們兄弟倆,氣焰立即更加囂張:“嘖嘖,八十杖,好厲害呀!可怕死爺了,就不知道哪位勇士肯慷慨相助,替大人完成這個刑罰呢?”

等胤禔急忙忙回到天津,連府都沒回,就直接往水師營。帶著弟弟跟愛女一道,瞧這幾日訓練進度時,就看到這麼讓他怒火沖天的一幕。

“我來!”愛藍珠操起邊上的刑杖,幾個箭步就到了場地中央。

兩腳下去,就把那哥倆踹成了倒地葫蘆:“底下的兵士們爵位低,打不起你這皇親國戚。我這個皇瑪法金口親封的和碩格格親自動手,總該讓你沒話好講了吧?”

說完,就狠狠一杖下去,打得剛剛還囂張無比的元普鬼哭狼嚎:“表,表妹手下留情!”

“呵呵。”珠珠冷笑:“軍營之中無親戚,你在跟哪個攀親?而且,你若是真拿自己是咱們和碩直親王府的親戚。就該知道,阿瑪奉皇命組建天津衛水師。肩頭的壓力有多大,有多盼著能早日做出點成績來,好與皇上交差。”

“你身為親戚,更應該像十三叔跟小舅舅一樣,身先士卒。不給阿瑪拖後腿,也不負自己的青春年華。可你呢?不好生訓練,不服從命令,還敢好狗膽地毆打上官?”

“我……”元普語塞,一個遲疑又狠狠一棍打在了屁股上。

疼得他嗷地一聲喊出來:“我錯了,我錯了格格,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饒了你呀?”

“那,那我都道歉了,還保證以後乖乖訓練,你還要怎樣?”

“不怎麼樣,只讓你們兩個完成責罰,狠狠地記住這個教訓。”愛藍珠眯眼:“畢竟,若道歉有用的話,那刑部、大理寺之類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呀。”

砰砰砰。

雨點般的棍子下去,直把元普打的出氣多進氣少。

面若金紙,血肉模糊。

而全程,直親王跟十三阿哥就在一邊站著,沒有阻止,也沒有責怪格格半句。

那,那這就是無言的支援呀。

按昭驚恐,沒等愛藍珠提著帶血的棍子過來呢,他就鬼哭狼嚎起來:“格格,姑奶奶,小祖宗,你就饒了我這回吧。我滾,我這就滾還不行嗎?”

“我們兄弟志大才疏,蠢笨不堪,不配做天津衛水軍營的兵,我們連夜回京城還不行嗎?”

“當然不行。”愛藍珠一臉嚴肅:“當初你們信誓旦旦跟來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當兵從軍,不是觀花逛景。由不得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敢給無視軍紀,毆打上峰,今天你們必須得付出應有的代價。”

眼看這頓打要逃不過去,按昭奓著膽子給自己做最後的爭取:“就,就算如此。那,那也不應該是你來執行。你,你又不是咱們水軍營的官員。”

“說的對。”愛藍珠笑:“不過那是以前了。這次皇瑪法聖壽,本格格表現良好,已經得到特許了。”

“聽從上峰之命打你,也算合規合理。”

即將被打死的陰影下,按昭的腦袋瓜轉得可快。什麼不是有意抗命,實在是水太涼。不獨他,軍中所有人都對此頗有意見云云。

就惦著法不責眾下,他也能跟著逃過一劫。

不料愛藍珠噗嗤一笑:“你這個,讓本格格想到了個極富盛名的‘抗清英雄’”

熟知其中故事的兵丁們爆笑,看著按昭那眼神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簡直要把他跟錢某人畫上等號。

按昭訥訥:“這,這世界春寒料峭,水是挺涼……”

“然後呢?”愛藍珠凝眸:“水涼,就是懈怠甚至抗拒訓練的理由?合著朝廷練兵,不是把兵丁練得堅韌、更強大,讓爾等能適應在各種惡劣環境下從容作戰。還得配合你們這些大老爺的步調,讓你們別凍著、餓著、累著唄?”

“我……”

“你就是塊廢物點心,專門來人間湊數的。”愛藍珠一個好大的白眼送給他看,將人罵到羞憤欲死後才冷笑:“不服?那就給本格格好好瞧著!”

說完,她就扔了那刑杖,特別客氣地跟施世驃拱了拱手,跟他細打聽了下近幾日的訓練流程。

接著就做起了親身示範。

就見她快步走到海邊,面不改色地一步步往海里走。

默默看戲的十三再遭不住,立即就要衝出去阻止。結果身形未動,就被他大哥死死按在了原地:“大哥,你快放開弟弟。攔珠珠些,她可是咱們大清的和碩格格,金尊玉貴著,怎麼能……”

“再說水涼,海中多危險。怎好讓珠珠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以身犯險?

胤禔不說話,只死死攔著他,不讓他破壞長女的計劃。

氣得十三跺腳:“你,你還是不是個親阿瑪?萬一珠珠有個什麼,你……”

你再如何捶胸頓足都無濟於事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大侄女像尾自由自在的美人魚。各種花式泅水動作一一呈現,看得現場鴉雀無聲。連塔思哈都震驚地揉了揉眼:“娘咧,這麼多年的舅甥,再不知道珠珠還有這能耐,丫頭藏得深啊!”

