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愛意與回憶

“玩什麼好呢？”身形纖細的少女縮在沙發上玩手機，腿上趴著一隻小鳥和蜘蛛，細看還能隱約看見，藏在她肩膀上，和頭髮融為一體的黑色雲團。

【麻麻，跟小水晶睡覺吧！！這是最好玩的遊戲惹！！】埋在她脖頸處充當圍脖的星雲團瘋狂蹭她，小聲發聲。

“哈哈哈哈媽媽下次再答應你好不好，今天睡飽了，不太想睡覺啦。”

如果是以前，祁芯還真有可能會答應，她本身就不怎麼會社交，所以很喜歡宅家裡看小說睡覺，除非有朋友約她，不然她很少出門。

但是現在，家裡人多，熱熱鬧鬧的，她就很想玩遊戲，大家都能一起玩的遊戲。

飛速瀏覽購物軟體，她停在一款“擬真屏自定義遊戲機”上，點開商品介紹，可以自定義遊戲機制，系統AI可以自主生成劇情文字以及完善玩法，併產出虛擬電子眼，進而變成全息遊戲。

！！！

這是什麼黑科技！！太酷了吧！！雖然價格是20球星幣（20w），但是從死人書副本里通關的獎勵有4444球星幣，她現在也算是個小小的富婆了。

毫不猶豫，買！！！祁芯眼都不眨一下，直接下單支付。

雖然餘額提醒讓她心顫了下，但不得不說，副本獎勵真的好……

難怪恐怖小說裡，明知是九死一生的危險副本，卻還有人會為了獎勵頂著喪命的代價進去。

她也有點想靠副本賺錢……

打住！危險的想法。祁芯手不自覺撫摸著趴在腿上的孩子。死人書純粹是她運氣爆棚，幸運通關的。如果來一個純靠武力，還不能用言靈的副本，她可就危險多了。

想到這，她忽然想起了宗霆的長刀。非常好用，就是不知道他從哪裡掏出來的，但是手感非常好，不笨重還鋒利。

“寶貝們，你們知道哪裡可以定製武器嗎？”祁芯戳了戳小鳥和蜘蛛。

小鳥先一步向前，輕暱地用頭蹭上她的指尖：“媽媽啾，我知道，媽媽想定製什麼啾！”

“嗯，一把方便攜帶能自由伸縮的刀？”她的腦中浮現一把匕首，刀柄處有一塊按鈕，按一下刀身能變長，長按又會變成帶著刀鞘的匕首。

綠毛小鳥“咕咕”兩聲，瞬間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頂級男模身材的西裝男。

他屈膝半跪在祁芯身旁，一手放在心口處，另一隻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溫柔地執起祁芯柔軟的手，他說：“媽媽，請允許我給您做。”

祁芯驚訝：“乖寶，你還會做這個嗎？”

小蜘蛛蹦蹦跳跳，興奮地說：“媽咪！！蝴珠能用蛛絲給媽咪做一把！！”

西裝帥哥微笑，摸了摸自已的頭髮，“媽媽，我能用羽毛給媽媽做一把感染或清除情緒的刀。”

“壞鳥，搶我的想法！！我咬死你！！！”黑毛蜘蛛一口咬住了男人的手，男人眼神微閃，看不見的紅色情緒線從他手中流出，源源不斷地纏繞住蜘蛛。

“好啦好啦，不準打架哦！！”說罷，少女伸手想要觸碰蜘蛛，男人瞳孔微縮，手指綣起，代表暴怒的情緒線盡數斷裂，絲絲縷縷的殘骸消散在空中。

祁芯並沒有發現克諾的小動作，她接回蜘蛛，無奈的點了點它：“蝴珠乖乖，不可以打架，有什麼話好好說，打架是壞寶寶的行為，蝴珠是媽咪的乖寶貝，對不對呀~”

蜘蛛歡快的黏著她，熟練地夾出小奶音應道：“是的~蝴珠是媽咪的乖寶貝！！媽咪親親~”

蜘蛛閉上六個圓滾滾的單眼，努力努起口器，前端的兩隻長足托住腦袋，一副等親親的模樣像一支箭擊中祁芯的心臟。

可愛暴擊！！

祁芯如它所願，在它小腦袋瓜上一連落下好幾個吻，蜘蛛暈乎乎的倒在她掌心。

“小笨蛋。”祁芯哭笑不得輕壓了下它，又望回手邊默不作聲的克諾，歪了歪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神。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半垂的眼睫驀然撩起，平靜的翡翠色眼眸似是被刺激到了，眼底寂寥的疏離感被瑩瑩星光替代，祁芯能清楚的從他眼中看到自已。

沒過幾秒，他率先移開眼，帶著幾分無措的狼狽，藏在綠髮下的耳朵紅透了。

“媽、媽媽、您在看什麼。”

