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操場空曠, 寒風凜冽。

這樣吵過一次後,孟聽雨也沒有了跟徐朝宗交談的興致。

她起身,徐朝宗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趕在她之前, 幫她搬起並不算輕的電壓力鍋, 他垂眸看她,嘆息道:“是要回宿舍吧,我幫你搬過去。”

孟聽雨這時候卻倔強起來。

說什麼都不肯,非要自己去搬, 徐朝宗不願意放手,她氣得去瞪他。

徐朝宗也知道自己有點變態, 但他覺得,她這樣對他怒目而視,也好過對什麼都平靜無波的模樣。

他盯著她那被風吹亂的長髮, 在心裡暗歎一聲。

以前總聽家裡長輩說, 頭髮細軟的人, 性子也柔軟, 頭髮粗硬的,性子大多也剛烈。看來這樣的話果然沒有什麼科學邏輯性可言, 她的頭髮又細又軟,剛跟她認識的時候,他也覺得她溫柔又美好, 可相處久了就知道,外柔內剛大概就是用來形容她的,她心中有一杆秤, 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 她一清二楚。

其實這麼多年來, 他早已習慣了在她較真的時候去妥協。他只好將那個紙箱遞給她,寬慰了一句,“我今天出門可能沒看黃曆,感覺我就成了出氣筒。”

“不過,就算黃曆上說我今天出門諸事不順,我也還是會來。”他見她皺眉頭,便猜到她在嫌他肉麻噁心,立馬又正經起來,“聽雨,如果我是知道秦渡有人品道德上的瑕疵,如果他有惡習或者作奸犯科,當時我一定會說給你聽,可當時他跟你認識時是單身又沒跟誰聯姻,你讓我怎麼說。”

孟聽雨回宿舍後,將電壓力鍋放好,拿換洗的睡衣衝了個熱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憊。頭腦也變得更加清晰起來,她自問還算比較瞭解自己的男朋友,秦渡絕不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人,在感情的忠誠度上,她對他有信心。

這才是最重要的。

何沁打電話說的事肯定也是真實存在過的。

今天晚上,他可謂是在走鋼絲。

他差點就忍不住要問她“那你還喜歡他嗎”,話都到嘴邊了,他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問題不是出在他們或許“相親”過上,而是,這件事秦渡究竟有沒有想過要向她這個女朋友坦白。

快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時,孟聽雨終於又跟他說了一句話,“你回去吧,別跟著我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了。”

心情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鬆快,反而多了幾分煎熬。

孟聽雨沉默地抱著箱子上臺階,要離開操場。

他逼著自己雲淡風輕地點頭,手插褲袋,似是贊同地點頭道:“的確,其實說到底,很多節點已經發生了偏差,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上輩子會發生的事,這輩子不一定會發生。”

該說的話,都要說。不該說的話,憋死了也不能說。

她不是非要伴侶對自己無條件的坦誠,只要是人就會有秘密,就會有不想跟別人分享的小世界。

只要在他們戀愛時,彼此如果跟旁人有了試探性的接觸,比如相親,比如長輩有意撮合交友,那這種事伴侶是有權利知道的,不是嗎?

徐朝宗跟在她身後。

“那你怪我嗎?”他微微俯身看向她,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犯不著。”她抬起頭來與他對視,“我跟他的事情,說到底也跟你沒有什麼關係。還是那句話,我跟他如果分手,也只會是一個原因,我不喜歡他了。”

他嘴上這樣說著,但心裡跟明鏡似的,如果秦渡沒有跟遠東集團的大小姐有什麼聯絡,聽雨是不可能過來問他的。

比如她最近應該真的跟秦渡有過接觸。

目送著孟聽雨進了女生宿舍樓後,他才轉身往回走。

基於對秦渡的感情,以及對他為人的信任,她想,或許他現在也是焦頭爛額,或許他也在猶豫該怎麼樣跟她講述這件事呢。那她要不要給他一點時間?

這也是她的心理期限。

兩天後,秦渡提前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準備下班。

現在才剛過四點半,他現在開車過去燕大,應該能早點接到她。

他將時間安排得很好,今天有幾棟摩天高樓有燈光秀表演,而那附近的旋轉餐廳的視野極佳,他昨天就跟她約好了下午會接她出去吃飯。他拿起車鑰匙準備走出辦公室時,內線電話響了起來,便轉身走向辦公桌,接起話筒。

居然是他爸打來的內線電話。

“你來我辦公室一趟,”秦父的聲音低沉而渾厚,“晚上有一個應酬,你跟我一起去。如果你有其他的活動,儘量都推掉,今天的飯局很重要。”

似乎是擔心兒子一口拒絕,秦父又不慌不忙地說,“我給你介紹幾個前輩,你不是在居林的專案花了很多心血嗎?這次的飯局跟居林也有關係。”

秦渡沉默了幾秒,用玩笑的口吻無奈道:“爸,您可真會找時間,這樣重要的飯局您應該提前通知我的。我都跟我女朋友約好了。”

“你跟小孟說說,她能理解的。”秦父又道,“或者你帶小孟一起過來?”

