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師尊他只想飛昇(三十一)

衛泱的心臟罕見地激烈跳動起來。

他覺得自己不該這樣,他們的關係本就始於這些,可衛泱必須承認,他確實不可避免地因為這些而心動……

南渡的領口處下是大片雪白的胸膛,一片銀裝裡露出兩點紅梅,見他不動,於是微微湊近了下。

啪嗒一聲,衛泱將自己腕上剩的一半手銬給解了。

他低垂了眉目,眼中一片墨色翻滾,隨後,朝著那捲紅綢伸出了手。

南渡並不是很怕這個,一個盛怒到極致也不過只是掐了兩下他下巴的人,不可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他甚至饒有興致地等著衛泱接下來的動作,看著他的手指碰上紅綢,握住其中唯一的一個活結,隨後猛地一拉——

原本纏在南渡腕上的紅綢就鋪了滿床。

“我不喜歡這樣。”

這樣的衛泱讓南渡還沒提起的怒氣散了個乾淨,他莫名地生出一絲心疼,甚至疑心自己的肩頭已經暈開了水痕。

昨天不還好好的,難道是喝醉了沒聽清,果真喜怒無常,殷卯老老實實:“那屬下改改?”

南渡動了下手指,示意他現在根本沒法說話。

衛泱居然給他施了禁言咒?

他剛要發怒,就見衛泱垂下腦袋,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你不要說話。”

一個人生悶氣太過無聊,於是他回頭盯著練劍的南渡看。

上鉤。

衛泱偶爾會在那二天之間的時段過來,每次來都帶著滿身的煞氣,也不理人,先給南渡施了禁言咒,坐也隔得遠遠的。

衛泱來時先去牢裡見了那叛賊一面,即便是洗了個澡,還是掩不住一身的血腥殺伐,那池塘裡的魚都聞到了,今日十分乖覺,一個也不

不對勁,衛泱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殷卯上前一步:“尊上,您和夫人昨日……”

聽不到,他還可以騙騙自己。

南渡還沒來得及叫完他的名字,就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衛……”

囚.禁與侵.犯,殷卯給的本子本質上算是實現了,不過對南渡的生活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影響,和在天蒼山上一樣,練劍,打坐,隔二天與衛泱上一次床,十分規律。

只是據不知道的捱了多少次罵的殷卯反映,魔尊每次出去的時候,都會比進去心情好上那麼一點點。

不如留在這裡?”

而且,任務不都完成了嗎,還在這裡勤懇地練什麼劍,他該不會真的想飛昇吧?

這個念頭一出,衛泱立刻自顧自搖了搖頭。

南渡練劍他釣魚,南渡打坐他去躺椅,就這麼靜默無言地相伴一會兒。

於是南渡就這麼在小院住了下來。

這個小院承載著太多他們關於未來的幻想,不是個吵架的好地方,可衛泱苦求的所謂真實根本不存在,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隔著那些算計與陰謀與南渡若無其事的歡.愛。

最好是什麼都不要說。

*

衛泱做完這些,這才走出門,遇上了匆匆趕來的殷卯。

衛泱更生氣了。

衛泱皺起眉頭:“誰準你這麼喚他的!”

於是衛泱自顧自替他做了決定:“不說話的話,我就當師尊同意了。”

南渡能聽話地留在這裡讓他很詫異,詫異之後開始更久遠地生氣,他不找他說話,難道南渡就不會主動找他嗎?

之前騙他去劍冢去試劍大會的時候倒是很有一套。

“要是師尊不見了,我會很生氣的。”

“夫人。”

衛泱一隻手撫了撫南渡腕上交錯的紅痕,語氣低沉溫柔:“疼嗎?”

但衛泱只是微微靠了一下,就執起他的手望了下,隨後將自己的儲物袋翻了出來。

衛泱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又低頭笑了一下:“算了,那就這麼喚著吧。”

“師尊乖乖待在這裡,”他起身朝著南渡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又往周圍下了圈禁制,“聽話。”

“那位蒼梧仙尊可是要廢了師尊的修為,仙門……師尊大概是回不去了,”衛泱上完藥,又問他,“

這天也是一樣。

“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衛泱因為慍怒難得震驚了一下,結果就被人偷了襲。

還能精力十足地與南渡賭氣。

南渡的身體不好,衛泱的儲物袋總是放著許多東西,怕他冷時的大氅,哄他睡時的薰香,還有傷寒雜病的各類藥品……衛泱迅速地找出一瓶,將其細細劃開塗在南渡手腕交錯的傷痕上,又輕輕地吹了下。

昨日衛泱去平亂的時候受了點傷。本來也是不必受的,只是那個叛賊不知何時見過南渡一面,於是他家中的書房裡,幾乎全是南渡的美人圖,各種姿勢的。

偷襲也沒什麼,他體內有魔骨,無論什麼傷恢復都極快,不過躺著睡了一覺,下床便又能跑能跳了。

任務者本就是外來,南渡在這裡飛昇做什麼?

