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與人之間最遠的距離莫過於陰陽兩隔
楊雪直到張薇薇驚喊出聲才發覺自己胸前插著一條手臂，頓時鑽心的疼痛感襲來，瞬間暈了過去。張薇薇不知所措，動也不敢動，眼睜睜看著這條手臂慢慢消失。
易晉歌閃身進來，楊雪已經陷入昏迷，張薇薇泣不成聲。慢慢將兩人分開，易晉歌抱著楊雪，她的左胸有一個洞，可以看到裡面破碎的心臟正在飛快跳動，血液噴湧。楊雪面色蒼白，脈搏微弱，呼吸困難，生命正在加速流失。
易晉歌小心用真氣先止血，然後試圖遊走全身，維持器官活性不讓其衰竭，奈何楊雪並不像自己和張薇薇一樣百脈俱通，她修煉時日終究太短！
“快去叫軍醫，還有道長！”易晉歌打發走六神無主的張薇薇，繼續不斷地輸送真氣，穴竅中的星力也被強行激發出來參與進去。
“雪姐快醒醒！薇薇還需要你！”輕聲的呼喚讓楊雪的眼球開始轉動，她艱難地睜開雙眼，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要動不要說話，薇薇去叫醫生和道長了，你一定不會有事！”楊雪動了動眼珠，感覺眼皮撐不住，想要睡過去，“不要睡！看著我，我會救你的好嗎！”易晉歌很怕對方會一睡不醒，一言一語鼓勵著楊雪。
張薇薇回來後第一時間跪在地上輕輕握住母親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媽媽，不要丟下我！”楊雪想要抬起手卻辦不到。
軍醫隨後而至，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大半個心臟破碎，條件不允許，神仙也難救。道長看了看，掏出了自己的還魂回生符。
“這是掌教所賜，沒用過也不知道行不行。”
“靠你了道長！”
玉清子強提精神溝通符籙，將其貼於楊雪的傷口，再念誦咒語。易晉歌感覺到符籙裡的靈力似乎冥冥中在溝通某位神靈，有莫名的力量緩緩散發出來刺激楊雪的生機。
這種力量很快便消散，玉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盡力了！“只有這一張，我的修為不夠，畫出的符沒有作用。”
楊雪的狀態似乎好了一點，呼吸平穩，眼神明亮，她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易晉歌，又輕輕握了握張薇薇的手。
“教我！我來畫！”
一邊維持真氣的輸送，一邊分心學畫符，易晉歌的意志接受著考驗。自覺牢記於心後，易晉歌開始在符紙上畫，他不知道這符的原理，也不清楚溝通的是哪位神靈，只是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力求一次成功。
還魂回生符是最頂級的符籙，它對人精神的消耗極大，易晉歌在啟用陣法的過程中就一直全神貫注，感悟宇宙執行時又消耗了大量的心神。真氣告急，精神疲憊，如今已到強弩之末，第二張符畫到一半便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汙染了符紙。
“小易！”“叔叔！”
“老毛病，不礙事。”易晉歌用袖子擦了一下嘴，提筆便要重新畫，眼前又是一陣發黑。
“師侄，等我！”
「狗東西陰魂不散！」
“小易。”楊雪微弱的聲音響起，她恢復了一點精神，“薇薇。”“媽媽我在。”張薇薇握著母親的手，哭紅了雙眼。
“媽媽真為你自豪，你已經長大啦！”楊雪努力抬起手，擦了擦女兒的大花臉。
“小易，要幫我好好照顧薇薇好嗎？”楊雪臉色紅潤，呼吸開始急促，玉清子明白這是迴光返照，默默轉過了身。
楊雪想要觸控易晉歌的臉，這次卻無論如何都挪不動手了。易晉歌輕輕握住這支柔荑放到臉上，冰涼冰涼。
“我們一起照顧她好嗎！”
“小易，為什麼沒有早點遇見你！”楊雪睜大了眼睛，卻看不清易晉歌的臉。腦海中掠過的是這一個多月來在家裡發生的點點滴滴，眼前似乎浮現出想象中的場景。她在廚房做飯，丈夫在客廳裡輔導女兒做作業，兩人還不時發生爭執。她們嘻笑打鬧，整個家裡充滿了歡聲笑語，她們向自己伸開雙臂，懷抱著女兒和丈夫，這種感覺真好！
「小易，小易！」
易晉歌將自己的額頭輕輕抵在楊雪的額頭上，滾燙的淚水滴下，順著她的臉龐滑落，沖淡了楊雪胸口的血液，也衝碎了易晉歌深藏的懵懂愛戀。
張薇薇早已哭暈，易晉歌也心力交瘁，擁著兩人慢慢昏了過去。
「我要是再強一點！再強一點！」
……
神秘大腦駕駛飛船來到了美麗國阿拉斯加州某地下基地，這裡冰封著他原本的身體。
“儘管不是第一次看到，但這手筆，果然不愧是時空管理局！”神秘大腦正在一點一點解凍自己的身體，半個小時後，顯露真容。
黑色短髮，一張非常柔和的臉，黑色西裝西褲，手腳俱全。
“儘管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我還是想說，修行者實在是令人無法理解的存在！”人工智慧艾麗絲開了個小玩笑。
