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黃米紅棗糕

剛把外甥惹生氣,朱襄這次忍住了,沒有笑。

小孩子玩玩具順帶配音非常正常,如果這隻“汪汪”叫的人類幼崽不是始皇崽,朱襄只會覺得可愛。

當然,現在他覺得更加可愛,可愛加倍,恨不得把可愛的外甥抱起來親兩口。

朱襄事實上也這麼做了。他把玩木頭狗玩得正開心的嬴小政一把撈到懷裡,對著嬴小政光禿禿的小腦門,嘛的就是一口。

嬴小政嚇得手中小狗都掉了。

舅父這又是在幹什麼?!

“給。”在嬴小政被親懵時,朱襄立刻把玉玦塞進嬴小政手中,轉移了嬴小政的注意力。

雪瞥了一眼,道:“夏同留給你的玉玦,你不是很寶貝,連藺君子都不給摸嗎?怎麼送給政兒了?小心政兒不小心把玉玦摔了。”

夏同是曾在家裡幫工的落魄士子,身體羸弱,性格溫良,算得一手好賬。朱襄和雪都與夏同關係很親近。

嬴小政正抓著玉玦打量,感覺有點眼熟。聽了朱襄說早餐,他的肚子立刻非常應景的咕嚕一聲,頓時滿臉通紅。

夏同若是遭遇了意外行李丟失,無論在哪國,金餅都能成為他安身活命的本錢。

朱襄低頭蹭了蹭嬴小政的頭頂,得意道:“愛妻幼子在身側,這不是幼稚,是幸福。”

朱襄雖然這些年很努力攢家產,一兩金餅也不是隨便就能拿出來的。可見朱襄和雪對夏同的好感。

嬴小政很努力地用腦子想,然後肚子響亮的“咕嚕”了一聲,腦袋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他小聲問道:“舅父,我們家很富裕嗎?”原來我生母的孃家如此富裕?

正在幫嬴小政剝煮雞蛋的朱襄“啊”了一聲,看向桌上對後世人而言十分簡單的早餐,表情帶上了一絲很淡的、桌上其他兩人看不懂的寂寞和哀傷:“你舅父我現在是趙國上卿藺相如的門客,藺家封地的農事都歸舅父管,所以比起旁人來說,算得上比較富裕吧,至少不缺政兒這口吃的。”

嬴小政昨日吃到羊奶稻米羹和薺菜瘦肉粥的時候,雖有所懷疑,但熬成糊糊的米粥看不出原材料,他那時心中惶恐不安,也沒精力注意這個。

朱襄:“哎?現在就開始和我搶孩子玩了嗎?”

不僅舅父很奇怪,舅母也變得奇怪了。

“我也是這麼想。”朱襄深以為然。圓滾滾的祖龍崽崽才可愛,抽條後才會長得高,“給我,我還想再抱一會兒!”

“我、我沒。”嬴小政捂著肚子。

夏同投桃報李,將貼身玉玦贈予朱襄,說以玉玦為信物,若自己得勢,定來尋朱襄同富貴。

今日看到早餐不僅有黃米糕,還有雞蛋,嬴小政驚訝極了。

夏同攢夠了錢財,說要去遊歷他國尋個出路時,夫妻倆還特意用家中錢財換了一兩金餅贈與夏同。

“啊?好。”雖然不明白雪為什麼想抱政兒,但朱襄還是將嬴小政遞給了雪。

嬴小政被苛待的時候,小米飯黃米飯被下僕拿走,換成了僕人吃的豆飯。所以他知道小米和黃米都很珍貴。

嬴小政:“?”

黍就是黃米。

“夏同身處逆境而崛起,政兒現在也身處逆境等待崛起。這塊玉珏能給夏同好運,也一定能給政兒好運。”朱襄道,“再者我不知道貴族給孩子備什麼護身符。夏同曾經家境不錯,他家給孩子抓周禮上備的東西,禮制上應該不會出錯。”

《禮記·月令篇》記載的五穀為“麥、菽、稷、麻、粟”;還未開始編寫的《呂氏春秋·審時篇》記載的六穀多了“稻”;九穀和六穀一致,只是將菽和麥拆封成大小豆和大小麥。

雪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起身無奈道:“良人,你怎麼比孩童還幼稚?”

