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16高地之戰
劉鈞魏政委一起到衛生隊看望傷員。
小程是頭部被一顆子彈擦傷，不算嚴重，其他幾位突擊隊員各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到了衛生所，李玉梅帶著醫生護士剛剛給他們處理好傷口，包上繃帶。
看到魏政委他們倆進來，小程連忙起來。
“魏政委，劉同志，你們來了！”
“大家都躺下吧，別動！”
“玉梅，他們的傷情怎麼樣？”
李玉梅放下手裡的東西。
“魏政委，劉同志，他們都是外傷，傷情有輕有重，幸虧回來得及時，透過消毒清創包紮，大家都沒有感染，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恢復了。”
現在衛生隊的各種藥品都比較齊全，醫護條件好，這些外傷只要不感染的話，恢復還是挺快的。
“魏政委、劉同志，昨天的戰鬥，我沒能帶回全體戰士，有6名隊員犧牲了，……”說著說著，小程流下眼淚。
“程江同志，不用傷心，打仗哪有不犧牲的，你們知不知道，這一次，我們付出不到30人的代價，消滅了1千多白匪軍，這已經是很大的勝利了！”魏政委安慰他們。
“你們這些突擊隊員以少勝多，給敵人沉重打擊，立了大功！”
“有那麼多？”
在場的其他人都愕然，大家只知道凌晨開始，營地三個方向的槍炮聲響到天亮。
今天早上，敵軍的大炮不要命地打向營地，雖然沒有什麼準頭，給營地造成的損失幾乎為零，但也意味著了半年來的安定環境被打破了。
沒想到游擊隊取得那麼好的成績，太令人高興了。
“魏政委，劉同志，敵人開始進攻了嗎？”玉梅有點擔心。
“玉梅，是呀，敵人遭受那麼大的損失，肯定要進攻營地的，所以，今天過來，是讓你們衛生隊搬到附近的山洞裡，那裡已經建好了，非常安全！”
劉鈞看到玉梅望著自己，就朝她點了點頭。
玉梅已經聽劉鈞說過衛生隊準備搬的訊息，那個山洞她也去看過，各種設施齊全，手術室、檢查室、護理室、病床都安排得整齊有序，為防止水電站被破壞，劉鈞還專門準備了一臺行動式發電機組，確保救治時的用電。
“好的，魏政委，劉同志，我現在馬上組織搬遷工作。”
“通知後勤排，幫忙搬！”
回到游擊隊指揮部，魏政委他們幾個坐在沙盤前。
“敵二團遭受的損失最大，可能暫時緩不過勁來，但就黃伯皎的個性，肯定不會罷休的，可能馬上就來進攻。”
“我們的糧食彈藥物資都搬進倉庫了吧？”
“報告首長，前幾天都搬進去了，水電站也做好偽裝工作！”
大家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參謀進來。
“魏政委，劉同志，密電！”
魏政委拿過開啟一看，只有“龔事已查實！”幾個字。
魏政委不明白此事，劉鈞沒給他說過之事。
現在已經是10月份了，看來龔C已經跟南方紅軍游擊隊接觸而暴露了。
劉鈞簡單地把事情經過告訴魏政委和黃振鐸，大家聽完，沉默不已。
“好吧，不管這事，我們來研究下一步的打法。”
敵45師師部。
如果說公路橋之戰和滲透戰是以偷襲為主的小打小鬧的話，接下來就是與敵人面對面的對碰了。
黃伯皎的失利，被國民黨南昌行營臭罵了一頓。
“這次二團損失最大，先休整，傷員要救治的就救治，國府已經給我們撥了一些槍傷藥。”
“三團損失最小，這次進攻以你們為主，我把全師的大炮都調給你，你們不要盲目進攻，遇到堡壘，就用大炮轟他孃的！”
“這次進攻，不限時間，一步步推進，穩紮穩打！”
“是！”
“一團尋找機會，繼續修橋！二團等待建築材料送來就修碉堡！”
本來三團長羅強聽到師長安排他做先頭部隊，心裡十分不高興，但再聽師長一說，心裡馬上樂開花了，想到炮兵團那一門門那麼粗的炮管就十分有底氣。
有血性的軍人都喜歡透過戰功來提升自己的地位，不管是代表著哪一方，穿上軍裝，拿起槍，就得上戰場。戰爭是血性男兒最能體現自己膽量的體現，不停地消滅敵人，不停地有身邊的戰士倒下……然後掛著一枚枚勳章凱旋。
修橋、修碉堡哪裡是軍人乾的活！
羅強心裡有點鄙視另外兩個團長。
