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師尊他只想飛昇（二十）
第九十三章 師尊他只想飛昇（二十）
逐光與沈之珩的少衡擦身而過,劍身嗡鳴，彷彿粹劍時的鮮紅火光。
衛泱繞左出劍，劍芒與沈之珩的長髮錯身,這才發現沈之珩髮絲裡藏著的幾根白髮,甚至連唇色都隱隱泛著紫,他動作一頓：“你受傷了？”
不對，沈之珩不是說今日要提靈機閣的事,為什麼會上絲毫沒有跡象，總不會真的因為他的幾句話而改變主意了吧。
“你跟無涯仙尊提……”衛泱的話還沒說完，沈之珩就一劍刺了過來，“出招！”
衛泱神情一肅,腰身下壓躲過攻擊，逐光落地一支,隨後以腰部力量迅速起身,朝著沈之珩劈了過去，沈之珩舉劍格擋，兩人同時後退一步,各自翻湧震盪。
沈之珩自幼勤勉，現下修為同階,若論身法,與衛泱恐怕差不了多少，衛泱終於正色起來,手腕一翻將逐光置於身前，凌空一斬！
沈之珩腳尖一點後撤一步,劍意凝於胸`前，白色漩渦與黑色巨浪在蔚藍海面上中相撞，萬鳥驚鳴,巨獸悉動，兩相僵持，在深海中形成數米高牆，伴隨著劇烈的海嘯，像是直衝雲霄的銳利長箭。
“衛泱！”沈之珩頂著幾乎擊碎肺腑的壓迫感向前，“你已經是容華仙君的徒弟了，為何還要我與我搶這一個名額？”
“你天資聰穎深受喜愛，不用修煉就能擁有無上修為，不用雷劫便可問鼎升階，不去早課歐陽長老依然願意將畢生絕學傾囊相授，一生受著諸多偏私，卻連一丁點都不肯留給他人嗎？”
沈之珩的嘴角溢位血線，少衡掠至衛泱肩頭：“更何況……你還是隻魔。”
比少衡更先落下的，卻是九天的驚雷，白光滑過天幕，眾人齊齊變色。
自第一世在二十歲重來，到如今，已經是他的九十九世。
“天雷朝著演武臺的方向去了！”
沈之珩一驚，少衡還沒來得及收回來，驚雷眼看著就要砸到胸膛，突然被人推開了。
“怎麼回事，今日無人渡劫，怎麼會有天雷？”
“不用這麼看著我，”衛泱凌空後翻，長髮飄飛，逐光取沈之珩面門，“四百一十一年，我從未覺得命運對我有何偏私。”
轟——天雷落下，像一把雪白彎刀狠狠地劈上了衛泱的脊背，衛泱的一隻膝蓋砸進地裡，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你們還沒聽說嗎，那個衛泱會妖法，上次邱澤師兄和他比試就是他引雷使詐，聽說之前
沒有一個人的人生會如同他一樣，在十六歲和二十歲裡被困了九十八世，衛泱扯了扯嘴角：“我算什麼天資聰穎，如果一個人這麼多年只修成我這樣，不過一屆廢柴。”
衛泱一愣，少衡在身前幻化出無數光影，白色巨牆將他團團圍住，逐光在前方闢出一條長路，後方的海浪就化作數條冰錐，朝著衛泱直衝而來！
沈之珩和他各自有傷在身，像是兩隻拼命的困獸，黑白頭狼在月光下張開利爪，演武臺的木板層層掀起，被沈之珩長劍挑起，木屑如同怒卷霜雪。
“但是，”衛泱眸光銳利，長劍如同交錯的飛龍，“這麼多年，我也只想要這一件東西罷了。”
在天蒼山的收徒也是……”
逐光一蕩，帷幕隨之獵獵作響，黑色巨浪終於掀翻巨牆，勢如破竹地席捲海面，少年提劍立於臺：“他是我輪迴諸世，唯一所求。”
長電刺破雲霄，數道冰錐應聲而落，天雷卻不肯就此停息，看那架勢，分明是朝著沈之珩前去。
轟——
浮光掠影並非他一世就學會的，那些劍法也並非短短几日就能完成的，衛泱曾經也像南渡所說的一樣，試圖相信過自己可以戰勝天命。
直到……直到魔骨覺醒，他聽到那些執行者們的對話。
他眸色沉沉，抬手抹掉唇邊的鮮血，鋒利的眉眼像是黑暗中窺伺的狼，提著劍站了起來：“這下，我們公平了。”
轟——
“浮明山周圍不都是守山大陣嗎，天雷能越過陣法落下？”
因此，一步也不會讓。
漩渦被擠至海灘，衛泱的劍刃停在離沈之珩一寸處：“至於你知道的，你可以說個試試。”
*
“衛泱，”清虛道，“既得了魁首，這幾位長老，你要選誰？”
他輕咳了一聲：“浮明山的清源長老現下雖不在，但你若是要選，也是可的。”
這不是明著要搶人，南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衛泱之前比試的衣服沾了血跡
，現下換了身月白肩袖袍，身姿挺拔芝蘭玉樹，他連續四場一招破敵，其間英姿還在為臺上臺下嘖嘖稱讚。
