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 98 章

明棠之前和這位嫂子見得不多, 兩人彼此之間帶著疏遠的客套。

她知道李王妃出身士族,和她能平安相處就已經算是不錯。至於別的,她不在意也不在乎。

明棠低頭淺笑, 表示自己知道這位阿嫂的好。

有了方才那一出,貴婦們顯得比之前要安靜些。明棠只要把這些人給平安送出府邸就行了。至於她們心裡怎麼想, 和她無關。

反正各家的關係好壞, 不是跟著血緣遠近,而是跟著彼此在朝堂上的地位來決定。元澈以前也沒見到有這麼多親戚上門道賀關懷過。

至於家裡婦人的喜惡,也完全影響不到大局。面上過得去, 差不多就可以了。

“清河王可惜了。”

永昌王妃壓著嗓子和幾個女眷道。

方才那個同輩的王妃被李王妃一頓搶白,搞得臉上青青白白的, 看著她們心裡都有些氣不過。

李鵲兒瞧著那些壓著聲響說話的貴婦們把豆酪喝下去,臉上險些笑出來。

誰知道天降驚雷,清河王妃竟然是這樣的人。樣貌倒是真的讓人驚若天人。可是其他的,能和她們侄女有半點相比的地方麼?

要是還逼得厲害,他就乾脆和家主推薦洛陽裡的郎君。讓人氣得半死,又無可奈何。

這老天是真的不公正,高門熬資歷,但是身份低微的人卻能一躍而上。

她這聲量壓得低, 沒有傳到李王妃和明棠那裡去。經過了剛才那遭,知道任城王妃沒有那個興致去聽妯娌的閒話。只能她們自己壓低了嗓子說。

不過前提是, 有那麼個郎君。洛陽權貴多, 隨便掉下塊磚頭, 都能在大街上砸中個宗室,尚書。但要和清河王這樣的,年歲樣貌出身前途,樣樣都好。那是真難。

李鵲兒眼裡頓時綻放出詭異的光彩,她言語輕輕的道了一聲是。腳步輕輕緩緩的走出去,自己親自到庖廚底下,準備給貴婦們喝的酪漿。

明棠看了眼她,“去給娘子們上點酪漿。最近天氣開始轉暖,有點燥,記得內裡要加點清涼的東西。”

原本她們還樂得看笑話,看看清河王要熬到什麼時候才能成婚。又是怎樣的高門貴女能入他的法眼。

士庶之別,原本就猶如天塹。即使清河王妃的出身還不至於到庶族那麼慘不忍睹,但也好不了太多。畢竟名頭拿出來也不算響亮,只是運道好,被太后讓孃家收作了養女。

這種郎君一般在嶄露頭角的時候,就會被各家家主仔細掂量一番,然後各家拼手速,把自家女兒侄女給塞過去。就看哪家手腳夠快,有合適年歲的女兒。

剛才李王妃說的,明棠已經被封女侍中,這清河王府內,不管男君還是女君,全都在宮內擔任侍中。可叫人眼熱。

她們孃家全都是高門,簪纓百年計程車族家娘子,他都無動於衷,恐怕只有天上落個仙女下來,才能叫這位清河王滿意了。

那麼多年的聖人書全都餵了狗。

這話很讓周邊的女眷們有認同感。一個地位合適,前途光明的郎君, 在洛陽可不好找。各家都有些苦惱, 聯姻的時候, 不能及時尋出年歲相當的女孩子。那個時候也不講究什麼嫡出庶出,反正只要年歲相當,是自家的女孩子, 就可以了。

