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師尊他只想飛昇(二十六)
第九十九章 師尊他只想飛昇(二十六)
【自防禦系統破除進度:30%……28%……27%……】
【宿主宿主宿主!你快想想辦法!】
衛泱還在一遍一遍沖刷著封印,體內的魔骨震盪洶湧,幾乎立刻就要覺醒。
已經有人開始逐漸朝著這裡圍攏,眼看著就要見到那個私闖叢棘所的人。
南渡睜開眼睛,不慌不忙:【把你的我許可權給我。】
354:【什麼?】
【你的防禦系統對接許可權,】南渡重複,【蒼梧快來了,若是不想讓你家主角在這個位面掛掉,就把許可權給我。】
【可是……】
【沒什麼可是,】南渡眸光沉沉,【你們現在使用的等級最高的原始碼之一,是十四年前a0060位面我親自程式設計的,六歲那年我就做出了當時最好的ai。】
只是他離開了他。
“你救他?”花棠指指他因為強行破開封印而紊亂的氣息和過度使用魔骨而逐漸暴躁的情緒,“我要是再晚來一步,你自己就先爆體而亡了。”
南渡是因為要救他才會被處罰的,衛泱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上了會審修為盡廢。
花棠立刻揮揮手讓人將他帶走,自己迎上姍姍來遲的清虛,提衛泱背下了這口黑鍋:“不過是來你們浮明山逛一逛,搞這麼大陣仗迎接我做什麼。”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強大的威壓,也許曾經的南渡也是這樣,只是他從來沒捨得這麼對過自己。
衛泱自夢魘中驚醒,赤著腳就要下床,被花棠一把推了回去:“省省吧你。”
可是他的魔氣還沒到叢棘所,就被一道劍光攔了下來。
“因為你昨天那一出,叢棘所的守衛現在多了三倍有餘,都可在守株待兔呢。”
他剛剛看到南渡了。
叢棘所的門塌了。
蒼梧的耳邊響起南渡的聲音:“師尊,別殺他。”
仙尊蒼梧。
他的腕上有什麼東西閃了閃,儘管微弱,但是衛泱還是一眼認出來——那是弟子契。
自防禦系統被短暫地打了個補丁,南渡從系統空間出來恢復五感,耳邊傳來一陣巨大的嗡響。
*
“師尊!”
衛泱神情怔松,終於再也撐不住,閉著眼睛倒了下去。
蒼梧正欲追著上前,腳步忽然一頓。
“呀,蒼梧仙尊回來了,”花棠彷彿剛看到他似的,自顧自往後一退,“既然如此,那晚輩就先走了。”
“放開!”衛泱眼眸發紅,像一匹餓狼一樣不管不顧地就要向前,“我要去救我師尊!”
蒼梧冷淡地退後一步,彷彿死活要殺了衛泱的人不是他:“不曾,本尊也剛到。”
南渡……分明那麼想飛昇。
清虛揮手讓人追了上去,轉頭望向蒼梧:“仙尊,剛剛除了花棠,仙尊是否還見過……”
衛泱另外半個字被封在喉嚨裡,花棠修長的蔻丹指甲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白痕:“你瘋了?!”
衛泱整個人都被拍到對面的山上,脊背重重地撞上石塊,悶頭吐出一大口血來。
他說完
按理說衛泱應該叫他一聲師祖,可蒼梧絲毫沒有與小輩見面寒暄的意思,雪白的鬢髮下是一雙寒潭似的眸子,一招剛出,另一道劍光就立刻朝著衛泱劈了下來,彷彿是鐵了心置他於死地。
可是354在接手執行者的時候就作過背調,這人從十歲那年就進入了當時最大的地下組織絹蝶,那雙手只拿過槍,再也沒有敲過什麼程式碼。
“師——”
【好了。】
“不用你管!”體內湧動的魔氣快要衝破心臟,衛泱一把推開他,“我不會讓我師尊繼續待在那裡!”
只這一招,他就認出了眼前的人。
,藤蔓一甩擊退來人,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衛泱與封印鬥爭了那麼久,早已是強弩之末,撐起身體,勉強召出逐光抵擋,整個人被震得後退一步。
【自防禦系統修復中:25%……26%……27%……】剛剛還尖銳的警報聲居然真的漸漸停了下來,這麼快的速度和手法,連管理局的安全工程師都自愧不如,南渡說得對,他確實是當時最好的程式設計。
他靠坐在冰冷的叢棘所裡,眼眸緊閉,臉色蒼白,連胸膛都似乎在一瞬間失去起伏,就好像……衛泱的心臟狠狠地抽[dong]了一下。
衛泱再一次飛撲上去,魔氣湧動在每一根血管裡,幾乎全身都感到要碎裂的疼痛,依然不管不顧試圖衝破那第二層屏障。
“你現在回去能做什麼?”花棠毫不客氣,“蒼梧仙尊既然回來,你那位好師尊無論如何應該不會死,但是你回去,他可就坐實了私縱魔族的罪名。”
354作為一個ai,罕見地宕機走神了一下,因為他沒有注意到,在南渡移交許可權之前,有另外一段資料流透過他的ip,傳送到了管理局主機。
“宵小魔族!”
