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有那麼一瞬丁晨迷失在遊雪初眼睛裡，烏黑透亮，像盛滿了星河。
“既然遊小姐喜歡那就留下吧。”
“生日快樂。”這麼多年來丁晨第一次把這句祝福說出口，也是第一次送出禮物。
“謝謝。”
遊雪初將一整個白色盒子捧起來走向自己的房間“丁醫生，待會兒我請你吃飯。”
“這次你該不會又有事忙著回去吧？”將盒子擱到圓桌中心後，遊雪初扭頭問。
上次丁晨幫她在房間裡安裝小彩燈的時候就拒絕了她的中飯邀請她記得十分清楚。
丁晨抬手扶了扶鏡框，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我們之前在車上不是還說好要去看眼鏡嗎，吃完飯就去看眼鏡。”遊雪初見她沒有立刻拒絕，自己拍板決定了。
丁晨站在她房間門口始終沒有進來，猶豫地點了點頭。
丁晨坐得很正，背沒有靠著後座，她能察覺到遊雪初的目光。
丁晨這才踏進屬於她的專屬領地來到遊雪初身邊，遊雪初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你要先睡一覺嗎？”遊雪初問。
“進來啊。”遊雪初朝她招招手，“我還有些問題要請教你。”
宋禕和周舟很快出來，遊雪初對丁晨說：“我們走吧。”
於是，當坐上計程車，司機回頭詢問目的地時，她腦袋空空的。
小小一團，蜷著身子。
“沒有。”丁晨扶了扶眼鏡道。
“那就好。”遊雪初稍微放心了些。
很快，遊雪初的視線就撤離了，丁晨暗自鬆了口氣。
獲得權威解答後的遊雪初心滿意足“聽完我更喜歡這份生日禮物了這是我收到過的最棒的生日禮物。”
一旁的丁晨開口說去附近最大的商城就好，司機才正式發動車子。
還挺好看，遊雪初沒有忙著清理。
或許遊雪初根本不是在看她，只是在看她這邊窗外的風景，這般想，丁晨沒有回看。
大功告成。
“能吧。宋小姐覺得呢？”
遊雪初開門讓人把午飯送進來，在客廳喊：“宋禕，周舟，可以出來吃午飯了。”
“好。”丁晨答應，看見遊雪初快速戴上睡眠眼罩，身體往旁邊一側，靠著車窗入睡。
遊雪初扭過頭看著丁晨，忽然覺得她也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呆板，畢竟呆板的人也不可能研製出那樣浪漫的東西。
“遊小姐喜歡就好。”丁晨望著遊雪初的側臉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
是把遊雪初輕輕放開，讓她繼續靠著車窗，還是用手掌繼續託著，似乎都不太妙。
丁晨出於本能傾身，快速伸出手，擋在車窗前用手掌托住了遊雪初的側臉。
她看時間差不多，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門被敲響，是酒店的服務員送午飯來了。
她的暗戀有沒有可能成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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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雪初風風火火地，說要請丁晨到外面吃午飯，但她根本不瞭解g城，不知道去哪裡。
“不知道。但願丁晨能暗戀成真。”宋禕看著周舟說。
出神之際，計程車駛過一片減速帶，車身頻繁震.動，睡眠中的遊雪初被顛起來，頭離開了車窗，又要砸回去。
“大概一個小時。”
周舟被“暗戀”兩個字戳中，不自覺坐正幾分，拿餘光瞅著宋小姐。
丁晨向宋禕和周舟道別後，跟上游雪初的步伐。
兩人合力將那束花拆了插進保鮮劑中。
等計程車終於駛過這片減速帶後，道路又變得十分平坦，丁晨不知該做何動作。