嬴小政對人的情緒很敏銳,他發現舅父心情不好了,立刻拿了一個黃米糕堵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問。

嬴小政藏在朱襄懷裡偷偷點頭贊同。

這個時代所說的“金”,大多指的是黃銅。但因為楚國坐擁金礦,財大氣粗,愛用黃金送人,所以市面上也會流通黃金。朱襄贈送給夏同的金餅就是真正的黃金。

“不給。”雪加快腳步,把朱襄拋到了身後,又低頭蹭了蹭嬴小政光禿禿的頭頂。

至於稻米,那是他在夢中窺見的記憶碎片中才能得見的珍貴美食。可惜記憶碎片沒有五感,他嘗不到稻米是什麼味道。

“走,政兒,吃飯飯!”朱襄把嬴小政抱起來,催促道,“雪,快來,不然我和政兒把飯飯吃光光,不給你留。”

朱襄笑道:“等會兒吧。我們先去吃早餐,我肚子都餓扁了。政兒,你的小肚肚是不是也餓扁了?”

他小小地扭動了一下`身體,軟趴趴地團在舅母溫暖的懷抱裡,盯著手裡條件反射攥緊的青色玉玦發呆,什麼也不願意想了。

雪一愣,然後紅著臉低下頭,彆扭道:“政兒給我抱抱。”

她低頭看著懷中乖巧的小孩,又抬頭看著滿臉微笑的良人,臉上也露出了微笑:“政兒好輕,該多吃一些。小孩胖些才好看。”

他以為他藏得很好,但朱襄居高臨下,哪可能看不到嬴小政那表演小雞啄米的小腦袋。

若論價值,一兩黃金約一千枚趙國錢。但因為主要在貴族中流通,所以在民間有價無市,只有豪商家裡會藏著黃金。

沒養育過孩子的雪,不太熟練地將瘦削幼小的孩童抱進懷裡,學著朱襄,用未施粉黛的臉輕輕蹭了蹭嬴小政軟軟的臉頰。

這個時代的主糧有“五穀”“六穀”“九穀”之稱。

早餐是煮雞蛋和黃米紅棗糕。

但穗黍在此時中地位雖然高,因脫殼較難,成糧率相對較低,所以菽才是平民的主要食物。

大豆做飯,豆葉做羹,《戰國策》雲,“民之所食,大抵豆飯藿羹”。如朱襄這等庶民,又被稱為“藿食者”。

此時南方還未大規模開發,北方中原地區少有種稻;大小麥是外來品種,種植技術不算太成熟;菽和麻難以消化,為平民主糧;所以稷(即小米)是主糧之首,黍的重要性僅次於穗。

朱襄說完,拍了拍嬴小政軟綿綿的小肚肚。

雪道:“你想得真多。我給政兒編一條紅繩,讓他掛在脖子上。”

等黃米糕一入口,嬴小政本就很大的眼睛立刻瞪得圓溜溜,然後又瞬間眯成了兩個小小的月牙。

好、好甜,好好吃!

