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方過,山河未解,雖是已經過老百姓九九歌裡的七九,河冰也只是方才開始漸漸融化,又那調皮的小孩子,尚且要偷偷的去河道上放爆竹。

“莫要去河上,快些回來,小心掉下去!”

小孩子沒有聽見母親那一聲聲無比焦急的呼喚,蹲在河堤旁,伸著腳開始試探,嘗試著踩到冰面上去。

一隻腳穩穩當當的踩到了冰上,小孩兒的膽子也緊跟著愈發的大了起來,直接就要站到冰面上邊去,完全不記得母親在家中的囑託。

“快回來,那冰面薄的緊!”母親焦急的聲音再次傳了來,便是方才點起爆竹的酈嵐這邊也能聽個清清楚楚。

母親一邊喊著,一邊往孩子待的方向衝了過去,想要把孩子拉回來。可小孩子就好像依舊沒有聽見母親說什麼似的,繼續往河中心走著。

“為娘叫你,你全然聽不見的麼?”

“娘又不是不叫你上冰去玩!年前那會兒娘叫你爹帶著你玩了多久呢!”

做母親的也不敢直接去拽孩子,現在孩子的位置若是在岸上,已經夠不到,可若是貿然踏上冰面,成人的身量到底不是孩子那般輕盈——做母親的若是站上去,冰面鬆動,孩子恐怕要更危險。

“快回來,明年娘再帶著你玩就是。”

“寶寶,我的寶貝心肝,你聽孃的,快回來!”做母親的乾著急沒辦法,後悔怎麼這麼會兒叫孩子同玩伴自己待著,不知道一直陪在身邊。

“快回來,你若是還要買那燈籠,娘馬上就去給你買,莫要去那危險地方!”

當母親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將孩子喚回來,現下里只覺得手腳發軟,連喊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孩子的爹爹原本在家中收拾著盤子、碗筷,被鄰居喚了出來,現下里亦是已經快要癱在地上。

“孩子,快回來!”

“快回來啊,你母親快要急死了……”

“這孩子,怎生如此不聽話。”

這邊酈嵐三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可能酈慕看不出來,但酈嵐和小狐妖都感覺出來了不對勁兒。

“那河裡有東西。”看見酈慕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小狐妖翻了個白眼,“要不誰家小孩子會這般傻傻的往前走?”

“這種事兒就交給她辦就好了,主君沒那個本事,莫要摻和才是。”

小狐妖的話簡直是要逗笑在場的人,可如今這孩子正面臨著生命危險,眾人遂是沒有半點兒心情玩笑了。

“啊!”

見孩子一腳踩進了冰窟窿裡,母親也不管什麼旁的了,直接就往河裡撲了過去。

周圍人知道這母親若是就這麼撲過去,想必是要叫兩個人都陷入到危險之中,連忙將孩子父母都攔了下來:“莫要急,你若是不會水,豈不是危險之極!”

“誰人會水,快去幫幫那孩子!”

岸上的人開始招呼起來,雖說是善意和溫暖,倒是叫酈嵐和小狐妖連連蹙眉。

“真是,他們都不想想這其中的怪異麼?”

小狐妖只覺得人類愚蠢的緊,也不知道動動腦子思考,卻沒想到自己早就活過了尋常人類能有的壽命,又經歷過多少事,“若是這般貿然下去,死的可就不是那孩子一個人了!”

岸上的喊聲不斷,已經有好心人綁著麻繩要嘗試入河了。

“啊啊……”

酈嵐手邊什麼也沒帶,眼見著那孩子半截身子都陷了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河裡,也沒半點兒反應,心裡亦是著急。

“這孩子也真是,這個時候都不知道把手裡那爆竹鬆了手……不過是個爆竹,盯得那麼緊,連命都不顧了!”

岸上的人們不知道那孩子實際是在注視著河底,還當做是看著手裡的爆竹不肯鬆手。

“心肝兒啊,你可快回來呀!”

“娘將來不拘著你玩爆竹了……娘只是擔心你把自己傷到,到時候要痛苦的!”

“爹怎麼就沒看著你啊,兒啊……”

上元節乃是天官誕辰,上天賜福的好日子,就因為這麼個插曲,一下子叫大家誰都不能安下心來了。

“快去那邊,將麻繩綁到樹上,眾人拉著些。”

“我從家裡成衣鋪子拿來了乾衣服,誰人那裡有手爐,到時候人上來莫要害了傷寒!”

那河底下的東西想來也是虛弱不堪,要不然現在早就把孩子拉了下去。

可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酈嵐手裡什麼也沒有的情況下,也怕貿然施為,叫河底下的東西都來禍害岸上的人。

況且京兆城這種地方,雖說早有高人和那紫薇帝星之氣罩著,這些邪門兒的東西更是多的緊。

“咔咔咔……”

“嘩啦……”

救人者剛剛拴好麻繩,那孩子眼見著就要沉下去,小狐妖實在看不下去,飛身而下,奔著那孩子的方向竄了過去。

酈嵐也在一旁作輔,掐訣虛空書符,同那日保護王姑娘一般,一道金光護體,叫那河底下的東西短時間不敢靠近小孩。

小狐妖趁機踏河冰借力,將小孩子一把抱回了岸上。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救這孩子時,小狐妖也在暗地裡和那河底下的東西較勁,現下里亦是虛弱的緊,“嗯”了一聲,便隱入人群,換了條路來尋了酈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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