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瞬間覺得不對,這裡面怕不是個坑,跟五皇子沾邊的事情沒一件好事兒,他沒事兒最好別往上湊。

“五皇子,”刑部尚書姿態擺的很低。“錦衣衛既然出馬了,就聽您的吩咐不行了?天下都知道,錦衣衛皇權特許,先斬後奏。您一聲命令下來,三品大員說斬就斬了,何況一個區區縣令。”

朱橚斜眼瞥了刑部尚書一眼,扭頭轉向二虎。

“二虎記下,刑部尚書建議,我錦衣衛獨斷專行,殺三品如殺狗。以後像殺官這等小事兒,我們錦衣衛自己決斷就行,不用支會其他衙門。”

二虎:“……”

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快哭了。

本來百官都忌憚錦衣衛權力過大,一直想從錦衣衛那分些權力。

現如今自己建議錦衣衛獨斷專行,可以隨意殺官。

這話要是傳出去,

豈不相當於他自絕於仕林?

“五皇子,且慢。”刑部尚書趕緊攔住朱橚,可太大的干係他還是不想擔。

“五皇子,老夫認為,錦衣衛畢竟是陛下顏面。下官雖為刑部主官,但不能不給陛下面子。”

“臣建議,此次案件以錦衣衛為主,刑部為輔。錦衣衛主審,刑部負責監督就可以。”

朱橚手指敲了敲桌子,思索半晌,扭頭再吩咐二虎。“二虎記下,刑部尚書說我父皇不要臉,沒事派錦衣衛摻和刑部的案件。他的意思是全國案件聽他刑部一家之言,其他任何人給建議,他就撂挑子不幹。”

二虎:(⊙_◎)???

刑部尚書哪裡有這麼個意思?我怎麼沒聽出來?

刑部尚書:(|||ಥ益ಥ)—☞

刑部尚書氣炸,連忙辯解。“老夫哪裡有這個意思?老夫只是覺得,刑部錦衣衛第一次辦案,事關重大。萬事得靠陛下他老人家決斷,這才穩妥。”

“哦……”朱橚點點頭,繼續向二虎吩咐。“記上,刑部尚書說,陛下老不要臉……”

二虎:“……”

刑部尚書:(งཀ益ཀ)ง

刑部尚書破防了,多年的養氣涵養頃刻間付之一炬。

他顫抖著手指,嘴唇青紫,渾身氣的哆哆嗦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豎子爾敢,眾人面前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真以為別人拿你沒辦法了嗎?

朱橚斜瞥刑部尚書一眼。

你這老登,錦衣衛私設詔獄,捉拿人犯,你彈劾錦衣衛屈打成招,陷害忠良。

現如今我把案子送到你手裡讓你監督,你他麼還退縮了?

咋滴?

真就當官的都是攪屎棍,實事兒不幹光知道攪和?

你儘管躲,小爺要沒一萬種方法逼你出山,小爺跟你姓。

刑部尚書氣炸,一股洪荒之力在體內爆發,一個超級響亮的屁崩了出來。

身後四個“大聰明”齊刷刷哈哈大笑。

指著刑部尚書的屁股,圍著刑部尚書轉了起來。

“叮噹叮噹,海螺燒香,精米細米,放屁是你。”

“叮噹叮噹,海螺燒香,精米細米,放屁是你。”

“叮噹叮噹,海螺燒香,精米細米,放屁……啊……是你。”

刑部尚書:(ꐦ´༎ຶ益༎ຶ)

刑部尚書氣炸,衝著嘲笑他的四個大聰明拳打腳踢。

命人將這四個擾亂朝堂的罪魁禍首大打三十大板,把他們想象成朱橚,出了一口惡氣。

“五皇子。”刑部尚書很快調整過來,多年的養氣功夫讓他很快的恢復了平靜。

“就如你所說,此案刑部主審,錦衣衛監督,本官必定秉公審理,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啪!”刑部尚書拍了一下驚堂木,問了一句。“被告提來了沒有。”

外面衙役高呼。“東倉縣縣令帶到!”

“帶人犯!”

“威……武……”

衙役們敲著齊眉棍高呼,一位綾羅綢緞,但肥胖猥瑣的中年漢子被人帶上堂來。

“啪……”刑部尚書狠狠的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厲喝。

“堂下可是孫文舉?”

