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逃難

(1856幕)...我到底做了什麼....我昨晚好像喝了太多的酒....醒來以後我看到手機上的聊天記錄....我什麼時候將這個秘密告訴給了花綺玲....如果我說出來了....會不會發生不好的事.....怎麼辦....熟悉般的自責,愧疚再次湧上心頭...太痛苦了....

(1873幕)...親愛的日記本,我剛從醫院回來,醫生說,我患上了抑鬱...我很想笑,什麼年代了還有這樣的疾病嗎,但是我又總是不經意看向手臂上的兩條疤痕,我是什麼時候拿刀劃傷的...我自己也不記得了....

(2699幕)親愛的日記本...我好像丟掉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我記得我以前也有寫日記的習慣吧...可是我今天找了許久,就是找不到以前的日記...那時我到底寫了什麼呢,我好像完全記不起來了....但是最近老花卻很反常,她說,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有個叫永諾鎮的地方...說那個地方或許可以治好我的心理疾病....

是啊,不知不覺我已經患了兩年的抑鬱了...奇怪,當初我是因為什麼事而病起來的呢,我完全沒了印象,好像是因為韓城去世的原因嗎?他是怎麼去世的呢....她說的永諾鎮又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對這個地方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月光浮現在了蒼穹之上,星空比這個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還要美麗,或許諸神終歸還有事有所聆聽,若非甘露天降,或許這些消失的記憶早已被化作塵土。

此時的小貓已然淚流滿面,他的面孔毫無感情,看不出一絲悲傷的跡象,他自己也不想看見,東方破曉之處的地平線上斜刺出一縷藍色光線,它巨大的身軀如同那些流星般劃過天際,又一顆彗星出現了,這勾起了小貓對受傷第一滴血的往昔追憶,流血總比痛苦更快,無論傷口再深卻總有癒合的時刻。

“你在做什麼?!”比利有些激動地站起來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奪過他另一隻手裡的匕首:“你這樣做也沒有任何意義。”說完看向阿奎利亞怒聲斥責:“這就是你所追尋的記憶嗎?”

“我說過啊,這是水瓶座的守護星特有天賦,他們能關閉自己的情感和人性,甚至是記憶,這是他自己所選擇的。”阿奎利亞毫無愧疚地說:“再說了,想要拯救凱德鎮,他就必須要恢復這些記憶,因為自始至終,只有他才能開啟這個錨點。”

“那韓城呢....”小貓紅著眼看向她,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如我七年前說的那樣。”阿奎利亞起身依偎著散發木香的欄杆而立,一如過往清晨巡視蒼空:“他被我帶來這裡以後,便於我達成了契約,用他微弱的靈魂來激發凱德鎮原本就應該存在的預言,讓這個預言更快的發生,那時候,當你來到凱德鎮以後,再由你來破解預言,一旦預言被破解,錨點就會被開啟,而凱德鎮將會一直風調雨順下去,迴歸到屬於它的歷史上。”

“你可能還不明白,按理說,你此刻應該躺在醫院的急救室才對。”阿奎利亞輕笑道:“你還記得你自殘的那一天嗎,你失血過多就沒再醒過來,你手裡的兩塊疤痕怎麼來的,你我心知肚明,而你是怎麼會突然被花綺玲引導去到永諾鎮的,你我也是心知肚明。”

“那時候的你已經陷入絕望接近崩潰,你的大腦開啟了保護機制,所以讓你下意識關閉掉自己的情感與部分記憶,但你又不想完全將這件事情淡忘,於是你在意識中創造出了花綺玲的人格,把她當作是你自己的傾訴物件,希望她能在關鍵時刻能提醒你應該做的事情。”阿奎利亞忽然放聲笑了起來,她捂著嘴看向小貓:“你真的很厲害不得不說,即便這是你創造出來的人格,但花綺玲竟然有自我意識,和她自己的思維能力。”