“看你呀，看我們家帥氣無比的克諾！”祁芯託著下巴，一臉認真地回答。

耳根的紅向下蔓延到脖子，克諾單手捂臉，低著頭不敢說話。

但是，烏雲密佈的心情好似被人撥開厚重的雲層，驟然放空，陽光明媚。

確實啊，克諾很帥。這一點祁芯之前就意識到過，只是她突然感覺，這麼帥的克諾跟她家閨蜜好配！！

祁芯扳著手指細數他的優點：“克諾長得很帥，溫柔又體貼，懂事聽話、什麼都會、還是玩牌高手，很會逗女孩子開心，跟我閨蜜好般配！！”

本來越聽越害羞，恨不得把自已縮成一團的男人聽到最後一句話頓住了，那瞬間，心臟像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大腦變得遲鈍起來，他抬頭，動作有些機械化，呆愣的看著少女。

默不作聲的晶棉塊突然開口附和：【是呀是呀！！麻麻說得太對啦！！克諾很優秀捏，和麻麻的閨蜜很般配！！】

蝴珠憐憫地瞥了眼男人，旋即變臉和晶棉塊唱雙簧：“是啊，克諾也就勉勉強強配的上媽咪的閨蜜，克諾就偷著樂吧，傻鳥。”

祁芯沒有發現古怪的氣氛，發自內心地點頭稱讚：“啊啊啊啊，好磕好磕！！真的很般配！！陰鬱溫柔帥哥x太陽花恬靜甜妹，可惜她不在這，不然火速介紹你倆認識！！”

她似乎都忘了，男人是她創造出來的怪物，她真情實意地把他當成了人類。

男人忽然開始劇烈地咳嗽，把她嚇了一大跳，趕忙拍著他的背部安撫，焦急地問他怎麼了。

咳了十幾秒的男人搖搖頭，抬起蒼白幾近透明的面容，泛著紅血絲的眼睛蓄滿淚花，長長的睫毛輕微顫動，像大病初癒的人，脆弱易碎。

“媽媽，您、不要我嗎？”他的聲音乾澀得要命，低沉的語氣停頓了下，又繃緊下顎，咬緊牙關強迫自已說出那幾個字。

與他那彷彿生死離別的畫風，祁芯這邊則是摸不著頭腦，一頭霧水充滿疑惑地“啊”了聲。

“你在說什麼呀？我只想給你介紹物件啊，怎麼會想到我不要你呀？”

那您為什麼想把我推給別人？

克諾感覺喉間似乎充滿了鐵鏽味，那是人類血液的味道。

清楚狀況的蝴珠見他眉心放鬆，好似放下了什麼約束，準備孤注一擲，立刻趕在他開口之前轉移話題：“媽咪媽咪！！別管他啦，他就是不定時抽風而已，媽咪想要的刀我等下去找我的信徒安排，不過媽咪，我能不能給媽咪的武器植入一點我的能力呀！！精神汙染！！”

星雲團擋住克諾的臉，跟著說：【麻麻麻麻！！瓦也要！！瓦也想給麻麻的刀加瓦的能力！！】

桌上的盆景也罕見地開了口：“媽媽，我也想添一份力。”

祁芯眨眨眼，笑著說：“當然沒問題啦！！寶貝真的有心啦，愛你們！！”她抓住星雲團，露出被它擋住的克諾，後者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像是死了一樣。

從某種方面來說，祁芯敏銳得可怕。

她感知到了克諾的絕望，雖然不明緣由，她以為是要給他介紹物件，在克諾看來可能是把他踢出家庭的一個訊號。

他好像格外沒有安全感，自已給他的安全感也不夠。

“克諾，不好意思呀，媽媽cp腦犯了，看到什麼都想磕。我就是覺得，克諾太好了，但你總在照顧別人，沒有多關心自已。我閨蜜非常溫柔，和克諾一樣，總是在照顧別人而忽視自已。”

“如果照顧成了本能，我就覺得，那你們能感知到彼此的需求，照顧到對方，何嘗不是另一種照顧自已？溫柔的人配溫柔的人。”

“我沒有要拋棄你的意思，我下次不會這樣亂想了，對不起呀。”

男人如死寂一般的眼中慢慢燃起了生機。她認認真真闡述自已的想法，然而，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有多美好。

那雙猶如一泓清水的眼眸，顧盼生輝，此刻，裡面只裝著他一個人的身影，像是看整個世界，美的讓人落淚。

他不敢去想這雙眼睛如果對自已流露出厭惡的情緒……光是起個念頭就已經讓他心痛得痙攣。

“不，媽媽，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太任性了，總再給媽媽帶來負面情緒，媽媽縱容我，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謝謝媽媽。”

“但是，我真的很怕被媽媽拋棄，我只是想待在媽媽身邊，我是媽媽的怪物，並不需要什麼物件，謝謝媽媽的好意，可我要辜負您的心意了。您要什麼我都可以做到，但是這個，真的不行。”

他說的是真心話，母親想要什麼，哪怕是讓他自毀，他都不會有絲毫猶豫和傷心立刻執行。他唯一的底線就是她。

他愛他的造物主，這種愛意是比人類的愛情親情還要深厚複雜，無法籠統概括的愛。如果按人類的說法，真要給出一個結果，那就是，他想當她的伴侶。

所以，他無法說服自已在這件事上同意，無法背叛自已對她的感情。

祁芯聽進去了，揉了揉他的頭髮，“好的！！我是第一次當媽媽，有哪裡做的不好一定要跟我說！！不要憋著讓自已難受，我會聽，會改正的！！”