聽見遊雪初問前面的司機：“師傅，去商城要多久？”
“你們倆出去吃嗎？”宋禕問。
“嗯。”遊雪初點頭，隨後將愣在原地的丁晨一拽，“走吧。”
烏黑的長髮自肩頭兩側垂落，露出雪白的後頸，丁晨看見上面一塊微微凸.起的腺體，半透明，閃著晶瑩的光。
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準備，實驗室裡的實驗大多已經處理好，有的暫停一天不會有什麼影響。
“這麼久。”遊雪初扭頭看丁晨，“丁醫生，你下午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丁晨說不困，遊雪初從兜裡拿出來一個熊貓睡眠眼罩，“我有點累，想先睡一下，到了，麻煩丁醫生叫一下我。”
溫柔，柔軟，細膩的觸感讓她的手掌發麻。
遊雪初拍了拍手她的手指不慎沾到一點保鮮劑指甲上暈染了小片，像是藍紫色的指甲油。
她們離開後，宋禕問：“周舟，你覺得丁晨和雪初能成嗎？”
她不知道後面的路還有沒有減速帶，不好輕易放開手，又怕遊雪初醒來誤會她非禮。
一時騎虎難下。
遊雪初睡得卻很安穩，臉頰親暱地在她手心蹭了蹭。
像只溫順的小貓。
丁晨此刻的心情有些難以言喻，僵持著保持這個動作。
直到司機在一個路口猛轉彎，遊雪初的身體跟著車身往她這邊倒，溫熱柔軟的臉頰從她手心離開，另一邊臉頰又貼在她的肩膀上。
丁晨收回手，餘光偷偷打量遊雪初，看不到她睡眠眼罩下的眼睛，不能看出她醒沒醒。
遊雪初沒有立刻從她肩上離開，丁晨想她應該是沒醒，怕她枕得不舒服，輕輕托起遊雪初的臉，往旁邊挪近幾分，才讓遊雪初繼續靠著。
司機坐在前面，也能從後視鏡中看到一些後座發生的事，嘴角噙著一抹笑。
現在的小年輕，談戀愛真含蓄啊。
為了讓遊雪初靠得舒服些，丁晨背貼著後座，儘量放鬆肩部肌肉，讓遊雪初穩穩靠著，一直到目的地。
“遊小姐。”
遊雪初睡得太香，丁晨實在有些不忍叫醒她，聲音很輕。
最後是司機實在看不下去，大聲說：“美女，到了！”
他還要繼續做生意，沒辦法，惡人他來做。
遊雪初猛然驚醒，一隻手掀開睡眠眼罩，適應了一下中午的明媚光線，準備下車，忽然發現自己舒舒服服地靠著什麼。
是丁晨！
“不好意思。”遊雪初立刻從丁晨肩上離開。
丁晨說沒關係，開啟車門，面色淡淡地下車了。
遊雪初也跟著下車，看見丁晨活動了一下被她靠了不知道有多久的肩膀。
真是要命。
“走吧，我請你吃大餐。”遊雪初抱歉地說。
丁晨嘴角微勾，遊雪初覺得自己有虧欠就立刻要補償的樣子實在是很可愛。
“丁醫生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都可以。”丁晨說。
“怎麼能都可以呢。”遊雪初不解，恰好一樓有個小型電子展廳介紹商城構造，六七樓都是吃的，她拽著丁晨的袖子，要她在這些店裡面挑一個。
丁晨仔細瞧了瞧，覺得什麼都好，她平常吃飯比較隨便，看什麼都新鮮。
“選擇困難症？”遊雪初問她。
丁晨點頭，“還是遊小姐選吧，我不挑食。”
遊雪初沒再逼她，說要帶她去吃g城的特色菜，讓她不要抱有太高期待，因為她自己之前也沒有吃過，這是第一次。
丁晨只是笑，她覺得怎麼都好，一邊想著遊雪初牽著她寬大的袖子一直沒放開。
忽然，有幾個女生圍過來，說早上看了比賽，很喜歡遊雪初，問能不能合張影，遊雪初有些意外，傲嬌地答應說只能拍一張，她還要吃飯。
拍合照的任務落在丁晨身上，她接過手機。
“麻煩拍好看一點哦。”給她手機的女生笑說。
丁晨笑不出來，說盡量。
手機畫面中，遊雪初被幾個女生簇擁，丁晨只看得到她，覺得遊雪初怎麼都好看，面板牛奶一樣白，五官大氣明豔，眼神帶著點不好接近的疏離。
“卡嚓。”
“可以了。”丁晨把手機交還給女生，遊雪初湊過去看一眼，說她拍得不錯。
丁晨由衷地說：“是遊小姐長得好看。”