“你在殘害了自己以後,自然世界上就出現了永諾鎮這個地方,但屆時錨點並未被開啟,或許是陰差陽錯。”阿奎利亞看向漫天星辰:“或許就像這些排編的星星一樣,是我的劇本也說不定哦。”

“所以呢,歡迎你小丁貓,你成功來到了永諾鎮。”她看向四周:“雖然只是你的意識來到了這裡,一個處於第四維度的邊界,這也是你能看到花綺玲的原因之一呢,在你的意識中發現你的另一個意識,那是種什麼感覺呢?我有點好奇。”

“你的意思是...”小貓頓時恍然大悟道:“凱德鎮....原來就是永諾鎮....”

“是呀。”阿奎利亞捂著嘴笑道:“你在永諾鎮消失的那段記憶,以及紅色的騎士,他們曾是我的眷屬,但第三維度的世界已經進入到了21世紀,但按照原本的路線,如果凱德鎮的預言發生,所有人都死於這場災難中,那麼這個時代將不存在永諾鎮,所以這個錨點就得要人打破,將預言分解,才能讓凱德鎮存活到現實的時間緯度中,那麼永諾鎮自然而然就會出現在地圖上。”

比利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雙眼靈動起來泛著水花:“原來是這樣,於是你讓凱德鎮陷入了永遠被迴圈的詛咒中,所有的子民從出生到死亡,都無法離開那片領域,即便我們是外來者也一樣如此。”

“話雖如此,可你只答對了一點。”她指向夜空的星辰,那是七顆閃爍白光的奇點,特別惹人注目:“像這北斗七星一樣,它們透過自己設定的軌跡讓自己不受南北自轉的影響,白幕降臨之時它們依舊恪守在原來的位置,這是萬物應有的秩序,所以凱德鎮也一樣,我不需要去下這個詛咒,因為在時間上,它已經錯過了歷史的輪迴,大自然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讓不存在這個時間的生物出現。”

“人類以為是自己創造了律法與秩序,還有文明,卻不知道在人類出現以前,萬物已經形成了自己固有的構造,而人類,也只是在萬物中學習,然後融入到自然所定製的遊戲規則之下罷了,這是生存下去的唯一辦法,一旦有人想打破這一切,就註定要付出點兒什麼代價。”

“然而事實上,這樣的秩序帶給萬物的卻是永無止境的痛苦與孤獨,他們在這樣的迴圈中會經歷數之不盡災難,每當世紀的輪迴展開,他們又將以新生的狀態再次重蹈覆轍。”

阿奎利亞的暗示太過明顯了,小貓基本立即就聯想到了凱德鎮的所有遭遇,預言一定會發生,是因為它早已經發生過了,人們在無數次災難中死去,重複古代人杜撰的歷史劇本:“在記憶中,你對韓城說因為我本就是來自永諾鎮的人,我還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兩人面面相覷,這讓小貓感到有所惑密:“既然你是聽戲的那個人,你一定很瞭解我的身世,無論從哪一步開始我似乎都和這裡毫無關聯。”

這話似乎讓阿奎利亞感到一番意外:“嗯呵,這些年難道你從未好奇過,有關你父親之事嗎,你既知曉歷史可以杜撰,可以偽造虛假,那你又如何能確信,從他人嘴中便能得知他的事。”

“他曾是大巫女凱麗雅的後嗣,凱德鎮第一次預言發生的時候,她就趕在城邦付出代價之前,帶領孩子逃離了這個地方,她不遠千里去到了很遠的地方,一個人們無法找到她去處的地方安生,將自己的後代傳承了下來,雖然她也因此受到了懲罰,大自然收走了她的力量,讓她經歷生老病死,但在血脈上,她的後代依舊是凱德鎮的子民。”