胖子俯首做禮。“正是下官。”

刑部尚書正氣凜然。“縣有你縣曹老四狀告你強暴他女兒曹牛兒。爾身為一縣父母官,不思為民做主,膽敢欺壓百姓。本官問你,你可知罪?”

“大人,下官冤枉啊,”孫文舉委屈的痛哭出聲。“下官寒窗苦讀數十載,好不容易受人舉薦,可以一展胸中抱負,怎會一區區女子耽誤了大好前程?”

“那日,下官下鄉視察,路過曹家豆腐鋪子,曹家女子幾次三番上前誘惑我。下官不理,那女子竟然趁下官醉酒,寬解衣衫在下官必經之路上埋伏。”

“下官醉酒,迷迷糊糊,恰逢血氣方剛,酒後亂性。此乃正常男人都會犯的錯,罪不在下官。下官只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罷了。”

曹老四氣炸,一口老血差點噴在孫文舉臉上。

“什麼叫勾引你?你點份豆花,我閨女給你上菜那叫勾引你?”

“什麼叫寬解衣衫?老夫閨女在自家門前小水溝洗洗腳,叫寬解衣衫?”

“什麼叫男人都會犯的錯?我家姑娘大聲呼救,十來個街坊全被你的爪牙攔在門外。你辦完事兒,扔一袋銀子,還恬不知恥說我們佔了便宜?”

孫文舉絲毫不慌張。他家裡世代在東倉縣做鄉紳,縣裡的力量根深蒂固。

這段時間他早就使手段把曹家一家劃為奴籍,強姦良人,他罪不可恕,可判絞刑。可強姦一位奴婢,不過是和殺一頭牛馬差不多的罪責。

吃點苦,賠點錢,就能打發,於性命無憂。

“大人明鑑,這老漢純熟別有心思,曹家是奴籍,一直夢想交結貴人,一步登天。”

“他們使計讓我落入圈套之後,曾威脅我讓我納他們女兒為妾,並且讓我疏通關係,幫他們一家脫離奴籍。”

“本官無奈,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答應他們的條件,可萬萬沒想到,他們父女貪心不足蛇吞象,幫他們脫離奴籍還不夠,還妄圖敲詐我孫家家產。”

“我不答應,他們威脅要上告。拼了他們這條賤命也要跟我拼個你死我活……”

“孫大人且慢。”此刻書生忍不住站了出來,滿臉疑惑。

“曹家不是二十年前就被主家開恩放良了嗎?怎麼還是奴籍?曹家這幾十年都是靠著五畝薄田生活,閒暇之餘,做些豆花兒,貼補家用。從未做丫鬟,管家之類的活計,怎麼還會是奴籍?”

孫文舉滿臉神秘笑容,不慌不忙從袖口抽出幾張紙。遞給書生。

“你剛來我們縣,不瞭解情況,曹家世代奴籍,是我縣高員外的奴隸。”

“高員外大善,二十年前曾開恩賞賜曹家五畝地,讓他們自由生活不假。可並未幫曹家脫離奴籍。”

“嚴格意義上講,曹家還是高家的私產,他們一家老少都是奴隸。”

嘶……

刑部尚書大感意外,連忙讓人把孫文舉手中的證據遞上前來。

曹家的戶籍文書,曹家是籍契,還有曹家五畝良田的地契。

無一不寫著高家的名號。

確定是奴籍不假。

“這事兒就不好辦了。”刑部尚書沉默不語。

自古以來,各朝各代對奴隸的律例都相對苛刻。大明也不例外。

奴婢,相當於主家的私有財產,平民百姓的權力,他們根本享受不到。

大明律規定,一代為奴,世代為奴。生生世世不得改變。

奴婢不可與良人通婚。

奴婢犯罪,罪加一等,可要是良人對奴婢犯罪,罪減一等。

有的地方甚至不允許奴婢讀書認字,甚至主家打死奴婢,只需交一些罰款了事。

就這個案子而言。

若是牛兒姑娘是良人,哪怕皇子強暴,都可判個絞刑之罪。

可若是牛兒姑娘是奴籍。最多打些板子,罰點錢,甚至若是孫家願意付出一些代價私了,

連板子都不用打。

奴婢在大明,沒有人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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