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為:“是啊,我從來都知道她嚮往自由。”

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溫婉不止一次說過,自已以後要去往世界各地的每一個角落寫生。

“所以你說,她當初得被逼成了什麼樣,才會生了那樣的念頭,將自已困於一方田地,受了萬般的委屈也要生下那個孩子?”

司景宇抿了抿唇,他都不敢想。

老太太這些年年事已高,身體大不如前,很多事都已經不插手了。

但他偶然間知道的那麼幾件,著實鐵血手腕,挺讓人唏噓的。

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路,好好的人怎麼會那麼想不開。

司景宇不答反問,“那位……溫姐姐,對您什麼態度?”

他白天還尊稱一聲嫂子的人,晚上就成了他有血緣關係的姐姐……

那聲嫂子好像怎麼都叫不出口了。

“你覺得,她能是什麼態度?”

司景宇:“……”

看這樣,應當不是什麼好態度。

司為喉間哽塞,“我真對不住那娘倆,也虧欠了你們娘仨。”

“我們還好,至少家庭完整,從小也被寵愛著長大的,您是沒有什麼陪伴,但好歹我的人生中,從來都有個讓我驕傲的父親。”

司為:“你不恨我?”

“我恨什麼?您要是出軌,那我確實應該挺恨的。”

“您又沒出軌,我一後來者恨什麼,再者……可憐的人都那樣了,你們長輩的前程往事,我就不摻和了。”

司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回頭,多陪陪你媽。”

“這還用您說,我媽肯定能理解,就是溫姐姐那邊,您什麼打算?”

司為自嘲的笑笑,“哪能由得了我打算,我縱然想彌補,但她要是不樂意接受,這閉門羹我該咽還得咽。”

再說,長達那麼多年的虐待,中間隔著一條人命,那不是彌補就能彌補得了的。

他就知道他的婉婉是愛他的,愛到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也要留下和他的孩子。

可他做了什麼,他居然曾有那麼一段時間還真的懷疑她見異思遷。

就連今天,他甚至還懷疑過溫婉是多麼恨他,才將他送的玉佩轉手出賣,一點兒念想都不願意留……

他都原諒不了自已,還能圖阮阮對他有什麼好臉。

溫阮清得到這解釋,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司為說完,沒有想象中的怒斥和責備,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也不知道溫阮清一言不發是怎麼想的,他只不過是當個傳話筒的角色,

“爺爺奶奶……很愧疚,他們很想見見你。”

溫阮清輕笑出聲,終於肯抬眸看他一眼,語氣疏離又淡漠,

“不必了,司家高門大戶,我高攀不起。”

“還有,我從來沒有爺爺奶奶,只有外公外婆。”

這話說得相當諷刺,每一個字都像是無形的巴掌在打他的臉。

【高攀……】

但比起這母女倆受的苦,難聽的話算得了什麼。

至少還願意搭理他就成。

司為:“你外公外婆他們身體怎麼樣?”

“外公去年做了個手術,恢復的不錯,外婆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頓了下,又開口道,“外婆自已是有名的婦科專家,自已的女兒卻死於難產,自那之後,身體就不太好了, 我二十歲那年,外婆已經去世了。”

司為又沉默了。

溫阮清可不是在跟他聊天,只是每說一句,看到他越難受一分,她就……

好像也沒有快感,也沒有心裡舒坦一分。

但她就是單純想讓他難受。

旁邊看戲的易老爺子伸了伸懶腰,嗤笑出聲,

“嘖,當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前有晏辭這小子大半夜將我綁來,後有你小子大早上的薅我起床,你們這女婿丈人……”

溫阮清冷然出聲,“易老,我們和司家,不是一家人。”

易老爺子瞭然的點點頭,拍了把司為,“啊對,人家小姑娘還不願意認你。”

司為:“……”

易老爺子也不怕火上澆油,又看向陸晏辭,“那這丈人你認不認吶?”

陸晏辭也黑沉著臉,慢條斯理道,“我老婆不認,我當然不認。”

司為:“……”

從前陸晏辭和他挺聊得來的,見他也都恭敬的很,哪像今天,一杯水都沒有。

易老爺子嗤笑一聲,他這輩子就被人從床上薅起來了兩次。

一把骨頭了,凌晨才落地京城,本來就跟陸晏辭約好的今天要來這兒給溫阮清針灸。

結果大早上還在睡夢中呢,衝進來幾個當兵的,二話不說駕著他上了軍車。

給他都嚇得一激靈。

他當時想著今天要來陸晏辭這兒,便要求換日期,結果司為不肯。

他翻臉,跟司為撂了重話,說自已和陸家有約,就算綁他去他也不治。

司為才道出自已和溫阮清的關係。

說不震驚是假的,看著越是板正的,越是能幹出點兒能捅破天的大事兒。

就是這司家老兩口,乾的那都叫什麼事兒。

易老爺子活動了下肩頸,“你倆就這麼造我吧,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被你倆這麼綁幾次了。”

司為自知行為欠佳,誠意十足的道了歉,

“我一時心疼著急,只想著能趕緊治好阮阮的手,知道你落地京城,就當即找上來了,今兒這事兒確實做的不對,您見諒。”

“你打住,見諒不了一點兒,也是你幸運,我今天本來就要來這兒,要不然,我這輩子都得跟你司家翻臉。”

司為陪著歉意,時不時往溫阮清臉上打量。

一個眼神都不願意施捨給他。

或許是自已的視線太過直白,在打量了好幾回之後,溫阮清終於斂著眉開口,

“司B長不用老往我身上打量,現在真相大白了,我也不能拿你們司家怎麼著,大家往後橋歸橋、路歸路吧。”

老太太幾句話,改變了人的一生,但說到底,人從頭到尾手乾乾淨淨,她能怎麼著。

司為:“阮阮,我真的對不起你們,我是真的想好好彌補,給我個機會好嗎?”

溫阮清直接沒搭理,縱使不知者無罪,但他當年處理問題的方式本就不對。

加上現在有了更加明確的恨的目標,她就越是不想見司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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