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致

“就這麼著, 爺二話不說趕緊跑回來了。就怕皇阿瑪琢磨過來,再補上幾十大板。”胤禔挑眉,一臉得意洋洋。

不知道的, 還當他撿了多大便宜。

“怎麼還當呢?這就是啊!”胤禔一臉嚴肅認真:“爺可是跟皇阿瑪犟嘴, 與太子拍桌。提了個可能大清立國至今,也沒誰敢堂而皇之提出來的事兒。”

而且牽連極大。

前腳成真,後腳莊親王就敢哭上金鑾殿。那些早年無子而有女被停了爵位的女兒、女婿們也得鬧一鬧,雖然希望不大, 但萬一呢?

最怕那些個孃家勢大手段狠,偏只生了嫡女, 為爵位傳承故忍了丈夫左一個側室又一個寵妾鼓搗出一堆庶子的看到希望, 再對無辜的庶子們舉起屠刀。

再者……

有了王世女了, 那, 是不是以後就能有皇太女?

嘶~

不能細想啊, 不能細想。

但一家四口都明白, 一旦事情放在桌面上之後, 這個問題將不可迴避。

沉默良久之後, 愛藍珠艱難勾動唇角:“不,不然就算了吧,阿瑪。橫豎,女兒最初的願望也只是學文習武,讓那起子嘴賤之人知道, 便您跟額娘只有女兒跟敏敏,也不能被嘲一句後繼無人。”

可越是如此,愛藍珠就越捨不得讓自家阿瑪額娘跟妹妹因自己的野望被牽連。

“假以時日,他會想明白的。唔,就算想不明白,額娘與你阿瑪也會幫他想明白。最關鍵是你,爵位再好,也是身外之物。額娘再如何不捨,也不願因它而困囿我兒一生。所以……”

“可……”

“沒什麼可不可的,自從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你就該知道,這條路充滿荊棘,成功希望渺茫。不過……”胤禔昂頭,笑得一臉驕傲:“爺光頭阿哥到如今,又哪裡容易了?”

“傻孩子。”伊鳳輕點了點她前額,隨即把人摟在懷裡:“這怎麼能叫野望呢?明明是最正常不過的合理訴求。你阿瑪浴血拼殺來的爵位,自然想傳給親生血脈。吾女文武雙全,戰功彪炳。有你這個珠玉在前,何故退而求其次?”

伊鳳肅容正色,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家愛女:“你想清楚了,想不想當這個直親王世女,要不要在你阿瑪百年之後,接過他肩頭的重任。”

免得事情未成,還惹皇瑪法震怒,累及阿瑪跟額娘。

“附近海域的海盜水匪見了女兒的鷹揚號莫不望風而逃,逃不過便馬上棄械投降,連跟女兒正面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女兒不但行,還比絕大多數所謂的鬚眉男兒行出八里地去。”

伊鳳笑:“祖宗規矩既然是人定的,自然也能因人而改。你皇瑪法都能任用你跟令儀做大清工學院的副山長,自然不是墨守成規之人。”

“把荊棘砍倒踏平罷了,可別跟老子說你不行!”

“女兒和敏敏雖為女子,卻也可以遠勝鬚眉。”

只是世道如此,不肯給女子成長、展示自己的機會罷了。

爵位再好,也抵不過家人的安危重要。

這不,她阿瑪話音才落,她就氣呼呼昂頭:“女兒之功,足可以布衣封侯。整個天津衛八旗水師營,哪個提起女兒來不得說個服字?”

“如今,女兒提議並督造了第一艘蒸汽船,促進大清工學院的成立。還隨您遠征海外, 立下赫赫之功。已經超額完成目標了,不是嗎?真,真的於願已足。要不……”

也就是她家阿瑪不同俗流,不但沒為了要兒子而納滿院子妾。還拿她們姐妹兩個當寶貝一樣,處處疼愛呵護。便她這等稱得上大逆不道的心思,都不見絲毫斥責,還全力支援。

只是她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自家阿瑪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兩軍交戰,才擺明了車馬你就要未戰先降,爺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

“還是那句話,若能有相同的教育跟升遷渠道,女子未必弱於男兒。”

要不就到此為止,別繼續折騰了吧。

瑚圖裡宜敏比&伊鳳側目:這激將法會不會太簡單淺白了些?珠珠/姐姐又不是個男的,不至於對那倆字兒反應那麼大吧!