遊雪初面露驚詫，神情古怪地看著她：“我以為在丁醫生眼裡，我就是一堆活著的骨頭。”
丁晨心想就算是骨頭，那也是漂亮可愛的骨頭。
乘電梯上了七樓，她們順利找到那家店，直接點了店裡的招牌。
遊雪初沒什麼在外就餐的經歷，菜上來她才知道踩了雷。
譬如她不吃蔥薑蒜和香菜，g城的特色菜裡這些最多。
丁晨倒是真的不挑，只是看遊雪初皺眉，滿目憂愁，又喚來服務員，仔細詢問遊雪初的忌口，重新點了幾道菜。
這頓飯最後也還算吃得愉快。
飯後，遊雪初直接拽著丁晨去眼鏡店，沒找到連鎖店，是另一種品牌。
把丁晨帶來了店裡，遊雪初拿不同的鏡框給丁晨試，丁晨配合地坐著，一動不動，看著遊雪初忙著把一副副不同的鏡框往她鼻樑上架好又抽走。
淡淡的雪松味縈繞著她，若即若離。
丁晨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遊雪初的資訊素味道，只是這味道過於淡，不容易被察覺，嗅覺敏[gǎn]的人嗅到也只會覺得是噴了淡淡的香水，她做研究，對氣味要更敏[gǎn]些，也能分清香水和資訊素的味道。
不由得想她在宋禕身邊工作這麼多年，從來沒碰到遊雪初的易感期。
應當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問題。
“我覺得這個還不錯，丁晨你看看。”遊雪初抱臂站在一旁，十分滿意自己剛剛給丁晨戴上的細框金絲眼鏡，覺得很有斯文敗類的感覺，戴上氣質就變了。
丁晨回神，抗拒地搖搖頭，她還是更喜歡上次遊雪初給她買的那一副，更符合她的身份。
“嗯……你不喜歡就算了，我送給別人也行。”遊雪初想到自己還要還方寒的手帕人情。
“誰？宋小姐嗎？”丁晨有些緊張地問。
遊雪初說：“不是，是一個新認識的……朋友。”
遊雪初也不知道這樣定義對不對，她準備從丁晨鼻樑上摘下眼鏡，丁晨忽然改口：“我要這副。”
“誒？”遊雪初的手頓了一霎，還是將眼鏡取下，把丁晨之前那副眼鏡也給店員，讓配度數一樣的鏡片。
又回過頭問丁晨：“為什麼？”
丁晨不戴眼鏡，看什麼都有些朦朧，撒謊也更有底氣。
“突然覺得遊小姐眼光不錯，我偶爾換個風格也挺好的。”
“我眼光本來就好。”遊雪初道。
配出眼鏡需要一點時間，遊雪初拉著丁晨去其他店裡逛，正好有一家店是賣手帕的。
店員細心介紹，兩邊展臺，一邊是機器生產，一邊是純手工製作，遊雪初果斷去看純手工的，她試圖找到跟方寒那天給她的同款，沒有，最後只能買一條看起來最相近的代替。
準備回去取眼鏡時，遊雪初看到方寒陪著兩位長輩走進店裡，視線短暫交匯，她忍住當場回禮的衝動，扯了扯丁晨的衣袖叫她一起離開，忽而聽見丁晨開口。
“遊小姐，你覺不覺得方小姐身旁那位阿姨跟周小姐很像？”
沒戴眼鏡，丁晨視線雖然有些模糊，看輪廓卻很清晰，面部肌肉走向，眉眼也能看個大概。
“周舟嗎？”
遊雪初聞言，定睛去看，嚇一跳。
真有那麼六七分像。
方寒注意到她們這邊的視線，側身跟身旁長輩說了句什麼，走過來了。
“遊小姐，好巧。”
“是啊，好巧。”遊雪初答著方寒的話，眼睛還在看那位跟周舟長得很像的阿姨。
方寒禮貌地跟一旁的丁晨頷首示意，又去看遊雪初。
丁晨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遊小姐也來買手帕？”方寒問。
遊雪初將將回神，見方寒就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恍惚，索性把剛剛買好，精緻包裝過的手帕遞給方寒。
方寒愣了一下，含笑接過。
兩人之間有種丁晨看不懂的默契。
沒再多說什麼，遊雪初拉著丁晨寬大的袖子帶她走出店面，丁晨忽然不動了。
遊雪初別過臉看她。
丁晨道：“原來遊小姐口中的朋友是方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