衛泱的腳步徒然一頓。
354終於在瘋狂的警報聲中短暫地移交了許可權,視線一空,只看到南渡在意識空間的手指敲打在操作檯上。
第一重屏障被破,南渡似乎見到了衛泱,不過只是匆匆一瞥,就被人捂著嘴帶走了。
“浮明山上那麼多人,你確定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能將他安然無恙地帶回來?你連蒼梧手下一招都過不了,還是說,你是打算跟他一起關進做一對獄中的野鴛鴦?”
衛泱緊攥著的雙手終於慢慢鬆了下來。
花棠說得對,他不能現在去。
如果不能一擊必發,他只能給南渡帶來更大的麻煩。
衛泱轉過頭:“我需要人手。”
“好啊,”目的達成,花棠終於笑了,“但是我們天魔一族可不能去做這送死的事兒,要想找人打頭陣,得自己去把你放跑的血魔給招回來。”
“可以,”衛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們現在在哪?”
“岱山,”花棠道,“不急,我們先……”
花棠的話還沒有說完,衛泱已經提劍出門:“現在就去。”
*
沒人見過這麼積極的衛泱,至少,昨天才見過這人在戰場中旁若無人睡大覺的樣子的殷卯,被衛泱用劍架在脖頸上的時候,是十分震驚的。
這人的劍尖上還在滴血,顯然是太過著急連個清理咒都沒來得及施,然而更令人心驚的是他的身上。
衛泱幾乎是一路殺過來的,胸口到小腹有一道數寸長的刀傷,兩邊的肩膀上全都是數不清的擦痕,一枚斷箭現在還釘在他的後背上。
殷卯不知道這人哪來的毅力能在這種情況下還將劍端得
這樣穩,認命地閉上眼睛:“你,你要殺便殺。”
“我給你一次投誠的機會。”衛泱沒動,他很清楚這種時候,一個穩定的首領比一群亂黨要強得多:“如果你願意,青州依然可以是你們的地盤,我甚至還可以幫你解決你那個妄圖奪位的弟弟,順便幫你把你親爹的仇給報了。”
“你怎麼知道?”
殷卯立刻睜開眼,這些家族秘辛,連他的心腹也未必知道得清楚,衛泱又從何得知,他猛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少年英挺的眉目和沉沉的雙眸:“你到底是誰?”
衛泱曾經很抗拒這個稱呼,時至今日,卻拿出來唬人:“那個憑一己之力讓魔窟異動的——你們未來的魔尊。”
“……魔尊?”
殷卯心思幾轉,再開口時已變了語氣:“您要我做什麼?”
“帶著你的人幫我辦件事,”衛泱收回逐光,“另外,陪我練劍。”
“練劍?!”
練劍也不是這麼個練法吧。
短短一日,衛泱面前陪客已經由一個人變成了十八個,全都是魔族的精銳部隊,這人是怎麼做到剛下了戰場又不眠不休的,難不成是前天在軟轎上睡多了?
但是他撐得住,殷卯可撐不住了,他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臂膀:“要不我們還是歇……”
銳利的劍光反射出那人冷漠的臉,衛泱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溫度:“一起上。”
明日就是第四天了,他們可以歇,但是南渡等不了,幾人剛剛擺好陣型,衛泱已經提劍衝了過去。
逐光像是黑暗中伸出的鷹爪,直直地與殷卯的鐵錘相撞,衛泱腳尖一點後退一步,側身避開攻擊,卻將旁邊一人的長劍給挑了出去。
這十八人少說也是化神期修為,衛泱居然在短短一瞬就破了他們的陣法,幾人對視一眼,由四人成合圍之勢,企圖將衛泱困在其中。
陣法將成,巨網一般向內收攏,衛泱每一道攻擊都被盡數抹平,就在幾人沾沾自喜的時候,逐光突然發出一聲劍鳴,隨後被重重倒插在地上,以衛泱為中心,巨大的氣浪朝著包圍圈洶湧而去,幾乎是以絕對的威壓將人震開!
