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能力與願望

清晨的陽光新鮮厚重，站在窗臺上的守護者沒能看住全部，放進了小小的漏網之魚。

細碎的光點傾灑在床上的少女臉上，輕輕抹去了她眉間的疏離和豔麗，為她增添了惹人憐愛的病弱感。

似有感應，少女斜過頭，凌亂的邊發貼著她的嘴角，緊閉的雙眼緩緩開啟，琉璃般的灰瞳純粹剔透，乾淨得純真。

適應了光線的少女，終於從睡意中被喚醒，悠悠地支起身。

她對著窗臺上的植物微笑，溫柔地問好：“早安，榕榕。”

“早安，母親。”小樹伸出樹幹朝著她的方向瘋狂變長，最後停在她面前，分支上的芽包生出了一片葉子。“母親，克諾出去買早餐了，您醒了，可以用我召喚他，他那有我的眼睛。”

祁芯眨眨眼，腦子跟著圓溜溜的眸子轉了一圈，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她搖頭拒絕，她還沒洗漱呢。

葉靈枝點頭，注視著母親進入洗漱間，轉頭就連結上了克諾。

“回來，母親醒了。”

“好。”另一頭的男人站在咖啡廳三樓的露天席位上，收回了自己的卡牌。

底下，停在咖啡館對面的一輛綠色汽車被人瘋狂猛砸，咖啡館裡的女僕，隔壁酒館的酒鬼，以及偶然經過的路人都在好奇的圍觀著他，沒有人願意上前阻攔一個瘋子，所以他們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直到去拐角的麵包店買麵包的車主回來，立馬阻止他繼續損壞自己的車。

兩個人互相推掇咒罵，沒幾秒，瘋子再次拿起工具惡狠狠砸向車主的腦袋，鮮血淋漓。

看戲的人群這才不得不履行義務，開始報警。

而導致這場莫名其妙暴力的源頭，早已不見蹤跡。

民宿這邊，正在洗漱的祁芯忽然明白了什麼，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放下毛巾，手掩住口鼻，輕聲說道：“我很清醒。”

周圍沒有任何變化。

“我能時刻保持清醒。”

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忽然，鏡面出現了波紋，就像水中倒影，祁芯看見自己的模樣被圈圈漣漪扭曲，緊接著，蒙上水霧的鏡子漸漸清晰，一座莊嚴的尖塔教堂浮現在眼前。

身姿碩長，穿著完美合身的西服男人一腳踹開了教堂的大門。那是克諾。

他沒有戴眼罩，還是人形態，一臉陰沉地走了進去。

這麼危險的克諾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模樣。

視角跟著拉進，轉向了教堂內部。

裡面，本該擺放神像的位置空無一物，左右兩側的長椅坐滿了穿著黑袍的人。

他們應該還是禱告時間，寬大的袖口滑落至手臂，露出停在胸前合十的雙手。

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被克諾嚇到，而是習以為常，齊刷刷扭頭看向站在大門的他。

克諾張著嘴，似乎在說些什麼，鏡子沒有聲音，但是很快，坐著的人們全部站起來，對著他伸出手。

門外湧進劇烈的大狂風，帶著沙塵石塊攻擊著教堂內的所有人。

站在門口的身影屹立不動，好像這風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相反，他對面的人群瘦弱不堪，抬起手想要阻擋著這風，反而被吹開了遮掩物，露出了他們真實的模樣——

那是一群不能稱之為人的生物。

半個身體都是腫脹的肥肉，從脖子、手臂、大腿蔓延出的白肉看上去噁心至極，會令人下意識的聯想到一節一節肥碩還會爆汁的蟲子。

他們的臉部卻異常乾瘦，不斷有血肉從臉上黑窟窟的洞中掉落，拉絲的面板肌理偶爾連線一兩塊腐肉，隨著他們動作的幅度，也露出了空缺部分下的森森白骨。

圓圓的眼球暴突，像是要脫離眼眶飛出來，臉上斑駁的黑點，咧到耳根後的歪斜嘴角，無一例外不在證明，他們異化了。

下一刻，鏡面再次映出熟悉的面容。是祁芯自己的臉。

一切又歸於正常，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鏡子沒有出現過變化，光滑的鏡面裡只有她一個人。