“算了。她還不習慣這樣的場合,我又沒提前跟她說好。”

掛了內線電話後,秦渡又坐回辦公椅,沉思幾秒後,撥通了孟聽雨的號碼。

那頭很快地接了起來,語氣還有幾分不可置信,“不是吧?你不會告訴我你已經到我們學校了吧?”

聽她這樣驚訝,秦渡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跟她開口,“沒有,我還在公司。”

孟聽雨聽出了他語氣裡的猶豫,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臨時有事不能過來?”

沒等他回答,她便大度地說:“你要是有事就算了,正好我也可以跟靜靜她們一起去逛街。”

“對不起。”他主動為自己的爽約道歉,“我都準備下班了,我爸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晚上有個應酬,我也推不了。”

“沒事,工作重要。那你去忙吧!”

“沒呢,再多聊幾句,今天見不到你,總讓我多跟你聊會兒天吧?”

兩人閒聊著。

孟聽雨突然說道:“我寫稿的時候,想到了你之前跟我說的一句話,我覺得特別有道理,那時候我不是沒將我們戀愛的事情說給我爸媽聽嗎?我有很多顧慮,然後我還問你,你還記得你當時說的話嗎?”

秦渡以為她是閒聊,但也順著她的話回憶了一遍,“我說讓你不要瞞著你爸媽,讓你爸媽幫你把關,怎麼,你爸媽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沒有啊。你說,如果是你,不管好的壞的,你都”她笑道,“就是因為你這句話,我才下定決心跟我爸媽坦白的。”

“所以我也特別開心,為我終於有了名分這件事。”秦渡輕笑一聲,“再也不是見不得人的地下男朋友了。”

電話這頭的孟聽雨幾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秦渡怎麼也沒想到。

在這場所謂非常重要的飯局上,竟然會再次見到何沁。

雙方都有些不自在,但他們從小接受家族教育,不會真的將心裡情緒在這種時刻表露出來,兩人都客氣有禮地寒暄著。

秦渡也充分表現出一個家族繼承人的交際能力跟手腕,讓人也挑不出錯來。

一直到飯局結束,秦渡跟著秦父回了老宅。

秦太太跟其他太太們有約,今天在外邊過夜。

主樓書房裡,秦父今天也是疲倦至極,看向兒子,淡聲道:“今天也不早了,你就歇在這邊,明天沒什麼事就留在家裡吃午飯,你媽中午前會回來。”

“爸,前段時間我已經跟您說得很清楚了。”秦渡聲音沉沉,“您也說過會尊重我的意見,那今天這一出又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懂,望您解惑。”

“我們未來的重心會向南邊轉移,避免不了會跟何家打交道。”秦父緩緩地抬頭看向兒子,“何沁跟你年齡相仿,也都有留學經驗,你們應該也有很多共同話題可聊。”

“我不缺朋友。”秦渡強調,“您知道,我介意的不是跟何家打交道,而是跟何小姐,您也說過,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跟我的女朋友感情很好,現在這樣跟何小姐接觸,對大家都不公平。”

“你的計劃書我都有看過,想法很好,但很難施展開來,尤其我們在南邊沒有市場跟人脈,北邊這邊弊端太多,只能從南邊入手才能將幾個大專案都帶動起來。”

對於秦氏內部的問題,心知肚明的人不只是秦渡,還有秦父。

但這麼大一個集團,牽一髮而動全身,現在想要徹底變革,不是靠自身能力就能辦到的。

它也需要外界的幫忙,需要一個聯盟。

秦父從自己父親手中接過這個攤子時,一切蒸蒸日上。

現在眼睜睜看著它在自己手裡日顯頹勢,他也心急,但他不能表露出來,而今他已年過五旬,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寄希望於兒子能力挽狂瀾。

秦父越是這樣分析,秦渡反而越迷惑,他終於帶了些情緒脫口而出:“您的婚事就可以自己做主,為什麼我不行?”

他憑什麼不能跟他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憑什麼非要勉強自己跟一個完全不來電的人接觸?

秦父彷彿看到了年輕時跟父親據理力爭的自己,驟然間,他起身揚聲道:“我怕你以後會後悔!”

一時間,秦渡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整個書房,一片死寂。

秦渡不可思議地、緩緩看向父親,他愕然不已,幾秒後,他冷眼看著自己崇拜多年的父親,“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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