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導演他是偏執怪(三十一)

一開始,只是當初的那位富商在整理拍賣畫作的時候,偶然在夾層了發現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長得粉雕玉琢惹人喜愛,照片的後面還用筆寫了兩個字:離離。

字跡和阮之柔在畫上的落款一模一樣。

覺得好奇的富商將其發到了網上,很快引起了軒然大波,網友們紛紛猜測這是阮之柔退圈之後生下的孩子,畢竟他們的眉眼看起來是如此相像。

有人拿出了阮之柔最後出現在公眾面前小腹隆起的樣子,逐漸開始有人用一個“離”字將其引到了南渡的身上,畢竟早年南渡剛拿獎的時候就有人將二者的容貌放在一起說過事兒l,這部分好事之徒很快和南渡的粉絲們吵了起來,路人們只當吃個瓜看。

直到有狗仔扒到了南渡當年的那家福利院。

“確實是有個叫阮離的孩子,後來好像被人收養改名了吧。”畫面裡打了馬賽克的那人拿出一張照片,“我這裡還有當初的大合照呢。”

畫面裡,站在邊緣的孩子雖然穿著破爛的運動服,卻讓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到那個地方,他長了一張絕對不會被人遺忘的臉。

12歲的南渡眉眼已經長開,依稀可見長大之後吸睛奪目的樣子,成功地彌補了5歲到現在的空白,幫助網友拼湊出了所謂的真相——

“怎麼沒有,當時不是有個節目提了一嘴,南離當時臉都白了,不對,他怎麼連自己親媽都不認啊。”

南渡輕輕地呼吸了一下,蒸汽在車窗上形成一層白霧,半晌後,突然又叫了聲他的名字:“黎澤。”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黎澤匆匆跑出去的背影。

但是現在南渡是不是真的抄了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真真假假摻在一起,再加上輿論引導,已經足夠可以迷惑路人的視線將髒水潑給南渡。

“帶了他這麼多年,總該有點長進。”

“南離,哈哈哈哈哈,他風評都差成什麼樣了,不把藝人當人,節目拍一半撂挑子走人,上個晚會日常甩大牌,結果還是抄襲犯的兒l子,粉絲這都能洗地?”

黎澤咬咬牙,將聽筒放在耳邊,輕聲道:“我想你了。”

於是,繼#阮之柔南離#之後,又一大批詞條頂了上去,陸陸續續分別是:#南離片場打人#、#南離

節目棄拍#、#南離耍大牌#……

“嗯。”南渡應了一聲,他那邊的風聲很強烈,像是在行駛的途中。

他的聲音清澈好聽,微微地電流聲鼓動耳膜——

回家?這種時候回什麼家?

秘密?

黎澤小聲道:“……也不是不可以。”

“是啊,聽說在劇組嚴得要死,根本不像個活人,估計是有基因遺傳的問題。”

“見我?”南渡似乎是笑了一下,“可是我已經要回家了。”

這幾條評論剛發出來就上了廣場熱門,而且物料準備得這麼充分,一環扣著一環,很明顯是有備而來。

甚至是在專程針對南渡的。

“他媽當年不也吹什麼天才畫家嗎,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造謠一張嘴,但這些東西南渡沾上一條,都夠他洗上半天的,更何況還有阮之柔的前科在,這幾條熱搜幾乎霸榜,一直往上躥,副導皺起眉:“南導呢?”

他既沒有刻意撒嬌也沒有過分甜膩,好像只是平靜地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黎澤握緊手機:“那我去你家……”

“你的那個秘密,等我回來之後再告訴我吧。”

黎澤猛地跳起來,他聽到了?

“臥槽,南離真的是阮之柔的那個孩子!他出道這麼久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有?”

“不敢認唄,阮之柔是什麼人啊,抄襲犯又神經病,這種人的兒l子居然也能混娛樂圈。”

“我去找你吧,南導,”黎澤道,“我想見你。”

南渡那邊只有呼呼的風聲,他不答反問:“今天不是沒戲了嗎?”

“這麼急?”南渡笑他,說完這話又頓了頓,指尖敲在窗稜上,偏頭望向窗外越來越遠的高樓大廈:“如果我明天趕不回來的話,戲份上陳鋒先拍著。”

“抄襲犯滾出娛樂圈!!!”

甚至還有一條,#南離抄襲#

“果然是抄襲犯的兒l子,還吹什麼天才導演。”

“南離看起來也不怎麼正常吧,之前不是還說他片場打人嗎?”