早知道天下男人都好色,但娶妻還勉強知道娶妻娶賢,知道從高門大戶裡求娶。他倒好,兩隻眼睛全看著色去了。明明自己就大有美色,怎麼還盯著女人的色不放。

她們都為自己孃家侄女感到忿忿不平,又無可奈何。畢竟這位還真的有挑剔的本事和資格。

過了那麼小會,永昌王妃就覺得肚子一陣陣痛。她頓時大覺不妙。好在主家的婢女會看眼色,不等她說話,就已經過來引她去淨房。

酪漿內里加了紅豆磨製的漿,添上蜂蜜,和酪漿一混,成了賞心悅目的粉色,放在灶臺上火煮開,紅豆的風味和酪漿特有的香味融合,格外的勾人食指大動。

這些嘀嘀咕咕的,被侍立在附近的婢女聽到一絲半點,悄悄的告訴了李鵲兒。李鵲兒斟酌了兩下,還是過去,告知明棠知道。

清河王之前,就早已經被幾個士族明裡暗裡的提過聯姻的事。這位大王四面不動,每次提起,只當做聽不懂。要是直白說了,這位也只是笑笑,說自己暫時還不想成家,多謝美意。

永昌王妃在眾多貴婦的注視下,來來回回的去了好幾次,人總有不方便的時候,這沒什麼。

可來去好幾回都不見得停,那就是顏面盡失了。

清河王講究節儉,錢都用到王妃身上去了。除了王妃居住的地方。府中其他地方,能節省就節省,淨房內也用了香。不過香適可而止,只是讓人身在其中不至於覺得太難受而已。至於像其他王公貴族那般,把香料鵝毛鋪滿底,叫人半點味兒都聞不到。

來來去去,永昌王妃腿都軟了,還擔心身上有沒有沾上什麼味道。

永昌王妃疑心是自己喝的那個豆酪裡頭有什麼,可是看別人全都好好的,半點事都沒有。

用過的琉璃杯也早叫人撤換了下去,換了新的來。

“嬸孃這是怎麼了?”明棠像是終於發現了永昌王妃的不對勁,滿是詫異的看過來。

“我……”

話語還沒說完,在場貴婦眾人又聽到她肚子裡一陣咕嚕聲。

永昌王妃的臉都綠了,她騰的站起來,想要咬牙撐著好歹體面的答了明棠這話,誰知道那一瀉千里的痛筷感,逼上顱頂。

明棠看著面前那張抹粉抹的白白的臉,隔著幾層的脂粉,都能看到那變幻莫測的臉色。

“嬸孃?”

明棠還想上前一步。突然永昌王妃一把將她推開。身後的婢女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一眾人看著永昌王妃火燒火燎的往淨房那兒跑。婢女在後面拼命跟著,都跑不過她。

明棠兩側被婢女攙扶著,內堂上一眾人望著永昌王妃消失的方向。

內堂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哪怕是那麼點點的動靜,都聽不到。

過了好會,明棠像才反應過來,讓其他幾個婢女過去跟著。

她調轉過頭對其他貴婦笑笑,“嬸孃似乎有些腸胃不適,諸位娘子請坐。”

“應當是春日裡木氣太盛,克傷了腸胃。”

有個貴婦輕聲道。

都是高門士族家出來的人,自小熟讀經典,隨便抓住個醫理出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四周的人也很快聽明白了。

畢竟今日是來道賀的,不能因為別人就忘了正事。

貴婦們又重新坐下來,開始言笑晏晏。

過了小會,有婢女悄悄的進來,和李鵲兒耳語了幾句。李鵲兒聽後,臉上一言難盡。她到明棠耳邊悄聲把方才婢女的話說了。

“叫人送些乾淨的裡衣給永昌王妃。”

永昌王妃半道上沒忍住,現在臉面都丟盡了,不敢回來。從她自己府裡帶出來的婢女一時間也慌了神。誰知道會有這種事,而且在人家裡做客,也沒有半道去換衣裳的道理。誰也沒有準備。

這下可好,主僕們在半道上面面相覷,永昌王妃羞憤欲死。虧得不是在內堂,要不然就真的顏面掃地。

還好有個婢女反應快,連忙去找清河王府內的婢女,請婢女去準備熱水衣物,好保全自家女君的臉面。

內裡的衣裳換了,明棠估摸永昌王妃也嚇得半死,生怕自己身上還有什麼能叫人瞧出來的端倪。

她心眼子就一個窟窿那麼大,在宮裡是沒辦法,必須與人和善。她沒有什麼蠻橫的本錢。

但今日不同往日,當著她的面說壞話,感嘆元澈娶了她,是元澈的晦氣。那就把她惹毛了。

元澈自己都萬分樂意,這群貴婦為他在那兒抱屈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乾脆就找了領頭的永昌王妃的晦氣。她也不怕永昌王查出個什麼。原本就是來討好的,而且就他家王妃有事,其他人都好好的。不是她自己腸胃不好,還能怪到主人家裡來?

