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誰是解元

黃寄北沒想到自己撞到的竟然是顧大才子, 還好沒出什麼事,見他提問,便如實相告:“紀大人這篇《刑賞忠厚之至論》著實精彩, 讀其書不覺汗出,快哉!”

“我倒是覺得紀大人的說法過於片面了,這不過是為官者用來推脫責任的一種懦弱的對應方式,在案件中有可疑之人應全部進行判決,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這樣才能有效的杜絕犯罪的發生, 這才能體現律法的公正。”

顧硯舟並不在意旁人投來異樣的眼光,接著說道:

“如果能夠犧牲小部分人來保全大部分人的利益和安全,那麼這就是有必要的。江山社稷的穩固要遠遠大於一部分人的生命。我能理解要犧牲一部分的生命是令人痛心的,但在必要的情況下,這就是必須的。該犧牲時就應該果斷的做出決定,這在特定情況下, 是必然的行為。”

“顧兄的說法也有道理, 相信只要能自圓其說, 考官們也會給出適當的評價的, 不過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立法貴嚴,責人貴寬,設身處地,如果自己是被冤枉和犧牲的那個又該作何感想呢?”黃寄北不卑不亢的回道。

顧硯舟的想法頗有點一代梟雄的意思, 黃寄北聽完都覺得心驚肉跳, 或許將來他也有可能處於顧硯舟所說的那種困境, 需要作出抉擇,但就目前的他來說, 他是做不出這種回答的。

顧硯舟面色有些沉重,或許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劍走偏鋒了,但他向來自負,絕不可能為了迎合考官而掩飾自己真實的想法。

此時顧硯舟完全沒有設想過這種境況會發生在他自己身上,若是當他成為了被犧牲的那個,是否他還能如當初那般堅定呢。

考試結束後就是閱卷時間。考生交卷後,考場衙役會仔細核對身份、將考卷封彌,然後再將考卷送到考官們手中進行閱卷。閱卷時,主考官和同考官要坐在一起,同考官不能將試卷帶回房間評閱,負責監視閱卷的監試官也要和主考官面對面坐著,負責檢查紀律。

同考官只能評閱分給自己的試卷,不得干預其他人閱卷,不許議論考卷內容的優劣,閱卷時間是在白天,到結束當天的閱卷工作時,正副主考官和監試官要負責清點硃卷,清點無誤後,由三人共同鎖好閱卷場所。第二天開始閱卷時,需他們三人共同到場開鎖。

這次鄉試匯聚了省內十三個府城的學子,有千人之多,而透過的名額只有五十個,平均到每個府城也就不到四個。鄉試的透過率是所有考試中最低的,鄉試是30個人錄取1個,會試是10個人錄取1個,所以民間會有“金舉人,銀進士”的說法。

試卷的錄取與否最終的決定權在主副考官。正副主考官在審閱各同考官所推薦的試卷時,先看第一場的試卷,再看二、三場的,然後根據三場的綜合成績來決定取捨。

黃寄北又說了幾句客氣的話,給簇擁著的報錄人發了喜錢。

所以不難理解,為什麼中舉會讓人如此瘋狂了!

一道道喜報逐漸傳了出來,客棧裡的人們更加焦灼不安了,黃寄北此時也在想程材有沒有擠進去。

那三個人下了馬,把馬拴在門外柱子上,高聲叫道:“報!潤揚府蒼梧縣黃寄北高中江寧省鄉試解元!快請黃老爺出來,恭喜高中了!”

一連喊了好幾遍,黃寄北這才確認了喊的是自己,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整理好儀容,獨自拿了賞錢下樓往客棧大堂走去。

當然,雖然有“金舉人,銀進士”的說法,但舉人的前途命運是遠遠不及進士的。六部尚書、總督巡撫等高階官員,只有進士出身才能擔任。一名舉人,沒有立下特別的功勞,幾乎是沒有任何機會擔任以上要職的。

在政治上,舉人社會地位高,躋身當地名流階層,能夠與府縣級別的地方官平起平坐。在經濟上,舉人不用交稅,不用出徭役,還有更多收入來源。朝廷會發放一定數額的讀書補助。這點補助不是很多,但足夠普通家庭開銷了,許多人會將自家的田產、房產掛靠在舉人名下,這也是一筆豐厚的收入。

黃寄北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得一陣密集的鑼聲傳來,開啟窗戶探出頭觀望,只見三匹駿馬踏著塵土朝客棧這邊飛奔而來。

除了明確知道自己這次沒希望的,其他人都是選擇留下等待的。在一天又一天的煎熬中,學子們終於等到了放榜這天。

黃寄北這次倒沒有去現場,等了這麼多天,也不在乎這一會兒了。程材卻是個坐不住的,在房間裡不住的踱步,黃寄北便也不拘著他,讓他也出去看看熱鬧。程材聽完一溜煙的跑出去了,看來是忍耐已久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經歷這種大場面呢!這可是鄉試啊!

來到報錄人人跟前,黃寄北道:“在下便是蒼梧縣黃寄北。”

有這麼一套嚴密的規章制度在,即使你是主考官也沒辦法徇私舞弊。

考取了舉人功名,就具備了當官的資格,能不能當上,是另外一回事。哪怕他此後會考落第,回來後還能獲得學官一類的官職。

那些報錄人新奇的看著這位剛出爐的解元公,不想竟是如此的年輕,道:“給解元公報喜了,解元公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啊!”