熟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黎澤猛地舒了口氣,他找了塊牆壁靠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下:“南導,你在哪裡?”

休息室裡空空蕩蕩,只剩下他蓋在南渡身上的毯子,黎澤翻遍了整個片場,心臟砰砰直跳,好半晌才想起來這是現代社會,聯絡一個人應該用手機。

“喂?”

於枝枝趕緊拿著手機來找黎澤,兩人為了刪減南渡的工作量正在拼命努力,副導一聽,終於拿起了手機,只看了一眼就破口大罵:“說南導抄襲!媽的劇本的每一個字都是我們主創熬夜一點點改的,還說那個什麼鏡頭像,都用了同一個色系就叫像?那全天下的平地摔都得交專利錢吧!”

“你說什麼?”

既然他聽到這個,那……黎澤摸了下自己的尾巴,又嗖的一下將它們收了回去。

“不用了,我是回我媽媽的家裡,你跟來幹什麼,見家長嗎?”南渡笑著,語氣聽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

“是,”黎澤不敢問他是不是看過了網上的資訊,怕萬一南渡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讓他傷心,“但是……”

“沒什麼,”黎澤揉了揉耳朵,像在家裡等物件的小情侶一樣,“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他當時似乎是拿尾巴圈著南渡說的?

不行不行不行還好南渡回家……

不對,南渡為什麼要這個時候回家?

他拍戲的時候連演員請假都要提前好久報備,怎麼會在有通告的時候自己請假回家,除非……

除非他已經看到了網上的訊息,人類心情不好的時候確實需要家人的安慰,黎澤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也表示理解,更何況劇組成員包括南渡本人都表示他和家裡關係很好。

這種時候親人的陪伴當然很重要,但不知為何,黎澤總是想起南渡吃下那口辣子雞臉色蒼白的樣子,隱隱皺起了眉。

他無法不擔心,也無法不覺得懷疑,南渡那所謂關係很好的媽媽除了偶爾來劇組給他送幾頓根本沒法吃的飯外別無其他的表示,沒給他買過一件衣服,也沒說過一句噓寒問暖的話。

還有……當初的中秋節。

如果南渡真的和家裡關係

很好,怎麼會在劇組休息的時候單獨在家,怎麼會在中秋那樣的日子裡自己喝悶酒?

黎澤心頭一怔,往日裡的蛛絲馬跡先像是藤蔓一樣纏住了他的心臟,黎澤握緊了手機,大步跑了出去:“副導,南導媽媽的家在哪?”

副導只來得及說出一串地址,壓根沒看清黎澤的身影,只覺得眼前一晃,好像有什麼白色的東西飄了出去。

*

“那孩子呀,”女人站在話筒前絮絮道,“剛帶回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正常。”

“跟人也不說話,家裡的什麼東西你今天放在這裡,明天他就跟你打亂了按顏色排在一起,還經常撿一些死蝴蝶死蜻蜓回家,哎呀,嚇死人了。”

“不不不我們跟他不親近啊,”女人連連擺手,“他大學的時候就搬出去了,一年也沒回來幾次,十幾歲才過來的孩子怎麼可能養的熟,要不是因為算命先生說他的生辰招子……”

也許是面對鏡頭,女人說話的時候還保持著儀態,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新換的,看起來完全不是她這個消費水平應該擁有的東西,她的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應該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被女人給推到前面來:“你們是記者對吧,哎喲,要是拍戲的話,我們家鵬鵬也是可以的。”

“他長得俊,還會鋼琴呢,你們看有沒有導演……”

“陳女士,”娛記打斷他的話,“關於南離精神如何不正常的事,您還有更多的事例嗎?”

“比如他在家的時候有沒有突然發瘋打人,有沒有說過什麼不正常的話,對娛樂圈的其他人有評論嗎?”

“他平時只是撿一些死蝴蝶嗎,有沒有虐待過貓狗什麼的,或者是……”

“滾!”

黎澤一把衝出來,像一隻被惹急了的兇獸,記者的機器被他撞倒在地上,然而立刻有人拿出手機圍了上來。

“黎澤!”

“黎澤!關於南離和阮之柔關係你知情嗎?”

“南離抄襲的事情你怎麼看?”

“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有對你使用暴力的情況嗎,你能夠分享一下嗎?”

“閉嘴!”