很少吃到糖的嬴小政,立刻陶醉在加了蔗糖的黃米糕中。

甘蔗大約在周宣王時期傳入,此時叫柘(zhe),漢時才改為蔗,兩字相通。如今的甘蔗雖出汁率不高,也還沒有摸索出製糖的方法,但甘蔗汁已經是權貴人家烹飪常用的調料。

朱襄主管藺家的田地,藺家能吃到的東西就是朱襄能吃到的東西,所以他收了些甘蔗製作成糖存著,甘蔗過季之後也能嚐到甜味。

製糖的方子朱襄也給了藺家,換了如今住的大房子。

藺相如將其呈給了趙王,再次為朱襄換取士子身份失敗,只換來了幾匹宮造的綢緞。

趙王雖不準朱襄用製糖方子賺錢,將製糖歸於宮造,但非常慷慨地允許藺家和朱襄自己可以製作糖吃,只是不能把方子給別人。所以朱襄家現在還能吃到蔗糖。

沒有小孩能抵擋得住甜蜜的味道。

他吃黃米紅棗糕的動作開啟了兩倍速,嚇得朱襄放下剝了一半的雞蛋,把嬴小政手中啃了大半的黃米紅棗糕搶走。

嬴小政張開小手護食沒護住,眼睛立刻騰起了水霧。

“慢點吃,噎著了怎麼辦?先喝口水。”朱襄把水杯遞過去,“黃米糕蒸了很多,撐破你的小肚皮你也吃不完,急什麼?”

嬴小政眨掉了眼睛中的水霧:“我還能吃?”

朱襄失笑,臉上無意識浮現的孤寂散去:“當然,剛不是說過了嗎,舅父不差政兒這口吃的。”

嬴小政捧著水杯喝了一口,然後抬頭眼巴巴地看著朱襄手中的黃米紅棗糕。

朱襄把被嬴小政啃過的黃米紅棗糕還給了嬴小政,再次叮囑:“慢點吃。特別是吃棗子的時候,記得吐核。”

嬴小政在朱襄的反覆囑咐下,勉強放慢了一點速度,眼睛又變成了彎彎的月牙。

朱襄繼續剝雞蛋,並對雪嘲笑外甥:“養孩子真費心,對吧?”

雪認真地把“孩子吃飯不能吃太快”這一點記下,道:“對。”

月牙眼的嬴小政動作一僵。被、被嫌棄了?

朱襄把剝好的雞蛋放到嬴小政面前的小碗中:“雞蛋也慢點吃。如果不習慣煮雞蛋的味道,就蘸著醬吃。孩童多吃雞蛋才會變聰明,不可以挑食。”

雞蛋是也會被下僕搶走的很好的食物。舅父主動給我剝雞蛋吃,他沒有嫌棄我。嬴小政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三下兩下把黃米糕塞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癟癟,吐出一顆棗核,然後伸手抓起雞蛋,輕輕咬了一口。

嬴小政月牙眼睛先瞪圓又變回月牙,雞蛋好好吃~。

“嚐嚐舅父做的醬。”朱襄把裝著蘑菇醬的小碟子推向嬴小政。

嬴小政用雞蛋蘸了一點黑乎乎的蘑菇醬,再次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彷彿擔心咬得太用力雞蛋就會飛走似的。

這一口下去,這輩子第一次嚐到蘑菇味道的嬴小政,味蕾好像被鮮味狠狠捶了一下,口水立刻充盈了整個口腔。

他努力地把唾沫嚥下去,小小的眉頭緊鎖,表情十分糾結。

因為太美味,他居然捨不得吃第二口了。

朱襄看著這一幕,都快猛男捂臉,差點萌吐血。

知道b站的溫馨養崽番為什麼要叫猛男番嗎?猛男就該看這個啊!

“良人,不要光顧著看政兒,你也吃一口吧。”雪忍俊不禁。

朱襄笑道:“沒辦法,誰讓政兒太可愛,我都快被政兒可愛飽了。”

輕輕捏著啃了兩口的雞蛋,正在和莫名其妙的“危機感”搏鬥的嬴小政疑惑抬頭:“可愛?”

朱襄解釋道:“可愛就是令人喜愛。”

嬴小政臉一紅,戰勝了莫名其妙的“危機感”,繼續埋頭啃雞蛋。

為什麼又被誇獎了?我做了什麼嗎?

嬴小政有點暈乎乎的。

“確實。”雪看著小口小口啃雞蛋的嬴小政,心中最後一點點芥蒂也散去。

春花丟棄的良人是世上最好的人,春花丟棄的政兒也是世上最好的孩子。錯的是春花,不是良人和政兒。

雪也為嬴小政剝了一個雞蛋,溫言道:“你舅父說,一日最多吃兩個雞蛋,吃多了不消化。再吃一個。”

嬴小政舔了舔手指,緊張道:“謝、謝謝舅母。”

雪皺起眉頭,對朱襄道:“政兒怕我。”

朱襄把嘴裡的黃米糕嚥下:“怕你多正常,我也怕你。我們家你地位最高,我和政兒都在你手下討生活,誰不懼怕家主啊,對不對,政兒?”