“你無法理解的事情還有很多，以後會越來越多。人越博學，越會體會到自己的無知，這種感覺非常難受！”神秘大腦開始迴歸身體的最後一步，調整二者之間的頻率，不然身體不會接納。
“調整完畢，開始接駁訊號。訊號正常，開始啟用軀體，注入營養液。”神秘大腦位於頭顱上方，慢慢靠近直至互相接觸，它就像春天大地上的積雪一樣，一點一點融化進頭顱，全息投影的艾麗絲看著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了一絲情感的波動。
“歡迎回歸，唐崖隸先生。”
男子睜開眼，神情淡漠，眼見著自己雙手雙腳慢慢消失，毫無波瀾。
“我睡了多久？”
“43年6個月零18天。”
“也不算短。他要幹什麼？我自己問吧。”名叫唐崖隸的男子閉上眼，43年多時間發生的所有事一一出現。
“讓他們都過來，時間確實不多了！”
而艾麗絲、趙堯墨等全球各地的人不由自主都朝這邊趕來。
太空中白衣修士憑肉身硬趕路，唯一的飛船被他甦醒時一怒之下給破壞了，6000多萬公里實在是太遠了！
而遊蕩在美麗國大地上的黑袍人也看到了飛船的蹤跡，朝著阿拉斯加州趕去。
……
楊雪被葬在了一處公園，一座小小的土堆，一塊鋼筋混凝土削成的墓碑，上面寫著楊雪之墓，左側下方是張薇薇和易晉歌的名字。
張薇薇跪在墓前已經一天一夜，她覺得母親因為救自己而死，十分內疚自責，易晉歌也一直陪著她，盧卡斯趴在旁邊，它並不懂生離死別的痛苦。
張薇薇神思恍惚，腦海中一片空白，就這麼盯著墳墓一動不動，原本下面躺著的應該是自己，如今是母親。
老李和道長緩緩而來，似是有事要說。
“我們得走了，這裡已經不適合大家生存，草木成精，它們會攻擊除你之外的所有人。”老李拍了拍易晉歌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會想辦法讓它們安靜三天，你們抓緊時間。”
“也好。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易晉歌看著遠處的張薇薇說。
“行。咱們後會有期！照顧好那個孩子！”老李說完轉身就走。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看開點。”
“道長可有教我！”
“人力有時窮，就算成了神仙又如何，該來的劫還是要來，該死的人還是要死，命中註定，但求無愧於心！”
“無愧於心！無愧於心！”
“我們會北上，期待下一次的相見。這孩子剛失去母親，多陪陪她。去神州大地走走，以你的實力不成問題。道友，就此別過！”玉清子抱拳。
“道長一路順風！”
目送其離開，易晉歌感受著陣法內的草木精怪，吩咐它們不要阻止人群讓他們離去。一會兒車隊出發的聲音響起，三天之後這座城市就會徹底化為一座空城，成為花草樹木的福地。
張薇薇倒在盧卡斯的身上睡了過去，易晉歌輕輕抱起對方，擦掉其臉上殘留的淚痕。拍了拍旁邊的樹木，“保護好這裡！”樹木擺動枝條，輕輕回應。
“再見！雪姐！”
微風拂面，樹葉傳來沙沙聲，彷彿在和易晉歌告別，他揚起頭顱，止住淚水。
“我們回家！”
狗子跟在旁邊，易晉歌抱著小姑娘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沿途的草木精怪都在打著招呼，它們微弱的意識知道是眼前之人給它們帶來的新生。
每座建築物上都爬滿了植物，遠遠望去，一片碧綠。地上乾乾淨淨，沒有垃圾，也沒有屍體，夕陽的餘暉把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
小區依舊，電梯已經不能運轉，易晉歌踏著樓梯，來到了這個回憶最多的地方，幸福花園小區九號樓二單元十三層1304。
摸出鑰匙開啟房門，屋裡有點昏暗，還是離開時的樣子，整整齊齊，井井有條。
將小姑娘輕輕放在床上，把她最愛的玩偶放到身旁，蓋上被子，易晉歌回到客廳，把楊雪的手機放到桌子上，再一次詳細打量這個溫馨的家。
「最開始是雪姐做飯，後來你們出去鍛鍊，就是我來做，只是管飽，沒有她那麼多的樣式。」
廚房裡的器具一應俱全，她把女兒照顧的很好。
「我從來沒進過這裡，沒有雪姐的同意我也不會進她的臥室。」
「這裡是客房，雖然她們不介意，但我一般都是回家睡覺，要麼在客廳裡打坐。」
拿過那個快成自己專屬的凳子，易晉歌坐了上去。
「第一次到她們家，我就是坐在這裡和薇薇尬聊，雪姐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大部分都被我吃了，呵呵。」
盧卡斯抬頭看著易晉歌，它也感受到了淡淡的悲傷，甩了甩頭，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易晉歌摸了摸盧卡斯沒有再說話，就這麼靜靜坐著，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