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師尊他只想飛昇(五)

“咳咳咳咳咳咳……”衛泱剛剛準備好的話直接給倒灌進了肺腑裡,速度太急太快,以至於他都不小心給嗆了一下。

南渡說完這句話就原地打坐了,既沒有要聊他捨命救下自己的意思,也沒有要跟他互訴衷腸的心思。

甚至讓衛泱離遠一點不要打攪他。

二十多歲就至化神,南渡的天賦可謂是萬人豔羨,但這樣的人,在已經被抓起來身負重傷的情況下,居然還在打坐修煉心法。

比你有天賦的人比你還努力,衛泱的選擇是——就地躺倒。

他屈膝枕上一隻胳膊,看了眼頭頂的太陽,唰得開啟摺扇搖了起來。

摺扇尾端的落款處是一個沅字,鐵畫銀鉤,似乎是因為被人摩挲過太多遍,筆跡看起來都淡了許多。

隨後……又被衛泱的拇指輕輕地覆蓋住了。

眾人都知道,琉璃鼎可以處理體內原有的濁氣。

可眾人不知道的是,它不僅可以淨化濁氣,如果將功法倒施,鼎內原本的殺戮與惡念會盡數釋放,成為堪比半個滅靈淵的兇器,甚至,這些殺戮若是沾了血腥,便會更加如魚得水,滿載殺伐之氣。

魔教之所以是魔教,乃是因為他們修的是殺戮道,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能讓修為直接上升一整個位階的寶物。

琉璃鼎被他拋向空中,四方鼎從祭壇升起,內裡積攢的殺戮像利爪一樣洶湧而出,南渡被逼得後退了一步,卻又換了個攻勢,猛地提劍,朝著琉璃鼎劈了過去。

花棠估計打算以此將他們全都獻祭了,為了防止他們串通逃跑,屏障之間都是不互通的。

枯棠花會慢慢抽乾人的血氣,使人鮮血流盡而死,這是個異常痛苦的過程,花棠篤信為了小徒弟連命都不要不會捨得讓衛泱受這樣的苦。

找一塊乾淨的地方躺下,從懷裡摸出一把瓜子來。

他的手心裡浮現出明亮的白光,能開儲物袋,起碼說明南渡的功力至少已經恢復了一些。

花棠眼神一變,也知道自己輕了敵,數條藤蔓凝成一團,當即衝著南渡衝了過去。

了太陽。

南渡還閉著眼,似乎是已經入定,並沒有察覺,於是他整整衣領撐起身體,將摺扇悄悄繞到南渡的背後,舉起一隻手臂替他擋住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他可就沒命啦。”

怎麼回事?他們不是不會感覺到疼嗎?

他其實是一個俗氣的廢物男人。

不過衛泱還沒來得及欣賞太久,那個藤蔓就捲到了他的身上,南渡的劍尖指向琉璃鼎,枯棠花停在衛泱的胸口處。

“巍巍皇天,佑我聖教!時辰已到,拜!”

“現在倒轉劍尖捅到自己身上,或者……”又一朵枯棠花綻放在他的手上,“把這個種到你的心口,我就放過你徒弟怎麼樣?”

南渡看他一眼,沒什麼表示,只是翻出儲物袋,將其中一堆亂七八糟的符咒和法器扔給了他:“拿著,等會兒躲遠點。”

一定是這種心理本能在作祟,衛泱絕望地想——

衛泱遮住眼,不情不願地挪動了自己尊貴的身軀,就地滾了一下。

魔兵單手置於胸`前,朝著西方一同俯下`身,花棠振振衣袖,海棠花自藤蔓中綻開,南渡拎起衛泱往旁邊一扔,提劍衝了過去。

周圍一時飛沙走石,衛泱只好用摺扇遮住了口鼻。

衛泱聽不到其他人說話,又沒用說書的可以聽,無聊地看了會兒天上的白雲,只能將目光轉向旁邊的南渡。

衛泱正思忖著,南渡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衛泱剛想皺眉,南渡的目光掠過他,直接望向了花棠:“你的這個花,如果種一半再解開,會影響那方面的功能嗎?”