永昌王妃沒有回來,貴婦們也沒有人問一問。坐下來繼續言笑晏晏。

然而這片安寧沒有持續多久,突然隔著幾道牆的前堂那兒轟隆一陣案几被翻掉的動靜。

那聲音太大,像是平地一聲雷。

貴婦們的談笑被這聲巨響當即給砍斷了,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最後一致看向明棠。

明棠起身,“我過去看看,諸位稍安勿躁。”

她對李王妃點點頭,示意李王妃將這些女客安撫住。

她起身去了前面。

魏國是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的,女人當家在魏國處處可見,女人可以去官署為丈夫兒子或是要官,或是叫屈。沒有什麼藏起來不能見人的規矩。

平民百姓家如此,王公貴族更是鬆了幾分。貴婦貴女們公開騎獵都是再平常不過。

她去前面看看,和賓客打照面也沒關係。

走到前堂,就見到錦衣華服的一群人,拉著場中的兩個人。那兩個人一個已經抽出了環首刀,作勢就要往對面那個砍過去。另外一個臉紅脖子粗,臉上溼漉漉的,應該是被人潑了酒。

“樓遠你這個豎子!我資歷比你高的多,今天你竟然敢當著主人家的面給我難堪,我宰了你!”

“你以為你有什麼本事,跟在齊王身後,一個勝仗都沒打。誰不知道你們家那幾個都是撿漏的。還真以為自己有什麼通天的本事了!”

“於勉你那個位置說不定哪天就要換人做,脖子上的腦袋就掉了!”

兩個人叫囂像是被抓住了翅膀的鴨子,隔著老遠的一段距離傳來。明棠聽著堂上的叫罵,感嘆這嗓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然後就見到其中一人掙脫了其他人的束縛,也抽出了腰間佩刀,就要往另一個劈過去。那些平日裡在朝堂上威風凜凜的人物,現如今都慌了神。

元澈一把抓住於勉持刀的那隻手,“你們兩個今日都酒喝多了。醉得不輕。先都去醒醒酒再說。”

於勉正在怒火上頭,不聽勸阻。又要揮刀去砍人。但是握住他手腕的那隻手巋然不動,他用力下去,也不見撼動半分。

“我說,先去醒酒。”

元澈冷下來的嗓音叫於勉把未盡的叫囂全都吞下了肚子。

元澈將他手裡的佩刀取下,送回於勉腰間的刀鞘裡。

元澈回身過去,盯著樓遠,“我和你伯父也有幾分交情,這是打算連半分臉面都不留了?”

樓遠年歲和元澈差不了太多,年輕氣盛,聽到元澈這話,假裝偃旗息鼓。原本摁著他的人,見著他消停下來了,隨即鬆開。誰知道才鬆開,樓遠就抄起桌上的酒壺對準那邊的於勉砸過去。

於勉眼疾手快,敏捷的往下一蹲,酒壺擦著頭頂飛過去,越過眾人的頭頂,砸到了明棠面前。

酒壺落地嘭的四分五裂,裡頭的酒水在裙裳前迸濺。

元澈沒料到明棠竟然來了,他慌張的走到她跟前,臉色蒼白著仔細看她,再三確認明棠沒有受傷之後,才返回堂上。然後對準樓遠,一拳搗在了他臉上。

那一拳的力道打的樓遠當即向後撲倒,一張嘴,哇的吐出口血。血裡還有兩顆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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