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得了魏遠的承諾,陳歌是既興奮又不安。

興奮的點自然是自由的日子就在眼前,不安的點則是,自那之後,魏遠每每見到她都沒什麼好臉色。

許是她心理作用,其實魏遠先前便不怎麼待見她,但如今她有求於魏遠,也心知這男人心高氣傲慣了,上回被她主動說出請離的事,心裡估摸還是有幾分不痛快的,便總覺得他隨時會反悔。

陳歌琢磨著要不要再找他談一談,然而魏遠好歹是一軍主帥,基本的信義是有的,這樣再三找他確認,反而會惹他煩吧,萬一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找機會糾纏他,便是天大的烏龍了!

而且那男人天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在營中見到,她也只來得及匆匆跟他行個禮,還多半是沒有回應那種,更別說找他說話了。

陳歌試了幾回都是這樣的結果後,也只能先把這件事放到了一邊。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要回冀州的時候了。

魏遠這回接管萊陽多少帶了點匆忙,到最後幾天的時候,連他身邊的人都忙得不見人影,最後在鄭宏忠的協助下,終於得以在八天內完成了所有的交接之事,開始啟程回冀州。

他們這麼急的原因,一是這場戰爭本就突如其來。

大軍前不久才平復了平洲的戰亂,這氣還沒喘上幾口呢,就連夜奔波來到萊陽,半途還遇到了滾石滑落,死傷了不少兵士,雖然攻打萊陽的過程還算順利,但也足以讓大軍疲憊不堪,士氣衰微,急於休整一番了。

這二嘛,則是——代表著闔家團圓的中秋佳節,就快到了。

雖然這些遠離家鄉投身軍中的兵士是沒機會回家跟家人共度佳節了,但現在既然有條件,魏遠他們還是希望能讓他們安安心心地過上一個節日。

而對於客居異鄉的他們來說,在已經生活了好幾年的冀州過節,總還是比在萊陽過節來得熟悉熱鬧的。

於是,在來到萊陽的第八天,大軍整軍出發,浩浩蕩蕩地回冀州去了。

陳歌作為魏遠唯一的女眷,一大早便被安排在了一輛寬敞舒適的馬車裡。

這些天一直負責照料她的小兵張果兒跑上跑下的,一會兒問她馬車裡的墊子可舒適,一會兒問她可要帶點點心路上吃,一會兒又憂心她路上苦悶,可要尋些解悶的玩意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陳歌是什麼刁鑽任性的大小姐。

在張果兒又一次隔著車簾問她,馬車裡會不會冷,可需要為她添條毯子的時候,陳歌終是忍不住掀開簾子,好笑地看著那張憨厚的臉道:“你家裡可是娶媳婦了?”

張果兒一愣,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拼命搖頭擺手。

“夫……夫人,小的還沒弱冠呢!”

陳歌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忍不住呵呵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家也是這樣疼媳婦的呢!”

女子笑靨如花,笑聲清脆輕軟,彷如江南地區那掛在窗邊被溫暖的風輕輕吹動的風鈴,讓張果兒一下子看痴了。

連帶著周圍一圈兵士,都看痴了。

陳歌一下子反應過來,頓時暗道不好,她就是不想被冠上一個擾亂軍心的罪名,這些天才低調又低調,幾乎除了自己的營帳和安置傷患的營帳,哪裡都沒去。

這回真是失策。

她想著,連忙就要放下簾子,卻忽地,一道陰沉冷冽的視線帶著不容被忽視的存在感,直直地投到了她身上。

陳歌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順著視線看過去,卻見身披一身銀色甲衣、氣宇軒昂的男人正在一群將士的跟隨下,大步朝她這邊走來。

一雙如古井般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內裡顯然帶著幾分不悅。

陳歌心裡一咯噔,下意識要轉開視線,忽地卻想起自己未來的謀劃來,連忙忍住了,轉而朝他揚起一個笑容,白皙柔嫩的臉頰上泛起兩個小小的梨渦,清雅甜美得彷彿飄揚在北方乾冷秋風中的一朵小花。

魏遠的步子微不可察地一頓,卻幾乎瞬間便恢復了原樣,一雙眼眸更顯冷沉,別開了看向她的視線,只是在經過馬車時,冷冷地道了句:“笑得那麼怪異,可是臉抽筋了?”