滾啊,都滾,南渡才沒有不正常,南渡最正常了,南渡是

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連弄壞他一整間屋子的小狐狸都捨不得怪罪,明明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卻還要學著給一隻寄養到家裡的寵物買毯子買玩具,一頓飯也沒有餓過他。

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要逼他,沒有愛他的家人是錯誤嗎,沒有遇到一個好的媽媽是錯誤嗎,一個過分聰明的天才是錯誤嗎,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這些人為什麼要來傷害他。

一想到南渡可能會聽到這些話,黎澤就恨不得將他們全都撕碎,記者的鏡頭剛要懟到前面來,黎澤突然開口:“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他的聲音不大,卻不知為何令人莫名膽寒,甚至有種想要臣服的衝動。

記者一抬頭,就看到一雙燃燒著怒火的赤紅眼睛,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黎澤突然抬起了手。

法力在他的手心裡凝成了無形的絲線,與方見知車禍那天的一模一樣,早知今日,當時就不該放過他,黎澤正要出手——

“不要。”

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那隻手像是被什麼莫名的力量拉住,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繼續下去。

“別去,黎澤。”

“不可以給他添麻煩。”

“不可以……被抹殺。”

“藏好自己,在世界法則裡……藏好自己。”

“保護他。”

黎澤。

黎澤,黎澤,黎澤,黎澤,黎澤。

有人在叫他,一遍一遍地叫他,像古寺裡敲響的洪鐘,記憶潮汐一樣湧上來,卻又一遍一遍地退回去,數字在退格,雪花一樣地被刪除,茫茫冬日的曠野裡,核心程式只記住了一句話——藏好,保護他。

“你是哪個臺的記者?”

黎澤往前走了一步,他的眼睛還是紅的,但是記者定睛一看,好像只有眼尾的一圈,跟人著急和哭過了差不多:“他們給你多少錢?”

黎澤把攝像機從他手裡奪回來,不由分說地點了刪除鍵:“收款碼拿出來。”

那人愣愣地開啟手機。

“支付寶到賬,五萬元。”

“支付寶到賬,五萬元。”

“支付寶到賬,五萬元。”

“支付寶到賬,五萬元。”

這個聲音一連響了四次,像是卡著單日最高額度,黎澤晃了晃手機:“今天拍的影片,自己刪了,立刻就能拿這個數。”

“另外,不要透露我來這裡的事情,答應以後別再跟著黑南導,我再給你們翻兩倍,等事情了結了立刻結尾款。”

“哪筆生意更划算,你們可以自己掂量掂量。”

黎澤說完這話,剛剛蜂擁而至的狗仔們立刻開始動搖起來,他們又不是真的跟南渡有仇,這筆賬還是算得很明白的。

錄製的影片一個一個被刪掉,黎澤兩部戲握在手裡的片酬出去了七七八八,可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人群一散,立刻轉向一旁的陳芳:“阿姨,南南呢?”

他平時都不敢在南渡面前叫這個稱呼,在陳芳面前卻可以脫口而出,彷彿是要證明……南渡也是被人如此親暱地愛著的。

好好的採訪被打斷了,陳芳皺起眉:“你是誰?”

“阿姨,我之所以還這麼叫您,是因為您也許曾經還照顧我南南一段時間,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尊敬您,”黎澤看他一眼,“您身上的衣服是南南買的嗎?”

黎澤一看就知道是南渡的眼光,想起他說著自己和家人關係很好時的樣子,眼神微微一黯,長長地吸了口氣:“包括您兒l子身上的這件。”

“你們拿著他的錢,穿著他買的衣服,卻在這裡說著詆譭他的話,阿姨,我相信南南沒有任何對不起您的地方,他不是您的孩子,可也是您自己選擇要收養他的。”

這世間沒有資格的父母太多,他是這樣,南渡也是這樣,但是沒有關係,黎澤定定地注視著陳芳:“您不愛他,可以,我愛他,我來帶走他。”

“南南說他和家人關係很好,他說得對,從今以後他只有我一個家人了。”

我也只有他一個,黎澤在心裡輕輕想,他們會是彼此,唯一,唯一的依靠。

他的眼神平靜而堅毅,陳芳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眼底的愛意簡直像星星一樣,她心頭一怔,不知為何羞愧地低下了頭:“南南他……沒有回來。”

“什麼?”

“他好幾天沒給我打過電話了,”陳芳搖頭道,“來找我的,只有一家媒體……”

不對,可是南渡不是說他回媽媽的家裡了嗎?

不是陳芳,那還能是……

還能是,阮之柔?

可是阮之柔都已經……

黎澤一想到那個字,當初的血色瞬間填滿了瞳孔,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顫唞著手拿出手機,試圖打給南渡,可是這一次,回答他的只有一遍一遍的機械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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