嬴小政:“噗……咳咳咳。”

雪連忙為嬴小政拍背:“良人!用飯時不可玩笑!政兒,沒事吧?”

嬴小政猛灌了一口水,把咳嗽壓了下去:“沒、沒事。”

朱襄舉起雙手:“我的錯,但我不是玩笑。”

雪:“良人!”

嬴小政看著對他眨了眨眼的朱襄,不知道為何,忍不住笑了起來。

朱襄放下舉起的雙手,笑道:“看,他不是怕你,就是有點緊張。我說真的,小孩子能本能察覺家裡誰的話語權最大。政兒肯定察覺到咱們家你最厲害,想給你留下好印象,所以才會緊張。是不是,政兒?”

嬴小政順著朱襄的話道:“嗯,不怕舅母,只是有點緊張。”

“這樣啊。也對,你才剛來,我和良人對你而言還是陌生人。”雪幫嬴小政擦了擦臉,不再糾結嬴小政怕她的事,“抱歉,是舅母操之過急。”

第一次聽到年長的人對他道歉,嬴小政有點不適應。

朱襄瞎逼逼道:“政兒,不知道怎麼回應的話,這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來,像舅父學習,就這樣,微笑。”

朱襄嘴角上彎,露出一個證件照專屬笑容。

嬴小政信以為真,嘴角努力上彎,仰起頭,緊張地瞅著雪的反應。

雪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氣,眼淚一下子溢了出來。

嬴小政受到了驚嚇:“舅母?!”

雪彎下腰,將嬴小政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嬴小政的背,哽咽道:“舅母無事,無事,只是……和良人有了一個和良人長得很像的孩子,果然很開心。”

被雪攬在懷裡的嬴小政愣住。

朱襄收起笑容,起身走到雪的身邊,將雪和嬴小政都攬進懷裡:“抱歉,雪,都是我的錯。”

雪為了給他求藥,走了很遠的路,磕了很多個頭,跪了很久很久。那之後,為了照顧養病的自己,雪又終日操勞。所以雪的身體一直不大好。

但他們將永遠不會有孩子,不是因為雪身體不好,而是因為朱襄已經死過一次了。

朱襄雖出生就有宿慧,但即使孟婆湯的效果不太好,他也是這個時代的朱襄,只偶爾腦袋裡冒出一些前世的知識,比這個時代的同齡人聰慧一些、成熟一些,多一些把日子過得更好的野心。

病重的那一段時間,朱襄就像是靈魂離體一般,身體不能動彈,意識卻清楚的“看”到了雪為他做的一切。

那時他們都不過總角。春花帶走了家中所有財物,雖留下了一些帶不走的存糧,但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相攜著活下去肯定非常艱難。

如果自己再死了,只剩下雪一個人,那雪必死無疑。

剛得知自己被長姐拋棄的時候,朱襄本已經了放棄活下去,想要尋家人而去。

後來他拼了命地賴在身體旁邊,拼了命地想要活下來,不願留下雪這個唯一的親人。

再後來,前世和今生之間的隔膜破碎,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動著他回到了身體。

兩個靈魂合一了。

他不僅逐漸恢復健康,前世模糊的記憶彷彿變成了腦海中的圖書館任他翻閱。只要他前生背過的知識,都能隨時調閱。

他擁有了能活下去的資本,但他也失去了融入這個時代的可能——清晰的記憶讓他延續了從現代養成的穩固三觀,從此以後,他永遠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逃離死亡後,朱襄得到了一個現在還顯示“啟用中”的系統。