可事實證明,福珠格格絕不允許自己的實力被質疑。

愛藍珠垂眸,話是這麼說,但祖宗規矩……

“若不要,就即刻讓你阿瑪上表。否則,就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擔憂。既然上蒼讓咱們彼此成為家人,自然是要榮辱與共的。哪有好處盡得,卻不沾半點風險的好事?”

是嘛是嘛。

瑚圖裡宜敏比捂嘴笑,稱額娘通透,姐姐不必拘泥,也不必遲疑,只管順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當妹妹的水裡水裡來,火裡火裡去,再沒有二話的。

愛藍珠感動到流淚,緊緊把額娘、妹妹跟阿瑪死死摟住:“我的答案還跟多年前一樣,要挺起咱們直親王府的門楣來。”

“讓咱們直親王府在我手中發揚光大,讓養了一堆兒子也不如阿瑪兩個女兒的蠢蛋們再不敢譏笑他。私議再怎麼得寵、再怎麼如日中天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就是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我,我還要納個踏實淳樸的世女夫,生三五個孩子,讓阿瑪額娘含飴弄孫。將來子子孫孫,讓阿瑪額娘永享香火。”

敏敏呀了聲,輕颳了刮臉頰:“姐姐好沒羞,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已經想了那麼遠。”

愛藍珠捏她:“你要以世俗觀念,約束我這個不同俗流的未來王世女?按制,親王世子可以有一正一側四庶,妾室通房無定數。沒來個三夫四侍,都是姐姐我嚴於律己了。”

敏敏伊鳳:……

總覺得姐姐/女兒提起這個的態度唔,有點過於坦蕩。

倒是胤禔一臉司空見慣的樣子。

畢竟軍營之中,什麼樣的糙漢子沒有?女兒見多了,聽多了,言語間可能就……就少了幾分矜持唄。而且她說的也是實話啊。做什麼用普通女子的行為標準去框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呢?

他的女兒們,自然是要舒心肆意的。

一家四口再次取得一致後,胤禔就安安心心地閉門思……思過,他是不可能思過的。

他只會關起門來縱情享樂的樣子。

於是,等胤禛偷偷從兩府之間為了方便,特特鑿牆而成的角門過來瞧他好大哥時。就看著涼亭裡,月光下,一家子正有說有笑地烤著羊排。

見著他還呲著大牙樂:“嘿,你小子倒是個有口福的,爺這才剛烤好,你就聞香而來了。”

胤禛就很詫異地看著他:“不是說大哥舊傷復發,需要好生靜養麼?這……”

這滿面紅光、精神百倍,還有心情烤羊排的,也不像啊!

“少廢話,麻辣、蜂蜜還是原味的?友情提醒,本王親自烤制,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有這個店兒了啊。”

“那,那原味的吧!”

胤禛發誓,自己絕不是個饞的。主要,主要是當弟弟的,不好拂大哥的面子。略嚐了嚐,發現還真不腥不羶,軟嫩可口後,雍郡王還果斷拖家帶口了。

一家四口這烤肉升級成兩府聯歡。說說笑笑的,誰還顧得上別的?

直到孩子們都一邊兒玩去了,烏拉那拉氏才撫著肚子輕笑:“弟媳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皇阿瑪就……但大哥大嫂且放心,不管如何,弟媳跟我們爺總歸是與您們站在一處的。”

“對對,福晉說得對。”胤禛拿著帕子與她擦了擦唇角,笑得一臉溫柔。

事兒都已經出了,瞞也瞞不住。

再說,胤禔也沒想瞞著。聞言輕嗯了聲:“四弟跟四弟妹有心了,不過暫時還不用。你們只靜觀其變,到必要時跟著強烈反對就是了。”

哈???