陳歌:“……”

頓時又是羞窘又是憤怒地放下簾子,坐回了馬車裡。

這臭男人!

在魏遠身旁全程吃瓜的呂聞頓時一臉操心地看著自家主公。

唉!主公這熊樣,活該留不住夫人啊!

邊唉聲嘆氣著,呂聞邊狠狠地瞪了周圍那群還戀戀不捨地偷瞧夫人馬車的兵蛋子們一眼。

看什麼看,若是膽敢覬覦夫人,便是自己人他也不會手軟!

因為啟程前的這個小插曲,陳歌一路上都乖乖地坐在馬車裡,連車簾都沒有再掀過一回。

只是聽著外頭的動靜,她知道,魏遠一直騎馬跟在她的馬車旁邊,因為她總是時不時聽到有人上來找魏遠說事的聲音。

陳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掀開簾子跟他說什麼,在這種身前身後都跟著無數將士的情況下,也不適合說什麼。

只是她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心安。

自那天被沈禹辰出其不意地擄走後,她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裡到底留了陰影。

這幾晚,每到晚上她一個人在營帳裡的時候,心底就會滋生出幾分不安,不算強烈,卻如影隨形,讓她總是睡不好,有時候入睡了,還會被惡夢驚醒。

這時候,聽著外頭帶著某種節奏的、沉穩有力的馬蹄聲,以及偶而響起的那男人跟別人交談時的低沉嗓音,她莫名地一陣心安,竟不知不覺地靠著軟枕睡了過去。

這在顛簸馬車上的一覺,竟是比她前幾晚都要踏實。

最後,她是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的,有溼冷刺人的寒氣透過窗簾的縫隙鑽進來,如靈蛇般纏上她的身子,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徹底醒了過來。

摸了摸自己的手,果然已經冷成了兩截冰棒兒,她連忙拉起滑到了腰間的芙蓉繡花毛毯,嗅著空氣裡溼冷的水汽,想了想,這一路上頭一回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在她周圍連綿一片的身穿灰色鎧甲的兵士們,和在空中飄揚的寫著龍飛鳳舞的魏字的紅底黃邊軍旗。

天上,不斷有細細密密的雨點子飄落,如煙似霧,映襯著已經顯出了幾分暮色的天空,讓人無端地心生愁緒。

“秋雨寒涼,把簾子放下吧。”

一個熟悉的沉冷嗓音響起,陳歌微微一愣,視線上移,投到了身旁騎著高大駿馬的俊朗男人身上。

他的銀色甲衣上已是布上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水珠,英氣的臉上也帶著幾分水汽,那雙烏黑幽亮的眼眸沒有看她,只是抬頭看了一下遠方,淡淡道:“冀州,到了。”

萊陽離冀州不遠,他們先前接近凌晨出發,路上遇滾石滑落,尤能在正午前到達。

這回他們一大早出發,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走著,終於在天大黑前,回到了冀州。

冀州。

陳歌心裡忽地生出了幾分感慨。

明明那個地方她待了也不過十日,這會兒回到這裡,她竟然生出了一種宛如回到家了的感覺。

魏遠把安頓軍士的事務交給了手下的人,便攜著她先回了燕侯府。

下了馬後,他把馬鞭隨意地拋給了一旁的僕役,剛往前走了兩步,便頓了頓,轉頭眸色幽深地看著她。

陳歌有些意外,這男人竟然會等她?

在激動得快要哭了的鐘娘和藍衣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後,她正想走向那一直看著她的男人。

卻忽地,感覺到了一道視線,陰冷彷如滑溜溜的毒蛇,悄然侵襲上她的四肢百骸。

陳歌眉角微微一跳,轉頭看向站在侯府大門處的一個美麗女子,此時她正透過朦朦朧朧的雨霧,狠狠地、帶著一絲不敢置信和陰冷看著她。

陳歌的眼神微微一沉,在心裡念出了她的名字——林婉兒。

這個府中最希望她這回被擄走後便不再回來的人,也許便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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