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老太君看著她,冷冷笑道,“是為何?你當真不知?”

夏襄鈴不敢看老太君的眼,心虛地低下頭。

“封家的家訓有三,其一,精忠報國,其二,救死扶傷,其三,上下一心。你可記得?”

“孫媳嫁入封家之後,便將這三條牢牢記在心中,不敢忘懷。”夏襄鈴有種不好的預感,卻硬著頭皮問,“但是嫁入了婆家,也不能丟了孃家,這也是祖母您一直說的,人不能忘本。”

老太君冷冷說道:“你那哥哥為中飽私囊,不僅將上品藥材換為次品藥材,更是私自炮製了一批又一批毒藥材,運往各地牟取暴利,更利用我們封家的鋪子藏匿毒物,這一切,你知道嗎?”

聞言,夏襄鈴下意識看向封秀雪,又在中途硬生生低下頭:“祖母,無憑無據你怎可胡言亂語,我家世代經商,守著本份,絕無可能……”

老太君抬手就將桌上的一疊書信砸到夏襄鈴的臉上,紙張緩緩落地,她的目光落在其上。

聖上從夏家的倉庫之中發現了大量毒藥材,經過拷問,夏家家主供認不諱。

完成這一切只用了一晚,但訊息卻捂得嚴嚴實實,就連夏襄鈴這等至親都是現在才知道。

看完這一切,夏襄鈴猛然轉頭看向封秀雪,卻見她拉了拉袖子,露出尾指上的玉戒指。那是夏襄鈴尋了西域美玉,為侄兒打造的。

夏襄鈴的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祖母,我哥哥他……”

“你有兩個選擇,要麼斷了你孃家的關係,從此以後安安心心做封家媳,要麼,取上和離書,葬回夏家。”

夏襄鈴的身體一抖,人已經昏倒在地。

但是封元盛不敢向前,只能眼睜睜看著。

老太君的目光又冷了一層:“這些事情,你們當真不知?”

封元齊連忙搖頭:“自然不知,若是知道,我們一定會阻止的!”

老太君冷笑一聲:“別以為我年紀大了,便真的老糊塗。我,再撐個十年不是問題。只是你們呢?若封家真由著你們糟踐,只怕等我死了之後,你們都得上街去要飯。”

說著,她的目光落到了封秀雪的身上:“讓錦兮離開,是給你們留臉面,若是你們自己不要臉,那就不要怪我。”

“是!”

老太君顯是累了,撐著額頭,朝他們揮了揮手:“去吧,該還的,都還了,不要讓我這把老骨頭動手。”

“是!”眾人唯唯諾諾,再不敢多出聲,悄悄退出。

屋子裡又空蕩蕩的,老太君鬆開了手,面上盡是疲憊。

身旁的嬤嬤低聲道:“若是累了,老奴扶你去休息?”

老太君嘆了口氣:“陛下調查毒藥材之事已經很久,這群不長眼的竟然還私下運作,跟陛下作對,素日裡我總覺得他們貪一點,就多給一點,沒想到竟然……唉!要不是常棣及時發現問題,又找到了證據,作為夏家姻親的封家根本脫不了身,襄鈴此刻已經在大牢之中了。他們倒是好,證據送到了面前,依舊死不悔改。”

“是啊,二少爺是您親手帶大的,頗有老太爺當年的風範。”嬤嬤說著,笑了笑,“就連寵媳婦兒,也是一模一樣。”

老太君抬起頭,越過垂蔓,望向角落的靈位,眼眶微地一紅,唇邊卻露出了笑容:“是啊,當年的我也是這般過來的,身邊只有他撐著……一晃眼,幾十年就過去了。”

靈位前的燭光輕晃,恍惚間,時光彷彿越過數十年,回到了那個香霧瀰漫的春日。

他執著她的手,說要護她一生一世。

哪曾想,他的一生一世那麼短暫,如煙花穿透了夜幕,不過剎那芳華。

獨留下她一人,守著偌大的宅子,一次又一次送走了黑髮人,獨獨輪不到自己。

……

賀錦兮剛剛出了老太君的院子,就看到封常棣在門口等候。

梨花如雲般堆積在枝頭,風拂過,雪一般紛紛揚揚,模糊了他的青衫,卻遮不住他的俊顏。

他迎向她:“這一戰可還順利?”