烏拉那拉氏有點懵,胤禛卻隱隱有些明白:“最近,皇阿瑪一直在研究怎麼封賞、提拔水師營的有功將士。這是……說起珠珠跟她那個女伴讀了?”

胤禔輕笑,淡定地扔下一枚炸·彈:“皇阿瑪有意封珠珠為固倫公主,被爺給拒絕了。因為比起固倫公主,爺更希望她能招婿承爵,成為下一任的直親王。”

“那……”胤禛緊張地嚥了咽口水:“皇阿瑪跟太子是怎麼個反應?”

“皇阿瑪當時被震驚了吧?並沒有說話,都是太子在嘰嘰歪歪。說什麼荒唐,不合祖制。甚至忍痛割愛,願意將嫡三子過繼給爺。若爺瞧不中,選老三家的弘晴,或者弟妹腹中這個都可。”

反正就勸他趕緊打住,熄了這荒唐心思,還是過繼個侄子繼承香火的千年老調兒唄。

“把爺氣得不行,直接跟他拍桌,好一通質問。然後……”胤禔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後一個激動順嘴禿嚕了句,讓皇阿瑪別糊塗。別放著珠珠這樣優秀的人才不用。而讓些個腦滿腸肥的紈絝子弟竊居高位,尸位素餐……”

胤禛就好奇,特別的好奇:“你這樣,皇阿瑪沒打你麼?”

呃……

倒是衝過來踹了一腳,現在屁股還隱隱作疼。但這種話,能當著弟媳的面兒說麼?

能麼能麼?

要臉直親王冷哼:“你小子冒著被皇阿瑪訓斥的危險過來,就是為了蹭點羊排加上嘴欠幾句的?爺看你是吃飽了撐的,需要做點運動好好消化一二了。”

然後也不等他反抗,就老鷹捉小雞似的,將人擰到了旁邊的寬闊地帶。拳來腳往地開始切磋,更精準點說應該是單方面磋弟弟。

胤禛就算再怎麼勤加鍛鍊,也比不過幾度率軍征戰,有勇冠全軍之稱的胤禔啊。不出幾十招就氣喘吁吁投降:“不成了不成了。大哥龍精虎猛,弟弟甘拜下風。下回,哦不,再沒有下回了。”

以後他就是再怎麼好奇,也絕不嘴欠。

胤禔冷哼一聲,到底放過了他。

兩人進了胤禔書房,胤禛才又道:“如今,皇阿瑪雖令大哥閉門思過,但對外的說法卻是你連年漂泊於海上不慎引發了舊傷。需要好生休養一段兒,等閒不得打擾。”

“遍賞水軍之事,也暫時擱置,說是要仔細思量。這,這明顯就是在等大哥認錯,以大哥的態度來決定後續安排。”

胤禔點頭,同時表示認錯,他是不會認錯的。

只靜觀其變。

“等朝野齊反對,紛紛上表參奏爺,貶損爺家珠珠。將咱們爺倆踩成癩~□□,自然觸底反彈,否極泰來。”

為防四弟心有不忍,反而破壞了他的大計。胤禔還各種耳提面命,讓他千萬千萬別狠不下來心。

胤禛扶額:“大哥這就是難為弟弟了,畢竟弟弟與珠珠感情好,朝野之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弘暉在無逸齋與人打架,被挑撥離間的時候,都拿珠珠舉例子。”

“問他有什麼可豪橫的?身為嫡子也不被自家阿瑪疼愛,兄弟兩個加一塊兒,也不如個堂姐受寵。也不知道是堂姐才是親生的,還是某人和他弟弟不是親生的。”

氣得小傢伙一頓亂拳過去,直接把人打成烏眼青。鬧騰到御前還不消停呢,連說對方欺負他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汙衊他大堂姐?

那就是欠打,再說還打。什麼時候不說了,這事兒才算完。

結果,那個倒黴催的宗室子剛捱了弘暉的打,緊接著又遭了皇上的罰。回家之後,還被罰跪、捱揍、訓誡等。生從小霸王變成個慫的,再不敢輕易惹無逸齋任何一個。

他們一家上下都是堅定的大格格黨,心疼她都還心疼不過來,哪能捨得貶損?