蝴珠和晶棉塊乖巧應道：“好的媽咪／麻麻！！我／瓦第一次當母親的寶寶，哪裡給媽咪／麻麻添麻煩了，讓媽咪不舒服了，媽咪／麻麻也要說！！”

祁芯捂嘴笑，聽到門口動靜，將它們放了下來，起身去拿快遞。

晶棉塊搭載著蜘蛛飛到克諾面前，蜘蛛翻了個白眼：“你真討厭，情緒影響還搞我身上來了，差點就自食其果，要不是媽咪非常非常非常溫柔，你哪能這麼開心？”

“我警告你，你別對媽咪搞小心機，媽咪對你這麼好，你別因為你自已的一已私慾傷害到媽咪，不然，我真的會不顧一切殺了你的！！”

克諾面色冷淡，銳利的眼神極具攻擊力，完全沒有在祁芯面前的那般乖順易碎。

“不用你說，我如果傷害到媽媽，我會自已解決自已。”

“倒是你，別做一些讓媽媽生氣的事。”

蜘蛛冷哼一聲，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悠悠地說：“既然答應過媽咪，不亂殺人，那那些信徒，自然就是信徒，不是儲備糧。”

“你最好說到做到。”

蝴珠眉心一折，面對他的能力壓制，她居然很吃力？

“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強大？實力進步了多少？”

克諾看著站在門口的少女，目光柔和，語氣卻是冷得扎人：“關你屁事。”

……

後面的暗潮洶湧祁芯一點都沒察覺，她抱著快遞盒子，心裡卻在想另一件事。

為什麼，她記不起她閨蜜的名字？

那兩個字停在嘴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似乎只要她叫出那個名字，有什麼東西就會被打破。

【____】

那種，熟悉的、令人心悸的、什麼也抓不住、被拋棄的感覺。

很難受，壓的她心口喘不上氣。

莫名的直覺讓她忽然聯想起克諾他們說的真相，難道是跟她閨蜜有關？

祁芯斂下心底的情緒，艱難的嚥了咽口水。

她這才發現，她好像，記不清穿越之前發生了什麼。

除了常識，似乎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寫《怪物圖鑑》的那段日子裡。

可她覺得應該遠不止那麼點時間，她起碼缺失了好幾年的記憶。

為什麼？

*

“黑死這傢伙，又跑哪裡去了？”玫蘿興沖沖跑到黑死的辦公室，如無人之境那般翻箱倒櫃。“他的特權卡去哪裡了？討厭鬼，真會藏東西！！”

“啊！！找到了！！”雙馬尾蘿莉終於在檔案中找到想要的東西，又趕忙衝了出去，拿著特權卡瘋狂採購，為迎接母親而佈置的小屋增添各種各樣植物裝飾。

殊不知，她剛剛翻倒的書櫃一牆之隔，有一個空闊的密道。

順著螺旋結構的石梯走下去，會走到圓形的觀景臺。

站在觀景臺，可以看見遼闊無垠的星空，以及底下灌滿了金色營養液的偌大水池。

而玫蘿口中的當事人——黑死，正站在觀景臺上，俯視著下面佔據水池二分之一面積的純白人魚。

人魚長得很獨特，沒有五官，整張臉被一個“9”的圖案佔據，也沒有頭髮，腦袋看上去就像覆上了一層白膜，隱約能看見皮下的器官。

身體的曲線是屬於女性的柔美，但胸部平平，手上的指節分明，有淡藍色的蹼。下半身是一條長長如綢帶的尾巴，只能卷，不能直。

她正以一種毫無安全感的姿勢蜷縮著自已，陷入沉睡之中。

“一切都在按計劃的路線進行，不過，母親大人在陪其他孩子玩，預估的時間因此落下了不多。”他像是在宣讀什麼報告，平平淡淡毫無起伏的調子。“你就好好睡覺吧，永久。還不是你該醒來的時候。”

“母親大人很快就會過來，希望你到時候別再做什麼蠢事。該你醒來時你再醒，不該你醒來，別動那些心思。”

“一旦母親大人提前想起那些回憶……”

“我們會被拋棄。”

一向溫和，嘴角帶笑的紳士冷臉說道。

怪物從來都不是會被堅定選擇的那一方。

只是沒有其他選項，才能輪到祂們。

唯一的聽眾一動不動，只是，下端魚尾捲曲的弧度變得更大。

……

……

異能局局長衛克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好不容易解決了R國殘留的霧氣，結果‘天使’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帶著一大波活屍大軍。

聯絡不上總局大人，空無被委派去對付那對奇怪的兄妹，事已至此，只能請那位大人了。

他開啟自已的終端，將那漂亮的水晶球取出。

小巧玲瓏的水晶球玩具裡，只有一條袖珍黑龍和滿地的雪作裝飾。

他碰上水晶球的剎那，內裡流動的水像是有了生命，分裂成數百條細流在水晶球內部遊動。

衛克抬頭，對上一雙蔚藍如天空的獸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