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當年月將軍和孟將軍最早緣起也是在元宵節。”
“元宵節？”這少年郎的年紀不大，約莫方才過了二九，身旁的姑娘手裡還提著方才猜燈謎中的花燈，聽了前者所說，不免一愣：“小時候母親還真沒給我講過這個故事。”
“這應該是京兆城老百姓口中傳說的故事，你家鄉在江南，沒聽過也是正常的……你想聽麼？”少年郎的言語甚至溫柔，當真是把姑娘放在心尖上寵的，“你若是想聽，我便講給你聽。”
“好啊，聽聞二位將軍皆是驍勇善戰，在民間一些地方都被當做戰神來供奉呢！”
“若是能聽聽他們當年的趣事，自然是好的緊。”
小橋輕舟，朗月不敵燈火色。
華彩炊煙，遠山難比眉青黛。
那少年郎陪著姑娘走在街上，講起了這在京兆城廣為流傳的傳說，“傳說當年是在元宵宴上，太極宮裡，眾人吟詩作對。”
“當時孟將軍刻意藏拙，但由是不輸眾人，那詩中正巧便含了月將軍。”
執手燃燈，三千燈盞飄飄蕩蕩，送著人間的期許，挾走一片人間煙火，直奔天上那一輪冰鏡。
“月將軍的詩作好巧不巧，亦是落了孟將軍名字在裡面。”
“當真是好巧的事，沒想到緣分就是這般，便不知不覺來到的。”對於這種帶著幾分神秘色彩的情感，總是最叫人嚮往的。
緣定三生，命中便合該是那人……這般不會出差錯的愛情，誰人能不喜歡呢？
“正是如此。”生怕剛剛鼓弄那祈天燈的時候，姑娘不小心燙到了手，少年郎藉著周圍的光亮仔細看了看姑娘的手，只叫後者白淨的面龐也掛上了新年的色彩。
“還要繼續聽麼？”
“嗯……”
“據說那時候孟將軍和月將軍甚至相互之間還不認識。”
“不認識？”
二人越走越遠，這個百餘年前的故事也完完整整的聽到了酈嵐、酈慕和那小狐妖耳朵裡。
酈慕聽人提起這故事，在這團圓日子，心中的落差自然明顯。酈嵐感覺得出來，只是放慢腳步，由著前者自己言說。
“嵐姑娘，我和阿嵐便是這般沒有緣分麼？”
“有時候緣分也有長短，況且安姑娘也算是為人所害，她這一生本不該是這般的。”
人生便是有不順遂，便是有坎坷，總好的過沒了命。更何況是被旁人的嫉妒心害死……
“可嵐姑娘，既然命數已經定下，那為何又會有這麼大的變數？”
“人心之善，可以犧牲自己救助他人，人心之惡，同樣不是可以控制的。”酈嵐嘆了口氣，望著對岸遊戲著的孩童。
“不求大善，可沒有惡本就已經難上加難……便是朝廷教化萬民，又能否保證每個人都正正常常的做自己？”
酈慕聽了，只餘下沉默。是啊，大酈建國也有將近三個甲子年，可便是如此，民風教化尚且不能保證，便是神仙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控制人心。
垂著眼眸，酈嵐也不知道酈慕在想些什麼，可後者的頹喪卻甚是明顯。
聳聳肩，酈嵐笑道：“很多事，順其自然便是，只要自己能做的都做到了，便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這花燈的謎底可是三生石？”酈慕還沒從自己的糾結中緩過神來，酈嵐便已經將燈謎猜了出來，得了糖葫蘆做彩頭。
“這糖葫蘆給你，當年你應當總買這些給安姑娘吃罷。”
“若是實在走不出去，你便想著，身邊每一個事物都是她的陪伴，便也能不那麼難受了……”
“嗯。”
“你到底是將來的一國儲君，便是走不出來，也得為家國萬民著想。”酈嵐將糖葫蘆遞給了酈慕，復又嘆道，“很多時候，緣分這東西並不重要，到底事在人為。”
“你著一顆真心，沒有什麼後悔的便是了。”
“好。”
酈嵐難得這麼婆婆媽媽的開解旁人，或許是因為聽聞酈慕有位先祖與自己同名同姓，又或許單純因為朋友之間的關照，總之是起了作用的。
安夫人如今有孕在身，由是打算陪著酈嵐一道出來看看這京兆城元宵節的熱鬧景色的。
可京兆城的天氣到底還沒有轉暖，這些年操勞，安夫人的身體也弱的緊，酈嵐說什麼也不叫安夫人出門來。
湊湊巧酈慕也提了帶酈嵐轉轉京兆城的想法，二人帶著那小狐妖便出了門來。
“有什麼必要講的這麼難懂？”小狐妖聽著二人的談話，現下里只覺得人類的感情太複雜，“不過是情情愛愛，有什麼放不下的？”
“既然愛過，又為之付出了自己能做到的努力，那就好了，為什麼要管結果？”
“就像我，我想要成為未來天子近臣，努力過便是了，成與不成，有什麼好糾結的？”
“嗖，砰！”
“噼啦啪啦，噼裡啪啦。”
河岸那畔有孩童買了爆竹來玩，直接打斷了小狐妖的話。酈嵐大致看了看，那顏色著實不比21世紀的少，不禁感嘆起這九州大陸人們的智慧。
“你們那裡沒有爆竹麼？”
“有，只是許多年沒有放過了。”想起幾年前煙火三千，星河入街的21世紀，酈嵐心裡有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