“作為唯一一個逃離凱德鎮的人,只有她的犧牲才能打破這一切,但自然死亡並不能讓這一切結束,她必須要接受來自這個城邦的審判與處刑,她去世的時候,前任水神失蹤以後,將這個爛攤子扔給了我,於是我杜撰了歷史,將新的劇本呈現在人們眼前,即便他們做再多的嘗試,都不過是按照預言設定的一切進行罷了,而在第三維度的世界,我特地為你設計了一個橋段,你會因為一場意外犧牲,然後意識將被我送往這個世界進行審判。”

“不幸的是,韓城突然闖入讓我的計劃被打亂,劇本上的文字被大自然所更寫,凱德鎮歷經數以萬計次的毀滅,已經要到了崩塌的地步,所有的人屆時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中,為了讓這個時間維持稍微長一點,韓城必須替代你來堅守這一切。”

“那你告訴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才能把韓城救回來?”他看了眼一旁的比利,想說什麼的時候又沉默了下來。

“回到凱德鎮,開始你的審判,錨點被開啟之時,你會如願的。”阿奎利亞指著不遠處的溪流橋上,一扇木門正立在那兒:“去吧,這場戲劇將以如何形式落幕,你們擔心那場預言,此刻應該已經上演了吧。”

荒誕的清晨下,月亮與太陽同時出現,執掌東邊與北邊的兩位神明並沒有將這烏雲點綴,小貓再次從自己腦海中推走那些回憶,使它們不再在他腦袋裡忽穩忽現,他是錯誤的,完全錯誤,這一切都沒了機會。

柯拉克與娜薇莉亞注視著從門裡走出來的二人,凝固般的神情一樣,或許在思考,兩人已經找到了破解預言的方法,但直到無知的聲響湧入,大地開始動搖,與先前的震動無異,只是這次更為強烈,世界末日來了,人們慌亂地吶喊著。

阿奎利亞並未告知小貓應該怎麼做,周圍的牆壁一道道裂開,所有人朝著森林跑去,那樣能避免被坍塌的房屋碾傷。

“你們剛才去哪兒了?”柯拉克盡可能穩住自己的身軀問道:“無論你們怎麼樣,有找到解除預言的方法嗎?”

看著一旁老花的屍體,即便他已經知道這是自己的創造物,但依舊感到有些難過,他剛張開嘴便給一邊的比利推開了,後方的牆壁坍塌了下來,木門也隨之不見,但也正是這一下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起來,小貓還未反應過來他們看到了什麼,也跟著轉過身去。

那是一道道粗壯鮮紅的東西在牆壁裡面,還有不少鮮血猶如浪河流了出來。

“這是...人的血管嗎?”比利瞪大了眼,明顯被跟前的東西嚇一跳,然而他剛說完,別處傳來了女人的慘叫聲,他們尋跡望去,在城門口坍塌的地方愕然出現一個巨大,正在跳動的心臟懸浮在半空中。

這突如其來的景象遠比災難更為可怕,但更讓人絕望的想法從小貓腦海中湧出,韓城的臉出現在了他瞳孔裡,他感受到的只有恐懼,他不敢去想這個問題,也沒想到阿奎利亞會用這樣的方式...

尖塔建築物二層那裡,不少傭兵站在上面呼喊,在下邊兒便是長江水壩,那裡已經裂開了,這一堵巨大的石牆只用了不到10秒的時間就被突破防線,源源不斷的巨浪從裡面鑽出來。

“瞧她都對他做了什麼...”小貓沉浸在一股迷茫的悲痛中,如果這是處刑,那也是他見過最殘忍的刑法。

“預言真的發生了...”娜薇莉亞捂著嘴看向水壩的方向,源源不斷的洪水猛獸正以飛快的速度趕往這裡:“所有人最終都會死於這場災難中。”她朝著四周大喊:“所有人往沙漠地帶避難!”

“真的...就要這樣結束了嗎...”柯拉克感到自己渾身發軟,連逃命的力氣都沒了,直到娜薇莉亞在一旁拉著她離開:“你們也趕緊撤退吧!”