這人修為居然在一天之內提升這麼多?!
眾人驚異地抬頭,只
看到一雙幾乎佈滿血絲的眼睛。
沒人知道現下的修為幾乎是衛泱強行破開魔骨封印得來的,前任魔尊修殺戮道,魔骨本就沾染血腥之氣,衛泱無法壓制,殷紅的瞳孔一轉,居然又提劍衝了上去。
奇怪,他們不是都已經輸了嗎?
殷卯勉強抬起鐵錘擋住一擊:“你怎麼了?”
衛泱彷彿壓根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居然又是一劍砍來,殷卯的肩頭泅出鮮血,劍刃正要下壓,卻被一條長鞭捲住。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花棠終於忍不住出了手:“停下來!”
衛泱換了個方向,居然連花棠一起遷怒,逐光前掃,血紅的眼眸緊盯著他,步步都是殺招。
“衛泱!”花棠猛地後退幾步,“你師尊還在叢棘所!”
師尊這兩個字似乎是有什麼魔力,衛泱居然真的停了下來,逐光哐噹一聲墜了地,衛泱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魔骨嗜血,唯一能壓制殺戮道的琉璃鼎也被毀了,”花棠一頓,似乎不滿南渡的做法,但最後也只是拍了拍衛泱的肩,“若是魔骨封印全解,從今以後,你只會變得越來越嗜殺暴虐,最終連親近之人也會傷害,即便如此,你還是要……”
衛泱握了握掌心,將逐光重新收了回來:“我一定會去。”
“不過你那個師尊,對你還挺好的。”
花棠望著他的背影道:“居然為了你把泉臺望都給燒了,寧可修為盡廢也不願告知你的下落,從前我說仙門裡沒有真心人,倒是我看錯了。”
衛泱勾了勾唇,用這兩天以來最溫柔的聲音道:“我家阿昭,是全天下最好的師尊。”
他進了門,才拿出藏在儲物袋裡的摺扇。
這把的木頭很新,一看就是剛做,扇面上畫了兩個相擁著的小人,頭頂是萬千璀璨的花燈,一筆一畫勾勒精緻,衛泱輕輕撫了帶著步搖的那人,又拿起筆,在摺扇上鄭重寫下:“絕對不可以傷害師尊。”
頓了頓,又在本該落款的地方用稍小一些的字型補充:“連發脾氣也不可以。”
完成這一切,衛泱才覺得心滿意足,將摺扇緊緊地抱在胸口,幾天積累的暗傷讓他在沾到枕頭那一刻就沉沉睡去,卻又在因為一場噩夢冷汗津津地
睜開雙眼。
衛泱起身拍開花棠的門,轉瞬間已經換了身衣服:“我等不及了。”
他說:“就今天。”
*
“今天就是八派會審?”
“是啊,畢竟是容華仙君,可是跟咱們掌門平輩的人,又是大乘期,慎重一點也是應該的。”
“我呸,有什麼好慎重的,他收了個魔族當徒弟,早該廢了修為逐出師門。”
“噓,小聲點,天蒼山的人就在旁邊。”
“天蒼山怎麼了,我還……”
“別說了,蒼梧仙尊來了。”
“參見蒼梧仙尊!”
眾弟子立刻老老實實低下頭,遙遙望著那個藏藍身影走進九思堂裡。
一襲白袍的南渡已經跪坐在九思堂的正中央,雙手皆帶著鎖靈環,見到他來,只能頷首當做下拜:“師尊。”
眾聲喧譁,蒼梧只能挑了最重要的來問他:“南昭,我問你,無妄仙尊的琉璃鼎,是不是你毀的?”
“是。”
“靈機鎮裡,是不是你親手撕了無妄仙尊的畫像?”
“是。”
“前日敬神日上,是不是你燒了泉臺望,劈了神君像?”
“是。”
清冷的聲音一落下,整個九思堂立刻喧譁起來,幾個聽著神君故事長大幾乎忍不住要拔劍,被蒼梧一手攔住,他提高音量,用痛惜慍怒的語氣道:“南昭!”
“師尊不必勸我,”南渡平靜地抬起頭,“他們說得對,我就是不敬神君不祭神明。”
他彷彿不知道這話會在整個門派都用祥雲紋的浮明山會引起什麼樣的攻擊一樣,依然繼續道:“無妄,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
眾聲譁然。
清虛的手裡已經喚出了長劍,不斷有人試圖往九思堂裡衝,蒼梧緊緊盯著南渡:“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南昭,你那個小徒弟,現在何方?”