他知道南渡不會輸。

這打鬥的場面不錯,若是日後賣給說書人,指不定又是一筆收入。

這件事少有人知,所以幾個山門只當他是個治療的法器,並沒有怎麼上心,才讓花棠得了手。

反派連任務內容都給了,這實在是個絕佳的煽情機會,連衛泱都跟著一起望向了南渡。

這個姿勢……只看地上的影子的話,就好像他將南渡整個人圈在懷裡了一樣。

九十八次,這個劇情或早或晚,他經歷了九十八次。

他動了動發酸的手臂,幾乎是用盡一個鹹魚的全部力氣才抑制住自己沒有將摺扇放下。

南渡的身上帶著清冷的松木香,順著鼻尖鑽進肺腑,令衛泱感覺到燥熱,當初那種對於南渡身體的莫名渴望又來了。

而不管是誰來,衛泱對

此的回應都是——

劍光凝成強大的氣浪,藤蔓盡數割斷,棠花簌簌而落,魔眾猛地回頭看到那個迎著漫天花雨踏來的人,以及他手中長劍白玉般的劍身:“月照劍!他是,他是容華仙君!”

原來他是一個廢物,這話還應該加兩個限定詞。

他立刻把摺扇被背到了身後。

之前的傷勢讓南渡的修為跌落不少,又在沒能完全衝破花毒的情況下與花棠鏖戰這麼久,現下這麼近距離一看,南渡的臉色其實十分蒼白,緊咬著下唇,看起來似乎在忍痛。

有時候這群坐著的人會死一些,有時候那個師尊會刻意受些傷,也有幾個別出心裁的,直接趁此機會點明瞭他身負魔骨的宿命,意圖逼他提前黑化修魔。

“仙君,”花棠笑道,“琉璃鼎一旦運轉,非出鞘見血不可停,仙君有這個功夫,不如先關心一下你的小徒弟吧。”

南渡的面板很白,睫毛又有些過分地長,他閉著眼,也許是因為傷勢的緣故,整個人顯出一種莫名的脆弱感,沒了靈體護體,有點點的薄汗出現在南渡的額頭上,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

晃得衛泱眼睛疼。

紅綢再一次從他們的頭頂躍過,篝火被點燃,魔兵紛紛湧來,花棠踩著紅綢踏上了祭壇。

花棠:?

身為一個被渣男玩弄過的,花棠居然奇蹟般地懂了南渡的弦外之音,甚至愣了一下,搖頭道:“不會啊。”

南渡鬆了口氣的樣子:“哦,那你動手吧。”

他說完,看也沒看衛泱,轉頭直接朝著琉璃鼎衝了過去。

花棠:??

衛泱:???

鼎身因為受到攻擊劇烈搖晃起來,與劍尖摩攃發出嘶鳴的吼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花棠卻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似的,饒有興致地調侃衛泱:“呀,不會是我讓你師尊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所以他現在心如死灰一點也不在意你了。”

“是啊。”

衛泱身上還被藤蔓卷著,枯棠花還差一寸就要刺破胸口,可他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笑嘻嘻道:“所

以我得換下一個目標了,你們聖尊也挺厲害的,護法你看看,我現在改修魔去投靠,還來得及嗎?”

花棠罕見地被噎了一下。

衛泱握緊手中的摺扇,狀似無意地提起:“對了,聖尊好像在十二年前不逢山一戰就被封印了,連帶著還有兩位護法,您怎麼安然無恙,難道當時擅離職守?”

“當然不是,那是因為……”花棠一頓,怒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麼說來,護法當時是在不逢山了?”衛泱道,“所以,十二年前,那座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憑什麼告訴……”

衛泱垂眸看了他一眼。

他那雙總是散漫的眸子赫然變得沉肅,好像換了個人似的,甚至開始從瞳孔裡溢位血色,數團黑氣從他的身後湧出。

分明還是剛剛築基的修為,花棠卻一瞬間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甚至逼得低下頭,朝著眼前的人單膝跪了下來。

花棠能感覺到,這種壓迫感並不來自他的實力,而是……血脈?

他到底是誰?

“我再問你一遍。”

衛泱向前一步,摺扇點在他的咽喉處,冷聲道:“十二年前,衛家和靈機閣的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衛家?你是衛家的人?”花棠冷汗漣漣,抬頭去看衛泱的臉,“可是現在報仇,不覺得太晚了嗎?”

“誰說我要替衛家報仇了?”