“那可沒有。”胤禔趕緊給乖女兒正名:“福珠跟本王一樣,來天津前都是地地道道的旱鴨子。莫說泅水,連個狗刨都不會。”

“都是來天津後學的。”

“也是這天兒,也是這水。只為了避嫌故,往遠了些而已。不獨她,連本王跟十三弟也都學了泅水。”

眾兵丁齊齊震驚,抽氣聲此起彼伏。

親王哎!

皇上聖旨親封,享親王雙俸,連太子到他面前都得收斂幾分的直親王。

真正的兩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竟然也要跟他們這些普通兵丁一樣,忍著海水那能把人凍哭的涼,日復一日地學泅水麼?

看出他們這疑惑的胤禔笑:“兩軍交戰,炮火箭矢地亂飛,哪管什麼王爺兵卒?福晉那句話說得對極了,只有平時多流汗,戰時才能少流血。如今爾等的訓練,都是將來戰場上保命的手段……”

等愛藍珠披著安順兒奉上的大氅再度回到場中央,就聽著阿瑪正在見縫插針地對兵丁們進行機會教育。

把那些不服不忿的都說得認同點頭。

讓愛藍珠高高豎起大拇指 :“對,阿瑪,哦不,王爺說得對。就你們現在這連小姑娘都比不過的水平,確實該好好練練。否則將來真遇上海盜倭寇落了水,嘖嘖,怕連點游泳自救的能耐都沒有吧?”

“都年紀輕輕,上有老下還沒來得及生小呢,好歹也給自己多留個保命的機會啊!”

眾兵丁都是各旗精挑細選出來的好苗子,單拿出來都說得上句天子驕子,何曾受過這樣的鄙視?那句你們現在這連小姑娘都比不過的水平,仿若一個個大巴掌,狠狠摑在了他們臉上。

讓以前千般推脫,萬般抗拒訓練,尤其是泅水訓練的兵丁們一反常態。

恨不得化身一尾魚,一天十二個時辰地長在海里。

訓練訓練再訓練,精進精進再精進。

連被打完養好了上的元普兩兄弟都老老實實,再不敢嘗試搞特殊化。

猴子都差點兒被咔嚓了,更何況他們這些個雞?

為免嘗試格格親自執法的酸爽,整個人天津衛水師營上下都無比規矩,也無比積極地訓練起來。

而帶來這一切良好轉變的愛藍珠正端著藥碗,聽著來自額孃的咆哮:“你就作,仗著自己年紀小身體就使勁兒作。那麼涼的水你也敢,還……”

一想想愛女剛化凍,海水還冰涼刺骨的時候就開始練習游泳,伊鳳就又氣又擔心。

趕緊派人把大夫請過來,好好給她把把脈。

莫寒氣入體,凍壞了。

結果把脈完成,老太醫直接愣住了:“格格脈象之健康,實乃微臣生平所見。”

愛藍珠笑:“如此,額娘該放心了吧 ?”

並沒有,反而更擔憂了。懼怕自家小破孩子人小膽大,偷偷買通了太醫一起誆騙於她。於是把附近醫館的大夫都請了來,結果也依舊是這麼個結果。

倒是伊鳳懸著的心放下,再不過分約束她。

還為了幫襯他們爺倆,各種苦苦回憶。試圖想起什麼轉爐鋼、坩堝鋼的,用以建造更多更好的槍支與火炮。

可惜她理科廢,大學學的還是歷史系。

再怎麼想,也最多隻能想起這些個技術的名稱。倒是當年看甲午海戰的時候,對其中場景深刻。現在還清楚記得那些個戰船上,一門門密密麻麻的火炮是怎麼佈置的呢!

等等……

伊鳳雙眼晶亮,立即就下廚做了一整桌子菜。道道精品,特別費時費工費力的那種。

精緻到只看著那飯桌子,胤禔就心生忐忑。

畢竟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他家福晉可不是個賢惠愛下廚的,能不厭其煩地鼓搗這麼些菜。他就是用腳丫子想,也知道這個事兒必然不簡單。

自然而然地,也就對這桌子菜有些抗拒。

但福晉眉眼含笑,俏生生與他斟酒、為他佈菜。邊用還邊用那柔到能掐出水來的聲音說這菜是看了哪道食譜,費了多少心血與食材,才終於學會的。

“福晉辛苦了。”

“王爺言重了,能為你跟珠珠做點什麼,妾身就算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飴。只可惜,珠珠還能往營中走走,我來了這麼久,竟一次都未……”

“此次回京,弟妹們跟我打聽天津衛水師營到底什麼樣,我竟無言以對。”

伊鳳嘆息,一臉遺憾。

偏還要堅持自己別無他意,只一時感慨罷了。王爺只聽聽就好,千萬別往心裡去,也千萬莫為難……

實在不行,我就遠遠看一眼云云。

簡直就在明示,還不容拒絕的那種。

胤禔苦笑:“一向以來,倒是爺疏忽了,怠慢了福晉,這樣 ,擇日不如撞日,待會子用過了膳,爺就帶福晉走走轉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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