這是什麼意思呢？

她認認真真看著鏡子裡的少女。

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她的思緒莫名不受控制放空，靈魂和肉體出現了不相容的陌生感覺。洗完臉後，另一種感覺又冒了出來。

像是無形中牽扯著她的線被剪開，她的靈魂得到許可，解除了封閉的許可權，潛意識很突兀地浮現了一條常識——

【你的所言機率成真。】

大腦給她的解釋是：你下定決心、認真說出想要被實行的話都會成真，但並不是全部。

是因為什麼原因才突然有的這項能力？需要付出代價嗎？

祁芯暫時還沒感受到有哪裡不適。

非常微妙。她想。再試一次。

“我想吃蘋果。”

話音剛落，她的手心一沉，一顆看起來鮮豔多汁的蘋果憑空出現在她手中。

祁芯觀察了很久，閉著眼一口咬了上去。很好，非常綿密非常甜，是她喜歡的口感。

她等了一會，什麼都沒發生，四周安靜的只有她的呼吸。

沒有代價嗎？祁芯若有所思。她再次開口嘗試：“我想要所有的孩子都到我面前。”

一陣微風拂過，尷尬的留下空氣。

無事發生。

她反覆嘗試兩三次，希望能見到她的孩子們，什麼動靜都沒有，但是要求有錢有魚之類的，倒是成功了。

祁芯還是有點捉摸不透這個異能，與其說是異能，她更害怕是自己san值過半而產生出來的錯覺。

如果真是那樣，她會自行了斷。祁芯嘆氣。她不想告訴克諾他們，讓他們傷心。

這個地方真的很危險，有葉靈枝的結界都還能被汙染精神。

這裡到底是什麼詭異？克諾怎麼會出現在那個教堂，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祁芯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太過依賴孩子們了，就導致，遇到這種事情，她的第一反應是逃避。

“媽媽，我回來了。”

門外的聲音乾淨清透，她卻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水池裡的小魚，手上的蘋果和錢。她心念一動，“消失吧。”

如她所願，如她所想，那些物品瞬間蒸發，像是被擦去了痕跡，乾乾淨淨。

祁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推開門笑著說：“歡迎回來，克諾。”

＊

第三城，04區，主街。

街道中心立著一排排倒U型護欄，左側是熱鬧的商鋪店面，右側是房屋住宅。

這裡的格局簡單低調，豎直整齊對稱，但也過於直白，藏不住任何秘密。

幾個人跌跌撞撞從住宅區的小巷口跑了出來，他們渾身是血，臉上神情驚恐，就像在躲避死神的追逐，四肢並用逃跑。

整個大街上只有寥寥無幾的行人，他們在另一邊駐足看著這群小可憐。

沒有人會幫他們。

冰冷的日光打在這片街道上，追逐的戲碼熱血沸騰，路人看著跟著前面那群人一同跑出來的黑袍教士，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在他的視角內，這兩批人並沒有動。

房屋道路地面上全是聖潔的蛛絲，逃離者和追捕人都被蛛絲束縛在了原地，他們那快裹成球的下半身，蛛絲好似有著自主意識，還不滿足，一點點向上纏繞攀爬。

視野開始縮小，邊緣出現白色。哦，原來他也快被“裹成球”了。

蛛絲以極快的速度覆上他的頭部，將他吞沒。

逃離的小隊四散分離，一名少女跑進了森林，一不留神踩空了，滾下山林，額頭撞到一塊大岩石，暈了過去。

她身上的蛛絲卻驀然少了許多。

＊

克諾帶回來的早餐豐富多樣，但根本吃不完。祁芯很是無奈，拉著他一塊吃，吃不完的就留著當午飯和晚餐。

“不可以浪費食物哦。”她用半威脅的語氣對想要丟棄早餐的克諾說。

“可是媽媽，過一會就不新鮮了。我會為您保證食物的美味和健康！”

祁芯搖頭拒絕。“誰叫你買這麼多呢，不能丟就是不能丟。媽媽的話也不聽了？”