三團長羅強領取作戰命令後趕緊回團部。
很快，長長的隊伍出發了，步兵在兩頭，馱馬拉著輜重，拖著大炮在隊伍中間。
快到中午，隊伍來到一個地圖上標為516的小高地前停了下來。
這個小高地雖然只有海拔516米，但卻是進入營地東入口的第一道關口。
羅強透過望遠鏡觀察，發現了小高地的戰壕和來回人影。
“命令炮兵建立陣地，午飯後準備進攻！”
防守516高地是步兵一連一排的兩個班，修建了戰壕和防炮洞。戰壕是S型的，防炮洞是加固的，除非被炮彈直接命中。
飯後，羅強看到炮兵陣地已經建好，炮口朝著高地，現在正在較準。
羅強看到炮兵團長向他點頭，於是對身後的訊號兵命令。
“發訊號彈！”
“砰砰砰！”三發紅色訊號升空。
一門山炮和一門野炮各發射一枚炮彈進行校準。
“轟”、“轟”兩枚75毫米炮彈落到山頭。
這個時期國民黨軍的炮兵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正中目標，無需校正，齊射！”
火力引導員大聲喊著。
18門火炮齊射，地動山搖！
第一輪射出18發炮彈都落在戰壕上，發出震天的爆炸聲和黑黑的濃煙。
10挺重機槍朝著陣地開火，子彈像雨點一樣密不透風地潑向陣地
高地的游擊隊戰士在敵第一輪試射時，就全部躲進到防炮洞。
高地面積不大，敵軍的幾輪炮擊雖然都打在戰壕的周邊，但由於爆炸的原因，濃煙籠罩了整個陣地，對炮兵轟炸效果的觀察產生了影響。
重機槍因為看不清前方的狀況，也停了下來。
濃煙慢慢散去，露出被炸後的陣地，山頭的植被都剷平了，戰壕也看不到本來的面目。上面已不見人影。
山下的敵軍都認為在這樣的炮擊下，根本不會有人生存。
“各班報告損傷！”
“一班犧牲2人，輕傷2人！”
“二班輕傷2人，其他安好！”
帶隊的劉班長鬆了一口氣，幸虧修建有防炮洞堅固。劉鈞要求他們把防炮洞修在陣地的反斜面，透過戰壕躲進去，上面鋪了三層，用原木橫豎交錯，加上厚厚的沙包和泥土。
敵人的這次炮轟，還是很準的，幾輪下來將表面陣地全部轟平了。
有一個防炮洞被炮彈直接命中，造成了4名戰士的傷亡。
劉班長聽到槍炮聲都停了，趕緊讓戰士們出防炮洞，他們一到，就用工兵鏟在被炸燬的戰壕挖出一個個可以容納一個人的單兵作戰坑。
羅強先派出兩個連計程車兵往陣地上衝。
這時，敵步兵分兩路，從北，從南兩側進攻，前排的已經到了離陣地不到300米的地方。
高地相對比較平緩，為避免誤傷，大炮和重機槍都停止射擊。
劉班長他們伸出步槍，衝鋒槍，兩挺機槍也對準了敵人。
300米，250米，200米……
“打！”
陣地上的步槍、衝鋒槍、機槍打出一片彈雨，將前排的敵人打倒十幾個。
訓練有素的敵軍一聽到槍聲，趕緊趴下來，在地上對準阻擊陣地射擊。後面機槍手、副機槍手趕緊拿出軍用鏟，迅速挖出一個個作戰坑，然後架起機槍朝著陣地開火。
經過集訓後，敵45師的單兵作戰素質還是挺高，遇敵不亂不慌。
作戰中，防守方比進攻方有優勢，何況是居高臨下。
但無奈敵軍人多，兩個連300多人，火力還是給劉班長他們造成5個人的傷亡。
羅強的望遠鏡，將陣地戰的情形看在眼裡。
高地面積小，敵軍也知道人多無用，看樣子最多兩個班。就這點人馬？真是螳螂擋車不自量力，兩個連的進攻，踩都把你踩死了。
“發訊號，加快進攻速度，迅速結束戰鬥！”
一會，收到訊號的敵軍全部站了起來，向阻擊陣地發起衝鋒。
一時槍聲大作，敵人從兩個方向朝陣地衝了過來。
劉班長一看，馬上命令。
“投手榴彈！”
十幾枚手榴彈在敵軍進攻隊伍爆炸。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讓羅強一愣。
“咦，這手榴彈的威力那麼大？”
劉班長們用的是德軍M24柄式手榴彈，彈體長，投擲距離遠，裝藥量大（內裝200克TNT炸藥），殺傷半徑達10米，比國軍現役的鞏縣兵工廠生產的手榴彈威力要大。(國民黨鞏縣兵工廠生產的木柄手榴彈是仿造德M24式的，但裝藥量只有100至130克。)
進攻的敵軍被這13枚手榴炸得死傷一片，進攻隊伍不由停了下來。
結果第二輪又是13枚砸了下來。
“TMD！”