熱鬧間,又是幾匹馬飛奔而來,二報、三報到了,擠滿了客棧的堂屋,連客棧外的長凳都坐滿了。聽說這次的解元公是個二十歲不到的俊俏公子,這可稀奇了,往屆的解元最小的都三十多歲了,大家都想看個究竟,進不來的就在外面擠著看。等程材回來的時候,倒是擠不進去了。

畢竟後面還有其他人的喜報要過來,熱鬧了一陣報錄人收了賞錢也就散了,外面的熱鬧還在繼續,喜訊接二連三的傳了出來,有的是他們客棧的,有的是經過他們客棧去其他地方的。

悅來客棧的老闆臉都要笑爛了,這次鄉試的第一名和第二名都出住宅他們客棧,他們客棧以後可要一舉成名了!

錯過了喜報現場,程材懊惱不已,只拿著報帖看了一遍又一遍。

黃寄北也有點沒緩過來,他沒想到自己能得解元,看到自己三年苦學有了成果,他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學習的過程很重要,有好的結果更讓人開心。

他正歡喜著,顧硯舟居然找上了門。顧硯舟是這次鄉試的亞元,這對其他人來說應是極好的成績了,但對於心高氣傲的顧硯舟,他是沒辦法接受的。雖然他先前沒把別人說的連中三元放在心上,但真當這解元被別人搶了,還是很不是滋味的。

但他向來是個敢於面對的人,他到要來看看,黃寄北是哪裡比他強了。

聽了顧硯舟的來意,黃寄北沒有拒絕,顧硯舟還是很有水平的,能和他交流試題答案,對自己也是有幫助的。

“只是我們倆交流未免缺少評判之人,我已經給紀大人遞了拜帖,不知黃兄可願一同前往。”顧硯舟問道。

還能聽紀侍郎講學,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黃寄北迴道:“恭敬不如從命。”

紀如晦作為這次鄉試的主考官,凡此屆舉人都可稱自己為其門生,黃寄北和顧硯舟又是這次的解元和亞元,他們前去拜訪再正常不過了。紀如晦本來因為這十來天的閱卷很是疲憊,但看到顧硯舟的拜帖後還是接見了他。

紀如晦感覺的出來,顧硯舟沒得解元是很不服氣的。他也不急,只讓人取了這次鄉試兩人的試卷過來,交叉遞給兩人翻閱。

顧硯舟拿著黃寄北的試卷從頭看到尾,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看完後,他服氣了,他原先以為自己是因為“刑賞忠厚之至論”這道題回答的不夠主流而落了下乘,現在看在,黃寄北不僅是這道題上答得精妙,其他題目的回答也是出類拔萃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顧硯舟便拜別了紀侍郎。

黃寄北這邊同樣覺得驚豔,這顧硯舟的確是有幾分才華在身上的,頗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氣勢,但一味的標新立異不一定是好的,很多經典的觀點也是值得傳承的。

顧硯舟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走了,黃寄北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他把自己再考場上時沒想通的地方都一一請教了紀侍郎。紀侍郎本就對黃寄北有好感,經過當面交流好感又多了一些,兩人你來我往有有說有笑,紀如晦倒不覺得疲憊了,黃寄北的言行舉止往往能給相交的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鄉試放榜次日便是鹿鳴宴,鹿鳴宴是為鄉試後新科舉子而設的宴會,因為宴會上要唱《詩經.小雅》中的“鹿鳴”之詩而起名,此宴由巡撫大人主持,考官和舉子都會出席。

黃寄北酒量一般,但他作為這次鄉試的解元,性子又好相處,來給他敬酒的人絡繹不絕,黃寄北一一應付化解,倒也沒把自己灌醉。而坐在他旁邊的顧硯舟因為全程冷著一張臉,倒是沒幾個敢過去觸黴頭的。

在場的學子雖是面上恭賀著黃寄北,但不少也為顧硯舟鳴不平,他們覺得,黃寄北出身鄉野,怎麼可能勝得過出自名門的顧硯舟,顧家三代積累那是他區區黃家可以比得上的嗎?

持這種想法的學子不在少數,所以市面上漸漸傳出了這麼一則流言,說是紀大人在閱卷的時候認出了顧硯舟的文風,為了避嫌,才委屈他這個準女婿做了亞元。

是的,黃寄北也是後來才知道,顧硯舟原來和紀家小姐有婚約,只等著紀小姐及笄後就會完婚。只是是和原來的紀寧煙,還是和現在的紀寧雨,就不得而知了。

宴會結束後,紀侍郎吩咐黃寄北單獨留了下來,擺座看茶,開口道:

“黃舉人,此次相邀是紀某有些私事想要拜託。”

黃寄北雖是疑惑,但仍說道:“紀大人但說無妨,學生願效犬馬。”

“犬子曾經和我提起過黃舉人,是以紀某知道黃家和高家頗有淵源,想請黃舉人幫忙帶份請帖給高家夫婦。”紀如晦遞給了黃寄北一份請帖,接著說道:

“五月初八是小女十五歲的及笄禮,高家夫婦收養她十二年理該讓他們也到場觀禮,我身份特殊不便前往,煩勞黃舉人代勞,轉達我們紀府的相邀之意。”

黃寄北收起請帖,恭敬的拱手拜道:“紀大人放心,黃某必當轉交於高家夫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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