她直接搬出殺手鐧，克諾只得委屈巴巴看著她，也打不動她堅定好的事。

祁芯去了趟洗手間，剛出來克諾就準備出門。他叮囑她不要亂跑，乖乖待在家裡，他出去清理周圍的汙染。

“乖寶，你小心一點，早點回來。”祁芯知道他的實力，精神攻擊對怪物完全沒有作用，更別提汙染，怪物本身就是行走的黑洞。

克諾很是不捨，臨走前還緊緊抱住她好一會，直到葉靈枝看不下去，開口趕他。

“媽媽，等我回來。”

“好。”

克諾走後，祁芯就開始向葉靈枝打聽訊息。

“榕榕，你現在是不是能一直待在這？”

葉靈枝能分神到分身這，本體降臨的時候，祂的天賦和能力也一併帶了過來。只有分身的時候，祂的分身只能起到保護和佈置結界的作用。但是分身能說話，這是最好的一點。

“是的，母親。榕榕能一直陪著母親了，就是體型太小了，給不了您足夠的安全感。”

“啊哈哈。”祁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她喜歡大體型的事好像被看穿了。“對了榕榕，我想問問，這裡的汙染非常嚴重嗎？單是這座城市，還是這個國家？還有這個國家的資訊，你能跟我說說嘛，網上能查到的資料太少了。”

葉靈枝沒有多想，老老實實跟她說了祂探知回來的訊息。

“母親，這裡是整個國家都被汙染了。所以，您不能隨意出門活動。

H國的面積和E國差不多，但它靠著海域，東南部幾乎是荒土，極少有人居住。

這裡是按第幾城來劃分城市，一共有十七城，主心在第八城，我們目前在第二城，E國和H國交接的地方。

每個城有數量不等的區，對應的是市，第二城只有五個區，並不大。

這裡的人們喜好歌舞會、話劇、馬戲團、角鬥場等娛樂場所。

重心雖然是金融……”

葉靈枝分身的聲音自帶催眠，她聽著聽著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也是葉靈枝有意為之的結果。

然而，祁芯很快就醒了，但她不是從自己的身體醒來。

“嘶——”

少女頭疼到幾近昏厥過去，她緩緩睜開眼，周圍是濃霧瀰漫的樹木和碎石泥土，這裡是陌生的山野。

她的腦袋暈沉沉，重的脖子根本撐不住，輕輕轉個頭都能發出咔咔作響的骨節聲。

“我想恢復正常。”她說。

下一秒，身上的傷痕疼痛全部消除，就像被療愈了一樣。

祁芯打了個冷顫，她知道眼前的情況不太對。

起碼她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克諾走之前，她待在洗手間再次嘗試了這古怪的能力。

【我想要知道真相。】

當時鏡面沒有任何反應，她還以為失敗了，沒想到變成了身體力行，進到別人的身體。

她敏銳地感知到，這並不是她的身體——手和腳都太小了，像個小孩子。

那原主人去哪了呢？

她撫上心口，呢喃道：“這孩子活著，安然無恙。”

祁芯的腦海中突兀插入了一段記憶。

“她”從漆黑的洞口爬出，跟著同伴跑向外面的街道，然後轉彎，一直往前跑。喉間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異常的口渴，雙眼發昏，雙腳僵硬，毫無知覺，但“她”不敢停，一旦被身後追著的東西抓到，“她”會生不如死！！

忽然，同伴們都紛紛散開，“她”明白他們的意思，衝進了不遠處的森林裡。

這裡有未知的危險，但也許能活下去。

一腳踏空，失重，翻滾的滋味讓“她”餓了一天的腹部直犯痙攣，胃裡好像有團火在摩挲，噁心感蔓延全身，下一秒，“她”撞上了岩石。

昏迷前，她最後的念頭只有一個，祈求真正的神明垂憐，保佑她能從邪神的手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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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芯觸發單人支線：【恢復san值並找出真相】

別怕，芯芯只是借用身體，本體小姐姐沉睡在沉睡，芯芯會幫她慢慢恢復san值，而且，祁芯會過來也是她的願望。

接下來就是芯芯開始揭開汙染的真正原因！！！芯芯也會意識到，她的能力並不是san值異常，而是真正的、屬於她的能力。（只有好沒有壞！！就是過於強大的願望暫時實現不了。）

謝謝老婆們的禮物！！很多熟人和新老婆，嗚嗚嗚嗚嗚嗚嗚謝謝你們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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