系統沒有“智慧客服”,所有說明都是文字。

文字告訴他,他本該死亡,系統幫他融合了前世的靈魂碎片,為他續了命。

系統的目的,是觀測品行良好的穿越者如何對平行世界帶來良好改變。穿越者與能影響到這個世界程序的“歷史名人”締結緣分,就能獲得系統獎勵。但宿主什麼都不做也不會有懲罰,系統不會干涉宿主的生活。

系統還發來了“隱私保護條款”,表明自己只記錄“歷史漣漪”,不記錄宿主的私生活,保護宿主隱私。

朱襄信了。

畢竟系統一看就是高維文明產物,想要操控自己輕而易舉。一個可以輕鬆碾壓對方的強大者如果展現出善意,那肯定是真的,因為沒必要欺騙。何況系統對他沒有任何要求。

所以當系統告訴朱襄,他現在已經死過一次,不會有血脈留在這個世間,他也信了。

朱襄可以透過影響其他人來改變歷史,卻不能讓已經死掉的人留下血脈延續。

雪只是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一個將為摯愛和至親延續血脈當做畢生願望的普通古代婦人。朱襄認為自己不能耽誤雪。

所以他得知此事後就告訴了雪,願意和雪結為兄妹,為雪攢嫁妝,送雪出嫁。

然後,朱襄捱了雪狠狠一巴掌,臉腫了兩天都沒消。

這真是一個想想就疼的故事。

後來朱襄拖到了十八週歲,與等了許多年的雪結為夫妻,繼續相互扶持到現在。

他們曾經失去了家,差點失去了生命、失去一切。

然後,他們活了下來,組成了一個新家庭。

現在,他們還有了孩子。

一切遺憾都得到彌補,一切都終將圓滿。

“謝謝你,政兒。”朱襄親了親嬴小政的小發髻,“謝謝你來到這個家。呃,我是不是真的應該謝謝春花?”

嬴小政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正努力舉起小短手,為舅母擦拭眼淚。

雪眼淚瞬間止住,怒斥道:“不準謝她!”

朱襄脖子一縮:“哦哦哦,不謝她,不謝她!”

嬴小政:“……”

他信了,原來舅母真的是一家之主!

雪哭過一場之後十分不好意思,藉口要給嬴小政做衣服帽子鞋子,把朱襄和嬴小政都趕出了門,讓他們去找蔡先生學書。雪還收走了嬴小政的玉玦,說幫嬴小政做好紅繩再還給他。

蔡先生是個四處遊說求官的落魄士人,和夏同身份差不多,但比夏同醜太多。

正常人的肩膀是斜向下,他的肩膀與地面平行;正常人的鼻孔向下,他的鼻孔對著正前方;正常人的鼻樑隆起,他的鼻樑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他還有小而聚神的眼睛,完美弧形的雙腿,卓爾不群的碎髮,這一切過於挑戰這個時代人們審美的長相,讓他的求官之路頻頻受挫。

蔡先生來邯鄲求官時,更是眼睛差點醜瞎的趙國貴族們連人帶行李丟出了邯鄲城。

“舅父大展神威,把想搶走蔡先生行李的歹徒打跑,把蔡先生救回了家。蔡先生非常感激舅父……”

朱襄當然不會評價別人相貌,他只是在和嬴小政胡吹自己的神勇。

然後,他被一團草砸了腦袋。

正在門口餵馬的蔡先生沒好氣道:“是是是,你見到歹徒就衝了上來,然後被歹徒一拳打倒。如果不是我及時出劍,歹徒恐怕就要跪著求暴怒的藺君子別殺他們全家了。”

朱襄十分認真地勸說道:“蔡先生,你雖然才華橫溢,但不太通人情世故啊。在聽見友人向自己的孩子吹噓自己時,你不應該拆穿。破壞了孩子心中對長輩的完美形象,這是大罪過。”

蔡先生:“啊呸!”

嬴小政看著這個長相過分出類拔萃的蔡先生,總覺得這樣震撼人心的容貌,他絕對見過。

蔡……蔡……

這不是朕未來的綱成君,蔡澤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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