衛泱笑了一下,黑髮紅眸的他有種別樣的威懾力,分明還穿著白色弟子服,卻彷彿已經是早已登上至尊之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我要問的,是當年在衛家做客的沈二公子,沈、沅。”

花棠罕見地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跟隨魔尊征戰時的殺戮之氣,心臟跟著發抖,搖頭道:“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

“但是我敢肯定,不是我們殺的。”

“當年訊息說不逢山有異寶出世,聖尊帶人前往,可剛到外山就被無妄給攔住了,聖尊和兩位護法盡折於他手,所帶士兵也損傷慘重……”

“我們……根本就沒見到衛家和靈機閣的人。”

“信不信隨你,”花棠道,“反正我們魔族身上的髒水也不差這一樁。”

“我信你。”衛泱道。

但他的指骨卻握緊了手中的摺扇。

花棠垂眸望見上面的“沅”字,望向衛泱的眼神突然變得玩味:“你這人真奇怪。”

“對為你捨生忘死的師尊不聞不問,卻對一個作古多年的人如此上心,甚至連自己身負魔骨的事不惜暴露,”花棠道,“你師尊知道你和他在恩愛的時候還帶著舊人送的定情信物嗎?”

“琉璃鼎!護法!琉璃鼎它……”

花棠話音剛落,上方的琉璃鼎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響。

他看到白衣仙君立於空中,眉目像一尊無悲無喜的佛,正默唸著什麼,隨著他的動作,原本高速旋轉著的琉璃鼎突然開始漸漸變慢,那些洶湧著往下的煞氣也在漸漸收斂,好像一隻被人扼住了長顎的巨獸。

花棠的臉色終於變得難看起來。

這是他們當年拼了命才從不逢山找到的法訣,南渡怎麼會知道?

“護法,天蒼山的人來了。”

花棠一看,遠方果然有群穿著白色喪葬服的人正朝這裡趕來,眼神一變:“先撤!”

沒有法力支撐,琉璃鼎終於被南渡停下,不過與之對峙還是讓他整個人都顯得虛弱疲憊,幾乎是靠垂在地上的劍尖才勉強站立,衛泱上前一步,正打算自己去將琉璃鼎收回覆命。

可南渡並沒有就此收手。

即便是琉璃鼎不會再對他們有任何威脅,南渡還是咬緊下唇,再一次提劍衝了上去。

轟——

月照劈上鼎身,邊緣的琉璃湧起巨大的氣浪,甚至出現了細小的裂縫,花棠一走毒自然會解,南渡這一劍幾乎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嘴角甚至都溢位了一絲血線。

他不是想收回琉璃鼎,而是想……毀了它?

這不對勁,前九十八個執行者都沒有這麼做,其實只要交給南涯看管就好了,無妄的封印在,天蒼山不會有人敢闖,南渡為什麼要做多餘的事?

喉頭翻湧的血氣並沒有阻擋南渡的腳步,反而讓他的神色更加興奮,南渡雙手舉起月照,又是一劍砍了上去。

轟——

裡面的煞氣試探著鑽出,南渡嘴角的血跡在擴散,長劍卻沒停,鼎身的裂縫又擴大了

些。

南渡單手結印擋住煞氣,劍氣湧起層層巨浪,終於朝著琉璃鼎劈出最後一劍。

轟——

霜雪封山,萬物凝冰,白衣仙君好像月光裡無邊寒寂的仙人,樹梢凍結,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寒冷起來。

這是容華仙君的成名絕技,千山絕。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可這招所需要的靈力絕對不是南渡此刻的身體能負擔的,強行透支的代價,就是在鼎身碎裂之時,南渡整個人也像是碎掉的琉璃一樣,輕飄飄地從空中落了下來。

衛泱邁步接住了他。

這個人身上有太多不對,比如對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比如執著地要毀掉琉璃鼎,又比如……剛來就和他……

鮮血從南渡的口鼻中湧出,衛泱抱著他,第一次開始懷疑這人會不會死,甚至一瞬間忘了他應該是有系統的執行者。

宋時微跟著天蒼山的人一起趕來,啪啪在南渡的身上點了幾下,衛泱這才抬起頭:“他會死嗎?”

“他肺腑經脈本就重傷,現下又強行透支,”宋時微搖搖頭:“差不多了。”

衛泱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這具身體在他面前失去生息的樣子他不是沒有見過,死遁是那些人慣用伎倆,但他們……無一不是想盡各種辦法為他而死。

唯有南渡,彷彿從來沒有任何要向他邀功的意思。

“不過,”宋時微話音一轉,“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他。”

“什麼?”

“你方便現在與他雙修嗎?”

宋時微說完,又笑眯眯道:“如果覺得一個人有點困難的話,我這裡有幾本小書可以供你學習一下。”

他說著從口袋裡摸出兩本冊子,和當初南渡給衛泱看的一模一樣。

“你……什麼意思?”

“啊?你們不是都雙修過了,”宋時微一愣,“你師尊受了重傷修為跌落,只有與你雙修才能不斷維持功力,你不知道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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