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捧腹大笑。

被周沫這一番開導,她心情愉悅很多。

可笑著笑著,她又笑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廠家著火的事怎麼樣了,博簡有沒有找到下家加工廠.”

周沫安慰說:“你瞎操心沒用,要麼直接問陸之樞,要麼索性別管,這是陸之樞自己的事,能不能解決都得他自己去承擔.”

沈盼:“他太不容易了,遇到的困難也比我大得多。

我想幫他卻無能為力.”

周沫:“話不能這麼說,人活在世,沒有誰容易,只不過大家遇到的困難各有不一罷了。

你不難嗎?也難啊。

漫畫沒靈感,怕留不住漫迷,工作又不能落下……我不覺得你比陸之樞輕鬆。

幫他是情分,幫不了,你也沒責任.”

沈盼沉默片刻,眼眶微潤,“謝謝你,沫沫.”

她上前,抱一下週沫。

遇到一個理解自己,關心自己,在艱難時刻能開解自己,幫助自己的朋友,大概比遇到真愛還難。

周沫明白沈盼心中的心煩意亂,安慰她片刻,兩人一起下樓。

一個去學院,一個坐地鐵去見編輯。

這幾日,一切都還順利。

於一舟的事也如韓沉所說,他不可能再被放出來。

自調查清楚於一舟背後串通的人,周沫被偷用身份證註冊公司的事也火速立案。

動作快到,隔天派出所就出具了拘留證明,於一舟剛出院,下一秒就進了派出所,無縫銜接。

周沫將這個好訊息告訴柳香茹,便撥了柳香茹的手機。

柳香茹剛下課,剛巧接到周沫電話。

她以為周沫想她了,接起電話,問:“是不是又嘴饞了?想吃什麼,說吧,晚上你回來,我給你做.”

“不用,媽,有個好訊息告訴你.”

周沫興奮說。

“什麼好訊息?”

“於一舟被拘留了.”

“真的假的?”

“真的.”

“這可真是好訊息,”柳香茹喜上眉梢,“這麼好的訊息,咱們家得好好慶祝慶祝,晚上你回來,我和你爸給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麼?”

周沫想了想說:“你做的香辣蟹和蝦.”

“行,一會兒我讓你爸去買,晚上給你做.”

周沫嘻嘻一笑,“媽,愛你.”

“嘶~快別說了,我一身雞皮疙瘩,”柳香茹嫌棄道:“你也問問韓沉,他要有時間,讓他一起過來.”

“ok.”

周沫放下電話,連忙給韓沉發訊息。

過了半小時,韓沉那邊才回復。

他說:今晚不行。

周沫:有事?韓沉:嗯,值班。

周沫:不是五一剛連值三天班?怎麼又輪到你了?韓沉:科裡的安排。

周沫發給[撇嘴]的表情,問:你是不是被針對了?韓沉:別多想。

周沫:就是了。

韓沉:好好學習,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周沫:哦。

感覺自己被教訓了。

韓沉總是這樣,但凡糟心的事,他一句也不願意和她提。

總是一個人默默扛下所有。

周沫是感覺自己被庇護著,有人遮風擋雨,但也讓她十分沒有參與感。

韓沉目前遇到的職場困難,或許對他來說真不值一提,不管是和明德總院的競爭和壓力還是他毅然決然,身無分文從帝都跑出來比,都是。

下班後。

周沫簡單收拾東西準備先去找柳香茹,和她去趟超市,然後一起回家。

母女倆約好在大潤發見面。

周沫剛打上車,柳香茹便打來電話。

“沫沫,那個吳琴心,又來我學校了.”

柳香茹煩躁說。

“她又去找你了?鬧了?報警沒有?”

周沫擔心,連忙問。

她怕又像上一次一樣。

柳香茹:“鬧了,我們學校的保安報警了,人已經被帶走.”

“她還沒長記性麼?”

周沫心說,上次吳琴心就被處理過,這次還這樣沒完沒了。

柳香茹:“上次是她無理取鬧,這次是因為於一舟被關了。

她覺得是我們讓她兒子進去的.”

周沫:“好會胡攪蠻纏.”

柳香茹:“沒事,感覺這次警察態度很明確,沒有和稀泥說調解的事.”

周沫:“於一舟的事,應該再也沒人會和稀泥了.”

柳香茹:“你先回家,我去派出所配合調查.”

周沫:“我去找你,陪你一起.”

柳香茹:“不用。

進這麼多次派出所,我都練出來了,早不緊張了.”

周沫也覺著,柳香茹比以前從容許多。

於一舟這次上門來鬧,被周正拿著拖把趕出家門,人把腿摔斷,躺在地上哎呦聲喚的時候,柳香茹慌得要命,生怕鬧出人命或者給於一舟搞個什麼終身殘疾,怕家裡攤上大事。

手忙腳亂,慌慌張張將人送去醫院,全程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只想著別把事鬧大。

吳琴心去她學校鬧,更是讓她手忙腳亂,周正身體不好,又不能告訴他,只能和周沫求助。

周沫懂柳香茹的小心翼翼。

她只是個普通的婦女,是芸芸眾生的一員,生活的艱難困苦,沒有將她擊倒,可人性的險惡,讓她一個一直面對最天真最純淨的小孩子的人,認識到了人的複雜多樣,以及被一個無腦的“惡鬼”纏上,是如何恐怖和擔驚受怕。

柳香茹背後不僅是她一個人,她還有家庭。

一個身體不好的丈夫,一個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衝動。

柳香茹可以懷著周沫,下雨天獨自打傘步行十幾公里去上班;也可以在週末半夜發燒時,她獨自一人大冬天騎腳踏車帶周沫去看病;更可以為了多掙幾百塊錢,去當班主任,早出晚歸,照樣天不亮起來給周沫做早飯。

她的媽媽有多好,她知道。

周沫從來不求柳香茹有多強勢,有多像個能護住小雞仔的母雞一樣,能為了自己的孩子,勇敢的與全世界為敵。

一個女人在成為母親之前,也只是個少女,也是個普通人。

人只能使自己強大,只能要求自己成長,而不是指指點點要求除自己以外的人怎樣怎樣。

尤其是周沫,她更沒立場要求柳香茹要勇敢,或者讓她去直面吳琴心,更或者不讓她一出事就來麻煩自己。

相反,周沫希望柳香茹最好能有事就聯絡自己。

因為她已經長大,她希望能像小時候,媽媽保護她那樣,反過來保護媽媽。

她想自己成為一棵大樹,去庇廕母親的膽小。

她強大可以,她的母親不需要強大,只需要做她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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