“居然是衛師弟拿了魁首？”
“他不是一節早課都沒上過嗎，哪來的劍法？”
“你也不看看他師尊是誰，三山四寺裡最年輕的大乘期修者，半步成神，我要是有這樣的人天天開小灶，我也不去學堂。”
“關鍵是長得也好看啊，你沒看前八里的那三位女弟子，現在還在為誰選容華仙君而爭吵呢。”
“哪來的三位女弟子，其中一個不是男的嗎？”
“不對，衛泱放著容華仙君不要去別的宗門？他要選誰啊？”
眾人齊齊望向臺上的少年，衛泱抱劍而立，銀色護腕箍住的手臂遙遙一拜：“我選容華仙君。”
“容華仙君？這這這，你不本就是容華仙君的徒弟嗎？”
“是啊，但我只想選我師尊一個人，”衛泱抬眸望著上方的南渡，笑道，“既然如此，便當我入了兩次門，師尊……不要再收別的徒弟了吧。”
“這成何體統，大會有規矩，這……”
清虛的話還沒說完，南渡就點了點頭：“好。”
衛泱立刻笑了起來。
二人一唱一和，旁若無人，衛泱甚至還主動往前走了一步：“既然用不上，我這個名額，跟師尊換點別的要求可以嗎？”
南渡點了點頭。
衛泱兩步來到南渡身邊，三山四寺的目光皆聚於此，他仰頭看著面前的仙君。
南渡的脖頸上還有他吮出的紅痕，衛泱的目光微微一落，這人做事向來我行我素，南渡差點真要以為，他要和354說的一樣說什麼結道侶的事。
但衛泱只是抬眸笑了笑，開口道：“我想要師尊留在此間，陪我過完二十歲的生辰。”
*
“此八人，勤勉躬行，修行有道，品行有佳……”清虛說著看到衛泱，又默默地避開了，重新道，“眾派決議，取八件至寶贈與八人，以資鼓勵。”
衛泱一概沒聽，目光只盯著其中的一顆珠子看，他皮影小人的新點翠上還缺一顆珍珠，大小正合適。
南渡在上方好端端地坐著，突然收到了傳音，他二人收
徒拜師的時候是在床上，本就不怎麼正經，衛泱平時也極少動用弟子契，今天不知哪來的興致。
南渡剛接過來，就聽到衛泱問：“師尊，你喜歡白色還是藍色？”
這人顯然沒有去過早會，因為在新弟子入門第一場集會里，南涯就提著大嗓門講過，弟子契傳音，所費靈力靈石巨大，只有在遇到生命危險時才可以使用。
可衛泱搖著摺扇悠哉站著，見南渡不回，甚至又問了一句：“過幾日凡塵乃是上元燈節，我給你做個梅花燈好不好？”
像是生怕南渡不去，衛泱很快跟著又加了一句：“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上元燈會呢。”
又是熟悉的委屈語氣。
可南渡遙遙望過去，那人笑意盈盈地站著，可看不出半分悲愴。
衛泱正因為南渡答應自己二十歲不飛昇十分開心，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氣，反正已經贏了試劍大會，剩下的靈力要來也沒用，這隻鹹魚仰臥起坐了一下，又重新躺了回去。
他一邊給南渡傳著書，一邊跟著隊伍往前走，這幾件法寶不可挑選，為了公平性，清虛的辦法是將它們置於玉鼎之中，讓他們抽籤一樣，自己伸手去摸，碰到哪個算哪個。
南渡思考半晌，只回了一個好字，衛泱立刻喜笑顏開，思索著回信，連路都沒看，前面那位弟子一走，他跟著伸了下手——
衛泱的臉色徒然變了。
一股劇痛從他的掌心傳來，灼燒皮肉直衝肺腑，衛泱感覺自己血肉都被整個剝離，手掌似乎只剩下森森白骨。
他冷汗直流，另一隻手按著發抖的手臂，費力地將手掌拔出來，猛地後退一步——
層層黑霧縈繞在他的掌心，洶湧的靈力自玉鼎中噴薄而出，朝著衛泱的面門襲來。
衛泱瞳孔驟縮，有人將原本只是普通靈玉的鼎身換成了問靈石！
“怎麼回事，衛師弟怎麼了？”
“還叫師弟呢，那可是問靈石！”
“問靈石鑑天下妖魔，他現在的樣子，分明就是魔族！”
“衛泱是魔族？天蒼山居然有魔族餘孽！”
“他是怎麼混進我們中間來的！還成了容華仙君的徒弟，那容華仙君……”
喧譁聲四起，高臺上的清虛已經提劍斬來：“妖孽伏誅！”
衛泱後退一步，幾乎是倉皇地望向了臺上的南渡。
弟子衛泱於試劍大會中暴露魔族身份，被眾仙家群起而攻，後由其師尊容華仙君當胸一劍，打落山崖……
這不是……他原著裡的劇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