這是一開始就有的戰略,雖然現在有所偏移,他們有些來不及朝著沙漠的方向趕去,但是從總的情況來看,災勢是在全線展開,洪水先是抵達了柯拉克宮殿,沖刷了那一帶的建築物,不過幸運的是,那裡已經沒人了,至少這能讓所有人抱有一點所謂證實安全的資訊,大局才能已定。

洪水的威力原不足將建築物抨倒,但是地震讓它們削弱了自己的防禦,災難前,街上還是那樣靜悄悄的,而此刻人們已經癲般跑向荒漠,整個森林擠滿了人群,比利想試圖將發呆到出神的小貓拽離,但發現他安如磐石那樣一動不動任由他如何喊小貓這個名字也無用盛闕站在原地,但他別無他法,只能選擇將人抨暈過去帶上馬車。

眼前的血管如同脈動中流淌著黑色花瓣,它們已經不能用常規醫學知識去分析這些,如今小貓從阿奎利亞那裡只是得到了這幅印象,災難已經把人們逼得精疲力盡了,洪水入侵到了城門口,而那半空中浮動的心臟越跳越慢,人們的腳裸處被泥水掩覆,這讓他們的行動力變得更為緩慢。

柯拉克與娜薇莉亞,一些騎兵在一起,這裡有些馬,能讓他們快人一步,比利也追了上來,他們無法離開凱德鎮,無法離開這片森林,他們只能朝著北方前進,那裡只有一望無際的荒漠,深入也是一條險境,畢竟洪水總不至於淹沒了這麼大的地方吧。

猛獸們在身後緊追,一些無法及時避開的人群被吞沒,一瞬間就不見了人影,有婦女,有小孩,尤其是拋棄的老年人,他們是被最先放棄的那群,這些水像有魔法那樣,將被吞沒的人瞬間溶解,有的人返身去找失蹤的親人,但無論如何打撈都找不到他們。

在這樣的日子裡,柯拉克作了第二次佈道,人們聚在荒漠中,有的人光著腳,有的人赤裸上身,有的人雙眼無光,洪浪在城邦與森林交替的地方停了下來,它無法深入荒漠的地盤,在這裡它只會被無盡的吸收。

說實話,這次的聽道會要比上次空得多了,這是因為這種場面對於難者們而言,已經不再具有哪種新鮮事物的魅力了,在目前所處的困難下,“新鮮事物”這個詞本身已經失去了它的意義,另外,對大多數人來說,他們尚未完全放棄參加宗教儀式,或者說,尚未到大這樣的地步,兩者並行不勃,這時,人們會用一些缺乏理性依據的迷信來代替平時的宗教活動,他們寧可佩戴一些具有保護作用的徽章,護身符,也不願意去探望彌撒。

柯拉克內心波動了不少,她自己都未曾緩過來,但為了平定人心這是她必須要執行的任務,哪怕上一次佈道時她親口向大家保證能帶所有人離開凱德鎮但最後卻因命運的爽約而失去了許多生命,至少,她還有騎士追隨,至少她身邊還有一個娜薇莉亞。

災難的發生人們並沒有感到太大意外,即使自己的內心依舊處於恐慌中,因為預言甚至在很久以前在報紙上長篇連載,人們在讀這些文章書籍時的貪婪程度,與正常時期閱讀圖書館裡的那些言情小說沒什麼兩樣。

作者們透過怪誕的手法,編造出來一套套預言會發生的情景,他們的根據基本都建立在初代統領福娜的預言下,上一任統領死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巫師和占星師們則用哪種《啟示錄》式的語術來預示將來要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而其中每一事件都可能是要在這座城邦中應驗的,而且內容又很複雜,可以有各種各樣的解釋與邏輯分析,因此,在凱德鎮,女巫與占星師的信徒非常多,地位也隨之高漲,人們天天向他們獲得滿意的結果。

此外,占星師的一切預言占卜都有個共同點,他們講到最後總是使人感到寬慰,但唯獨災難,始終難以讓人冷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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