胤禔瞪他:“那就好好心疼,捨不得她每日裡起早貪挖,殫精極慮。把女兒家最美好的年華都耗在朝堂政務、勾心鬥角上。”

只一味反對就完了。

胤禛深深懷疑這個方法的可行性,但他大哥堅持。他也只能點頭應了,然後密切關注著。

正炙手可熱的直親王病了?

那必須表一波關心、孝心啊。便有皇命在,不好過於打擾,心意也得到。沒想到直親王那般平易近人,竟拖著病體接見了每個上門拜訪的。

什麼?

您身子其實無大礙,只是心病難除?

奴才/微臣願效犬馬之勞,等等!您別說了,奴才/微臣實在做不到啊!從滿心歡喜到魂不守舍的距離很近,也就進出直親王府那麼遠罷了。但一進一出間,眾人變化實在過於明顯,難免引起有心人注意。

不出兩三日,彈劾直親王不遵祖制,妄圖讓嫡女招贅承爵,混淆皇家血脈的摺子就雪片般飛向了康熙的御案。

漫天反對中,只莊親王博果鐸頷首:“那福珠格格雖為女兒身,但立下不少蓋世功勞,足以讓無數男兒自慚形穢。頗有其父之風,確確實實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好兒孫。由她承爵,雖有些意外,但卻最恰當……”

“荒唐,胡鬧!莊親王爺切莫胡言,先帝爺親書的內宮不得干政的鐵牌還懸於交泰殿、十三監,囑後世子孫引以為戒。王爺您……”那御史也是頭鐵,竟開口就戳了莊親王博果鐸傷口:“您不能因為感同身受,就在這等大事上胡言亂語,壞了祖宗規矩。”

有道是當著瘸子莫說短話。

莊親王妻妾滿院,辛苦耕耘。結果忙活了一輩子就只得了三朵金花,無子是他生平最痛,沒有之一。如今被御史當著滿朝文武來了這麼一句,他焉能不惱?

當即罵了聲姥姥,然後就飛腳衝對方踹過去。

他逃,他追,還邊追邊咆哮。

就在金鑾殿上,當著康熙跟文武百官面前演了好大一場。躲閃不及,生捱了好幾下的御史委屈,莊親王比他哭得還大聲呢:“咆哮朝堂是咱不對,可,可這龜孫指著和尚罵賊禿,哪個能忍?”

“可憐我求子一生不得子,本就愧疚、羞赧已極,偏生那混賬王八羔子孩子……皇上可得給臣兄做主,狠狠收拾那個吃人飯不吣人話的。”

康熙才一皺眉,他就哭起了瑪法太·宗,哭他那為大清南征北戰,為大清入主中原立下赫赫之功,卻早早去了的阿瑪。

哭得康熙滿心煩躁,卻還不得不耐著性子走下御座,溫言安撫。

言說那御史雖言語不謹,卻絕不是針對皇兄你。

是胤禔那混賬妙想天開,竟要以嫡女為世女,破壞祖宗規矩云云。

莊親王博果鐸困惑拭淚:“這,這話說的,雖咱們大清立國至今還真沒有女子承爵的先例。但咱們打立國以來,也從未有過福珠格格那般對社稷有大功者啊!”

“光那蒸汽船跟她這兩年所立下的無數戰功,都夠直接封王了,更何況只納婿襲爵呢?”

“至於說混淆皇家血脈的更是屁話,那些皇子皇孫的後院可能不乾淨。但福珠生的孩子,卻必然流著咱們愛新覺羅家的血。”

一語驚朝堂後,博果鐸又得意洋洋道:“再說了,那些寧可過繼都不招贅的,多半怕女兒立不住,贅婿狼子野心。待岳父母百年後,贅婿獨攬大權,又生出歸宗心思,鬧得竹籃打水。可福珠豈是那等軟柿子?大清不倒,又哪個贅婿敢起那等歪心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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