倒是他……衛泱掰了掰手指,離他二十歲的生辰,滿打滿算,也不過一月有餘。

衛泱:“你喚他什麼?”

二界戰亂,九州災禍,終須一人來了結。

衛泱神思一恍惚,那邊劍光一掃,南渡便又換了一招,他單腳站立向後一靠,月照做杖腰身下壓,劍光掃起枝葉,剛發的嫩柳滿院搖盪。

瘦了。

比那幅美人畫上的腰身還要細,因此顯得其下的一抹弧度格外明顯。

衛泱總覺得這道弧度倒是比他剛拜師的時候要大了一些。

也許是他的緣故。

思及此,衛泱的心情又好了許多,他每日都要在這裡自我思辨一番,今日的分例完成,衛泱拍拍衣角站起身,正要等晚上再過來。

結果南渡收劍的身影忽然搖晃了一下。

儘管衛泱自己並沒察覺,但他從踏進這個院子開始,無論在做什麼,眼角餘光就沒離開過那人。

也因此,南渡倒下的一瞬間,衛泱幾乎是立刻就閃身過去將人接住了。

“師尊!”

【宿主,你真的不開啟痛覺遮蔽嗎?】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衛泱無措地停了一下,什麼叫沒開啟?

沒開啟的意思是南渡在這麼久以來依然會覺得疼嗎,比如……現在?

南渡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點點血跡從嘴角溢位來,這個症狀很相似,衛泱急急地抓過他的手腕,發覺南渡體內的靈力在逸散。

他受傷之後不是睡了一天,而是……兩天?

今天是第四天了!

該死,衛泱抱起人就開始往房間跑,顧不上什麼溫存便直

奔重點,也許是因為焦急動作有些快,南渡咬緊了牙關,額頭上滿是冷汗。

疑心他是因為疼痛,衛泱不敢再繼續,抬手將禁言咒給他解了:“師尊?”

剛喚過一聲,南渡猛地抓著他的脊.背將衛泱拉近自己,脖.頸後仰如同瀕死的鶴,沙.啞柔媚地,發出一聲急促而短暫的呻/吟來。

衛泱已經許久沒聽過南渡在床.上的聲音了,就好像在樂曲的斷駁處突然續上的高音,酥.麻著鑽入耳朵,將四肢百骸跟著一起震顫——如聽仙樂。

衛泱幾乎立時就繳了械,卻又食髓知味,壓著南渡不肯放,這一次,再也沒有試圖續上禁言咒了。

等到南渡幾乎已經昏昏欲睡,衛泱這才將人抱起來去清洗,又耐心地擦開披好衣服,南渡似乎是覺得冷了,閉著眼睛囈語了聲,攬住衛泱的腰腹往他懷裡靠了靠。

衛泱動作一頓,低頭確認南渡並沒有醒過來,這才伸出一隻手,將人整個圈了起來。

他們在小院裡少有這麼溫情的時刻,衛泱不知怎麼地有些不捨得睡去,另一隻手卷起南渡的一縷髮絲,在指尖繞了兩圈,靜靜地盯著他的睡顏看。

要是能一直就這樣……

誰知他剛一晃神,懷裡的南渡居然睜開了眼睛。

衛泱幾乎立時就把兩隻手齊齊撒開,猛地後撤一步,腰背撞到床角,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南渡剛醒沒什麼力氣,似乎也沒察覺他的動作,只是喚道:“衛泱。”

衛泱扯出一絲聲音:“嗯。”

“我能不能……同你商量一件事情?”

春.事後的聲音軟了不少,也許是因為剛剛喊的太多,還有一絲令人迷醉的啞,他的臉上帶著未盡的紅暈,連漂亮的桃花眼含點霧氣。

南渡什麼時候用這個態度和語氣跟他說過話呢?

衛泱想,要是他現在讓自己放他出去,也許可以考慮同意。

這麼想著,南渡就朝他湊近了些,低聲說了一句話。

“你要我幫你去救沈之珩?!”