羅強砸了一下桌子。他看到兩輪手榴彈給他的進攻隊伍造成至少4、50人的傷亡，因為進攻隊形太密集了。
這一輪攻擊，減員差不多三分之一。
“發訊號，撤退！”
劉班長看到敵人撤退，知道他們要炮擊了，立即命令戰士們退進防炮洞。
這一輪攻擊造成了紅軍游擊隊的8個人的傷亡。陣地上能夠拿起槍戰鬥的只有11個人。
“轟轟轟……”敵軍炮兵又開始發射炮彈了。
劉班長他們已經進入防炮洞，投到陣地的炮彈把陣地前敵軍的屍體炸個稀巴爛，血淚橫飛，真的不忍目睹。
劉班長他們躲在防炮洞裡，敵軍炮兵的射擊比上一輪時間長。炮彈爆炸的聲音將他們的耳朵都震出血來。
“再打一次，可能我們全部都得犧牲了！”
炮擊停止，戰士們又衝上陣地，與敵人對射著。
一來一往，敵人也不急於衝上去，只是慢慢消耗游擊隊的力量。
劉班長手下只剩下7個人了，輕機槍只剩下一挺，不過子彈還充足，手榴彈也不少。
來來回回，戰場上硝煙瀰漫。
來之前，排長對他們說，他們只要頂住敵人兩個小時的進攻就可以撤退了，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看來敵人的炮擊不會馬上停止，這個時候不能撤退。
剩下的戰士也是個個帶傷，但臉龐堅毅，紛紛在做好下一次戰鬥的準備，檢查手中的槍，擦槍、壓子彈，把手榴彈的後蓋擰開。
犧牲的戰友都放在一個防炮洞裡。
敵炮兵陣地因火炮發射引起一陣陣硝煙，濃煙慢慢將陣地籠罩起來；只是射擊引數已經調好，不需要重新瞄準，只是裝彈開炮就行。
一顆顆炮彈砸向阻擊陣地，陣地也被濃煙籠罩。
炮兵團長輕鬆地與羅強一起用望遠鏡觀察正在被炸的陣地。
“這一輪炮擊應該可以結束戰鬥了！”
羅強用眼睛瞥了一下炮兵團長，剛才他也是自信滿滿地對羅強說：在這樣的炮火轟擊下，什麼生物都死了！結果害得他們損失了100多名士兵，現在已經快兩個小時了，陣地還在共軍手裡。
敵炮兵團看到差不多，準備叫停。
就在這時，耳尖的炮兵團長聽到三個熟悉的尖嘯聲，他知道是82毫米迫擊炮的聲音。
“不好，炮兵陣地！”
炮兵陣地因連續發射，白色的硝煙正好暴露炮兵陣的位置，熟練的炮兵幾乎不用試射。
“轟轟轟”三聲爆炸！
跟著又是三發，看來共軍的迫擊炮一直盯著他們的炮兵陣地。
炮兵團長看到，共軍的迫擊炮陣地很有技巧地設立在距離516陣地2000米的山脊上，這樣可以保證手中的82毫米迫擊炮打到他的炮兵陣地，而炮兵團18門火炮的炮口全部對準516高地，轉向和重新瞄準已經來不及了。
看來共軍早有預謀，先是以弱示敵，引導敵炮兵暴露陣地，讓他的迫擊炮瞄準創造時間，時機，成熟就開始還擊。
敵炮兵陣地遭受了五輪的炮擊，由於他們被大煙籠罩著，根本辨不清炮彈來襲的方向，被炸得暈頭轉向。
敵炮兵團長對紅軍游擊戰還是有經驗的，知道紅軍裝備有60毫米和82毫米迫擊炮，所以一直強調各炮之間間隔要加大，即使這樣，18門火炮還是有3門被完全炸燬，2門被炸倒了，關鍵由於炮兵到處亂跑，炮彈的殺傷力反而加大，讓他們的炮兵損失了200多人。
劉班長聽到對方炮兵陣地的爆炸聲音，知道排長說的反擊來了，趕緊組織剩下的戰士轉移，安放在防炮洞的犧牲戰士屍體無法搬運，只能用手榴彈將洞口炸塌，然後大家一起向犧牲的戰士敬禮。
這時，游擊隊的迫擊炮轉向陣地前的敵軍叢集.
“轟轟轟”
炮彈一發接一發砸向敵軍隊伍，將他們炸得鬼哭狼嚎，人仰馬翻。
等到紅軍的迫擊炮停止炮擊，戰場上的硝煙慢慢散去，炮兵陣地和進攻隊伍的慘狀讓羅強欲哭無淚，差點崩潰了。
幸虧炮兵團這一輪炮擊差不多結束，堆放在火炮旁邊的炮彈沒剩下幾發，共軍的炮擊沒有引發炮彈殉爆。
可惜200多炮兵的傷亡讓他痛心，這些經過德國教官培訓的炮兵是他難得的戰術兵鍾，培養一名合格的炮兵非常不容易，其地位就像飛行員一樣重要。
剛才的炮擊還給進攻的步兵造成100名士兵的傷亡，進攻的兩個連也廢了。
“收隊！”
羅強像被抽了主心骨一樣，帶領剩下的隊伍灰溜溜地撤退了。
整個戰場終於平靜下來，但燃燒過的大火及硝煙依然不了，天地間更添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