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話本

不待黃寄北迴話,黃長楷接著說道:

“自古有云,士農工商,這商人永遠是排在最後一位的,你讀書不成,隨著你阿爺二伯下地也是好的,你這樣整天在外沿街叫賣,豈不是辱沒了我們老黃家的門楣?”

黃寄北做生意已經小半年了,黃長楷選在今天發難也是有原因的,今天到姜家下聘,姜秀才的夫人拉著他妻子蘇氏說了好一陣話,秀才夫人說的委婉,蘇氏卻是聽出來了。

姜家對她家寄南是滿意的很,就是聽說黃家三房是個累贅,家裡的男人癱了不說,唯一的兒子還是個不入流的小商販,以後她家閨女嫁進去,若是被這一家纏上,那多糟心呀!姜秀才家的這是再暗示親家要早點解決這個麻煩呀。

黃長楷聽了蘇氏的轉述後當即就下了決心,這親家的想法也是正對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有了剛才的場面。

“大哥,你有什麼不滿大可衝著我來,二郎他還是個孩子,為了養家餬口風裡來雨裡去的,怎就自甘墮落了?”

黃長植也是被氣到了,他家孩子他心疼還來不及,怎能被人如此數落,這段時間他也算是看清了,自己臥病在床這麼久,沒見大哥和父親來看過,在他們眼裡,他是可以被隨時放棄的存在,自家的妻兒才是值得自己維護的。

“老三,你怎麼和大哥說話呢,你大哥這是在替你教子,還有二郎,好好端正心思,別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混,等明年開春就跟著你阿爺和二伯下田去。”黃老爹是極為看中長幼尊卑的,黃長植敢衝著老大大喊大叫,就是不分尊卑。

放在以前,黃老爹也不至於因為一句頂撞就這麼呵斥黃長植,但今時不同往日,黃長植臥病在床幹不了活賺不了錢,父子的情分也就越來越淺了,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反過來也是,有價值的兒子才會被重視。

“爹,大哥,既然都已經分家了,以後我們家是好是壞我們都自己受了,不會連累你們的,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會教。”

“逆子!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孃我懷胎十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就養出了這麼個白眼狼啊!你這個沒良心的呀,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此時黃長植和黃寄北內心無比慶幸,還好他們已經分家了,要是還住在一起,那得有多憋屈呀,他們家的土坯房是比不上老宅的青磚瓦房,但他們住的舒心。

黃長植話剛落音老王氏就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

黃長植終是下定了決心,打算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了,沒道理已經分家了還管著他們。他本是想和爹孃分享自己能站起來的訊息的,但人家根本不關心,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三弟,既然你們家條件這麼好,是不是應該把給爹孃的孝敬給提一提,總得讓爹孃過個好年吧。”

“大哥,給爹孃的孝敬,那是分家的時候就說的清清楚楚的,端午和中秋,每年兩次,白紙黑字,三弟我是一次都沒有缺過!”

黃長植神情冷峻,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對著黃長楷繼續輸出道:

“爹孃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們三房過的是什麼日子,在這黃家莊,只要是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若是今後爹孃過的不好了,那也不是我們三房的錯,分家的時候大哥你得了大頭,爹孃是跟著大哥你養老的,阿爹昨兒個又剛剛花了五十兩銀子給你家大郎下了聘,怎麼,這麼快就要過河拆橋了?”

天地良心,他們家怎麼可能負擔的起謝玉的穿著用度,這些都是謝玉給錢讓黃寄北去買的,他充其量不過是個跑腿而已,而且託著謝玉的福,他們家的伙食水平還提升了不少。

黃寄北剛想回話就被黃長植制止了,這次就讓他自己來吧,他一個大男人,沒道理讓妻兒為自己出頭。

老王氏嚎完後,黃長楷在黃寄南的示意下也切入了正題。

黃長楷第一次被這個憨厚的弟弟說的啞口無言,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應對。

老王氏邊說著邊要上前扯打黃長植,完全不顧她這個兒子還有傷在身,黃寄北和白氏連忙擋住了她。

黃寄北好一陣思索才把老王氏口中的乞丐婆和謝玉聯絡了起來,恐怕是因為謝玉沒在外面露過面,老王氏從當晚在里長家的人敘述,就理所當然的認為謝玉是無家可歸的乞丐婆了,認為謝玉現在吃的穿的都是黃長植提供的。

老王氏見近身不得,又開始嚎叫了起來:“我自己養大的兒子我是一點福都沒有享到,如今這白眼狼反而去供養不知道從哪裡撿回來的乞丐婆了,這還有沒有天理呀!”

老王氏見自己的大兒子吃了虧,就開起了胡攪蠻纏模式。

“你這個殺千刀的,對外人倒是大方,對自己的老子娘倒是斤斤計較了起來,我不管,今天你要麼把那乞丐婆趕走,要麼拿出二十兩銀子孝敬你老子娘,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黃長植被氣笑了,二十兩,他這個老孃可真敢說,可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期盼著她疼愛的毛頭小子了,他已經有自己的小家了,家裡有真正愛他的人。

“若是娘不想認,那就不認了吧,但要往我們三房頭上潑髒水我是不認的,若是要斷絕關係,敢不敢去里長家評評理,我這做兒子的可有一絲不對的地方,你們挑在這黑燈瞎火的晚上,怕是也不敢讓外人看見吧!”