“我現在在仙門地位不比從前,直接開口可能適得其反,”南渡望向他,“所以,我想請你……”

魔骨躁動在身體裡,剛剛滿腔的溫柔蹭

得一下變成了點燃的火氣,衛泱一把掐住南渡的手腕逼視著他:“南昭,我再問你一遍,你讓我幫你去救沈之珩?”

剛剛恢復的手腕再次染上紅痕,南渡因為疼痛皺了下眉,那把摺扇啪的一聲落地上。

衛泱被上面的內容刺痛,手指一鬆,沒再管南渡的呼喚,一言不發踏出了門。

*

“尊上尊上!”殷卯大馬金刀地走進來,“仙門那個老道又來給你送帖子了。”

“你直接說。”

“哦,”殷卯看了看內容,“還是鹿鳴山那個事兒,說是山中妖獸肆虐民不聊生,問尊上你到底何時有空能一起商議清剿。”

殷卯冷哼一聲:“聽說鹿鳴山這次的妖獸來得玄乎,居然殺了還會有亡靈復生,他們來找尊上,肯定會看中了尊上操縱亡靈的本事。”

“這群老道,用著了就客客氣氣,用不著就說我們邪魔外道!”殷卯快人快語,罵完了才想起鹿鳴山緊挨著的就是自己麾下的青州,語氣頓時又弱下來,“那,那尊上要不要去啊?”

當初讓殷卯帶人去浮明山救人,雖然最後……衛泱懶歸懶,但答應人的事總得做到:“去。”

殷卯鬆了口氣,心中一喜,望見衛泱脖頸一道抓痕,嘿嘿兩聲:“尊上昨夜跟夫人……”

衛泱冷冷看他一眼:“誰準你這麼叫他的!”

好熟悉的對話,殷卯試探道:“那屬下改改?”

但是這一次,衛泱卻沒有笑了,他抬手將拜帖往地上一扔,面色沉沉:“改了吧。”

這又是怎麼了……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殷卯戰戰兢兢地看著衛泱從請帖上一腳踩過,路過他的時候望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又頓住了。

他的眼睛眯了下:“你去跟仙門說,要我參與合議也可以,但是這宴,得在青州,由我們設。”

衛泱說著整了整衣領,頗有種天涼王破的架勢:“很久了,是時候帶師尊去見見我們的老朋友了。”

*

“不是要救他嗎師尊,”衛泱一隻手挑起南渡的下巴,輕佻道:“師尊今天若是好好表現,我就考慮一下怎麼樣?”

救命!他看到了什麼?

這不是話本里魔尊黑化

後將清冷師尊擄回宮當成禁.臠羞辱的橋段嗎?

仙門的人還沒來,殷卯努力將自己縮在柱子後降低存在感,只露出半隻眼睛盯著前面那兩人。

南渡的語氣淡淡地:“怎麼表現?”

因為不是沈之珩的事,所以他又變成了這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樣子了嗎?

衛泱瞳孔一縮,一把握住人的手腕向下一扯,南渡整個人就倒進了他的懷裡:“當然是……取悅我。”

臺詞沒問題,但是……殷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話本子上,這個時候不應該讓那位仙君跪在一旁隨侍才好起到羞辱的作用嗎,這怎麼還直接把人給抱腿上了?

殷卯瞪大眼睛,看著衛泱從桌上的盤子裡捏了顆葡萄剝好,伸出兩根手.指送進南渡的嘴裡,卻沒有立刻抽出來,而是順著攪.拌,一隻手攬著他的腰附在耳邊:“比如……先讓仙門的人知道一下,師尊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衛泱一動,南渡被過度使用的後面磕到他的膝蓋,忍不住小小吸了口氣。

聲音很微弱,衛泱依舊面沉如水,卻又動了動,將之移動了自己的大.腿上。

南渡沒什麼當禁.臠的自覺,甚至還在這時試圖給自己找個舒服的位置,腿上的神經要敏銳得多,衛泱的手.指都停了一下,南渡卻在這時伸出舌.尖,輕輕地碰了碰。

衛泱立刻把溼.淋.淋的手指拔了出來。

“衛泱,”他開口道,“我不喜歡吃葡萄。”

“哦,”身體的異.樣讓衛泱的大腦宕機了下,條件反射性地要去拿南渡更喜歡的橘子,忽然回過神來,當即怒道,“現在是師尊在求我做事!”

“我們的關係……”南渡似乎沒聽到,只是自顧自重複衛泱之前的問題,嫣紅的嘴唇飽滿而溼潤,問道,“衛泱,你要跟我結道侶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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