“有九成的把握。”賀錦兮收回了目光,頗有些心虛,美色誤人吶。

“只有九成?”封常棣眉頭微蹙,“可是出了什麼變故?”照他的估計,此次應當是十拿九穩。

賀錦兮嫣然一笑:“剩下的一成怕你驕傲!”

封常棣莞爾,牽起她的手,說道:“夫人提醒得是。”

賀錦兮卻板起臉說道:“封常棣,咱們可說好了,這次我幫你把鋪子都要回來,你可不能賴我的佣金。”

“你可以再貪心一點。”

“瞧瞧二房和四房留住鋪子的折騰勁兒就知道司命部下的產業肯定很值錢,一成必定也值好多錢,我很知足的。”賀錦兮笑著搖了搖頭,按下心中的苦澀。

昨夜收到師父的訊息,毒藥材的幕後之人已經查明,就是夏襄鈴的孃家,夏家人利用封家的勢力偷偷運作。夏家雖然不及商封齊阮四家,卻也財力雄厚,有夏家助力,封秀雪倒是能折騰起水花。

只是沒想到封秀雪為了全身而退,將夏家推了出去,如此便是直接和四房徹底決裂了。

毒藥材一事已經解決,這意味著……她留在封常棣身邊的時間也不多了。

是時候善後離開了。

當天下午,封秀雪便差人到竹杖居,讓賀錦兮去賬房接收司命部的產業。速度之快,令賀錦兮差點以為自己收到的是假訊息。

“是真的。”那會兒,賀錦兮正在書房中為封常棣磨墨,正是紅袖添香,旖旎之時被封秀雪的貼身丫鬟打擾了,是以封常棣的聲音極為不悅。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賀錦兮喜色從臉上劃過,立刻又皺起了眉,“司命部的產業那麼多,我……我對賬本一竅不通,就算去了,也未必看得懂。”

“海叔會跟著你去,一切交給他便可。”封常棣說著,牽起她的手,在臉上貼了貼,“往後的日子,就請司命夫人多加照拂了。”

“放心!接了這些產業,咱們就是有錢人家了,到時候你想怎麼研製新藥,就怎麼研製!”賀錦兮的口吻十分豪氣,“都是自家人,一定罩著。”

封常棣唇角微勾,自家人三個字,她真是愈說愈順口了。

有了海叔跟著,賀錦兮的底氣便足了,飛快便去了賬房。

將將進門,就看到地上擺了好幾摞高高的賬本,不過有海叔在,她一點兒也不擔心,直到海叔將各家賬本的結餘放到她面前時,她才感覺到了不對勁。

“為什麼有這麼多家鋪子入不敷出?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大筆研製費用,是拿去做什麼的?”

封秀雪似乎早就料到,甚至不看賬本一眼:“侄媳婦不會以為自己接手的是金山銀山吧?”

賀錦兮:“……”看到這些之前,她的確是這麼想的。

封秀雪嗤笑一聲,道:“常棣身為司命,掌握著封氏醫術的核心秘技,一副藥方便可起死回生,那是外人看到的,你也治過侯爺,難道還不清楚一副絕妙的藥方需要耗費多少藥材研製而成,要是那藥方中恰好需要珍貴的藥材……那所需的銀兩便是個無底洞。”

賀錦兮想到被自己熬壞的一鍋鍋藥材,心如刀割。封常棣說過十萬兩,對封家來說,果然不是一個小數字,海叔也曾與她分析過厲害,但都不如眼前的紅字來得震撼。

“每一副對症藥方的背後,都是白花花的銀兩,也正因此,各個杏林世家才會將秘方捂得嚴實。”封秀雪看著賀錦兮輕蔑一笑,“像你那種為了賣出膏藥,就將藥方毫無保留公佈於眾的行為在內行看來,簡直就是殺雞取卵,愚蠢至極。”

賀錦兮眉頭微蹙。

封秀雪根本不在意賀錦兮的神色,接著又道:“封家祖上精通醫術,自然清楚這期間的花費,所以才將大部分鋪子田產交給司命一部,以此來保證歷任司命有足夠的錢財,這樣才能專心致志研究醫術。說白了,這些都是讓常棣嚯嚯的,我們拿在手中,也不過是代管罷了。”

賀錦兮輕輕搖頭,正要開口,卻聽海叔笑呵呵道:“司藥大人,話不是你這麼說的。”

封秀雪看向海叔,眼中露出不悅:“海管家,你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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