老王氏聽完後連撒潑都忘了,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這一招以前他是百試百靈的,沒想到今天完全不起作用了。

黃長植今天是火力全開,讓在一旁想出手的黃寄北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阿爹真的是太給力了!

黃寄北正在心裡默默給黃長植點贊,就聽得黃長植他拼命的咳了起來,黃寄北和白氏一陣手忙腳亂,幫黃長植撫胸捶背,這才停了下來。

看著連杯水都不端的眾人,黃寄北氣不打一處來:“我阿爹臥病在床這麼些天,好不容易有了點精神,今晚被你們來回折騰,若是病情加重了,那就是你們害的!我們一家過著自己的日子,哪裡招惹到你們了,若是你們還有點良心,就趕緊把我阿爹抬回去!”

黃長棣和黃長桓被嚇到了,他們也只是聽命行事,沒得到什麼好處不說還要承擔這等責任,不等黃老頭髮話,兩人趕緊抬起了床板,重新把黃長植抬了出去。

黃寄北就這麼站在大堂裡,盯著黃老頭和黃寄南他們,只要他們敢上來阻攔,他就豁出去跟他們拼了。

老兩口和長房被他的架勢嚇到了,竟是一時間沒了作為,就這麼的把黃長植放走了。

回到家後的黃長植已然沒了剛才的氣勢,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淚。

黃寄北現在算是知道今天這一出是怎麼回事了,黃寄南肉疼花出去的五十兩聘銀,便又打起了謝婆婆的主意,他提出二十兩的高價孝敬費根本就沒指望他們三房能拿得出來,不過是要逼著三房把謝婆婆趕出去,然後再由他雪中送炭接手而已,或許他還覺得摔了一跤的謝婆婆應該是活不長了,若是謝婆婆死了,那財產就全歸他了。

他的如意算盤恐怕是打錯了,謝婆婆活的好好的,他們三房也不是以前的三房了,不是可以任由他們任意揉捏的。

黃長植心裡難受,爹孃的偏心他早已見識過了,他自己受罪也就罷了,他難受的是他們貶低自己家二郎,他們家二郎多好的孩子呀,怎麼就被他們說的那麼不堪呢。

“二郎,等過完年你就回學堂好不好?家裡有我和你阿孃,你不用為錢的事操心。”黃長植拉著黃寄北的手說道。

黃寄北反手握住了黃長植的手,安慰著說道:“阿爹,你別聽他們胡說,做小販沒什麼丟人的,本朝的首富就是從小販做起的,聽說在隔壁省還有小販考上進士的呢。”

“二郎,你說的是真的嗎?”黃長植聽完後激動的想要坐起來。

“當然是真的,孩兒還會騙爹爹不成,我現在還小,過了年也不過才十一歲,人生的路長著呢,一開始跑在前面沒什麼了不起的,贏到最後才是厲害的,爹爹你正值壯年,只管專心養傷,若是落下病根了,將來就要受罪了。”黃寄北說道。

“是了,二郎你說的對,爹爹都聽你的。”黃長植聽完黃寄北的話安心了不少,這才緩緩睡下了。

接下來的日子,黃寄北一有時間就開始寫話本,他知道,爹孃喜歡看他坐在書桌前的樣子,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但就會莫名的感到心安。

這個世界對讀書人真的就有一種莫名的敬畏,這也再一次堅定了黃寄北科舉入仕的決心。

黃寄北寫的話本也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這個故事的原型是上輩子家喻戶曉的民間傳說——梁祝。

這可是個流傳千年經久不衰的悽美傳說,具體作者不可考,歷經無數版改編。而黃寄北則是結合大淵的風土人情,對這個故事做了再一次的改編創作。

故事的主線仍是梁山伯和祝英臺的悽美愛情故事,但他卻選擇了喜劇的敘述手法,讓這個悽美的愛情故事變得妙趣橫生,從相遇時的互不順眼,到書院裡的相互鬥法,再到誤會解除後的暗生情愫,活活的一對歡喜冤家。

只是故事的前面有多歡樂,最後的結局就有多悲慘,黃寄北並不想改成大團圓結局,雖然這種是時下話本界最流行的結尾。

故事主要是圍繞樑山伯和祝英臺兩人展開的,對馬文才的著墨很少,在他看來,梁祝的悲劇和馬文才沒有太大的關係,就算沒有馬文才,還會有張文才,趙文才,這是時代的悲劇。

他現在所處的大淵,雖然等級關係沒有梁祝裡面那麼鮮明,但仍是客觀存在的,這也是為什麼姜秀才理所當然看不起他這個小販的原因,他連梁山伯都不如,梁山伯的出身可比他好多了。

黃寄北打算分成上下兩本來寫,爭取能在元宵節前寫完,因為從元宵節起他就要出去擺攤賣烤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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