唯有這一次,南渡俯下了身,雙手交疊,端端正正地朝著蒼梧一拜:“弟子,不知。”
“好,好啊,”蒼梧氣極反笑,“你是打定主意要……”
他閉了閉眼,終於轉過了身,沒有再看跪在下方的身影一眼:“天蒼山弟
子南昭,不敬神明,私通魔族,即日壓上誅仙台,二十枚透骨釘……廢除修為。”
“誰說我師尊不知道?”
南渡剛剛踏出第一步,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笑聲:“我這不是在這裡嘛?”
他抬起頭,看著那人從大殿飛身而下,音容熟稔,可那一身裝飾卻是陌生的。
衛泱穿了身玄色蟒袍,英挺的臉上平添幾分張揚鋒利,長髮沒有像之前那樣束好,而是由金冠攏起,隨著烈烈長風飄揚在身後,他的身上纏繞著濃郁的黑氣,整個人看起來陰鷙沉鬱,卻率先望向了南渡。
他們隔得遠,南渡只能看他用口型,無聲地對自己說:“別怕。”
“衛泱!”清虛提劍上前,“當日被你僥倖溜走,今日你竟敢隻身前來,我定要讓你們這對不倫的師徒命葬於此!”
“誰說我是隻身前來,”衛泱笑了下,似乎壓根沒把他放心上,“別放大話了道長,你可不配做我的對手。”
衛泱一揮手,烏鴉像是割斷天幕的陰霾籠罩在浮明山的上空,被欺壓了十幾年的魔軍洶湧著拾階而上,幾乎要踏碎大殿。
“殺了他們!”
“給死去的亡靈報仇!”
“一雪前恥!”
“血魔,是血魔!他們什麼時候與天魔族搞在一起的!”
“亡靈?!那是亡靈!”
“是誰帶來了魔族的亡靈?”
吹笛的衛泱後退一步,偏頭躲過蒼梧的攻擊:“師祖,我只是要來帶他走。”
“我的徒弟,犯了錯,自然要付出代價。”
“然後呢?”
“然後我帶他迴天蒼山。”
衛泱終於笑了起來,他一瞬間從蒼梧的這番話裡感應到了什麼:“但他是我的師尊,就算他犯了錯,我也會護著。”
逐光出現他的手中,衛泱眼眸一瞬間變得銳利:“所以……師祖,弟子只能從你身上踏過去了。”
衛泱的修為居然在短短數日裡暴漲,蒼梧喚出佩劍不執,年輕的黑龍與老邁的白龍在無垠的大海上相撞,海浪翻滾,像是兩堵逆向而行的潮汐,誰都不肯相讓一步。
“若是你再早生個十年,或許還真能與我一戰,”蒼梧冷漠道,“
但是現在,可惜了。”
“我若早生個十年,”衛泱一笑,“師祖怕是要早死個十年了。”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只有南渡知道衛泱身體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那股鮮血已經到了喉間,只憑著一口氣才沒有溢位,魔骨叫囂著衝破肺腑,通訊頻道的防禦系統每分每秒都在遭受著衝擊,甚至連他做的補丁也到了大廈將崩的時候。
整個浮明山亂成一團,沒人注意到已經被帶了鎖靈環的南渡,自然也沒人發覺,誅仙台上原本沉寂的陣法,居然被人注入了靈力,自己動了起來。
第一根透骨釘釘入肩胛的時候,南渡終於發出一聲悶哼,由於弟子契的聯絡,衛泱和蒼梧幾乎是同時轉過了頭。
“師尊!!!”
衛泱的魔骨一瞬間運轉到極致,巨大的氣浪在海面浮起,居然一瞬間將蒼梧給震了出去,衛泱拼了命地朝著南渡的方向趕,逐光像是開路的長弓。
烏鴉在低旋,亡靈與生人交戰,正魔廝殺,滿目的鮮紅映照在衛泱的瞳孔中。
他突然意識到,不斷自己怎樣逃避,該發生的竟然都發生了。
天蒼拜師,劍冢取劍,跌落懸崖,攻上浮明……
這一世,是他唯一按劇本來的一次。
包括——成為魔尊。
那個從出生時就揹負著的魔骨,終於在此刻盡數衝破了封印,衛泱的眼眸徹底變成血紅,在第三枚透骨釘到來之前,將南渡從高臺上接了下來。
“師尊!”
他剛剛將南渡攬到懷中,就聽到一段熟悉的,但又陌生到讓人害怕的聲音——
【劇情點十三:仙魔交戰已完成,基礎劇情線順利收束,積分加成發放中,請執行者再接再厲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