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兄弟，手牽手，一起走
身後，黎久夜收斂笑意。
看向裴清許的眼神裡，是不加遮掩的敵意。
不過……
在對上少女好奇的視線時，黎久夜又立刻恢復成溫潤無害的模樣。
玉白長指揉著少女的髮絲。
笑著道:“阿裴在同你開玩笑，你不必當真。”
“這花……”
“其實是祈禱佩戴者能心想事成的花。”
“若煙煙喜歡，就隨時帶著，也算不枉費我的一番心意。”
黎久夜嗓音淡淡。
輕而易舉的將這件事掀了過去。
鍾煙煙不再想此事。
一旁的裴清許卻神色不虞。
隨身佩戴？
這不就是想堂而皇之的向世人宣佈少女有主了的意思？
裴清許實在看不慣某人張口就來。
準備上前拆穿時，黎久夜又忽地開了口。
這一次，他目光放在裴清許身上。
意有所指道:“話說回來，也多虧了我來的早，若不然……”
視線落在少女後頸上。
黎久夜眸色漸暗。
似笑非笑的嘲弄道：“我還真不知道這世間竟有人能不知廉恥到這種地步。”
黎久夜這話很怪。
沒頭沒尾，也不知是在對誰說。
心裡有鬼的鐘煙煙動作一僵。
隨即退回空間。
心虛的系統問：【統子，黎久夜該不會是知道我偷謝與歌衣服，給裴清許送春畫集的事了吧？】
系統讓她別瞎想。
【黎久夜那幾天一直在江南，怎麼可能知道你都幹了什麼？】
好像也是……
【但萬一府裡有黎久夜的內應呢？】
鍾煙煙仍是不安。
系統無語扶額。
嘆道:【別瞎猜了。】
【宿主，你忘了嗎？】
【在原劇情裡，黎久夜和裴清許可是關係最好的好兄弟。】
【若黎久夜真知道你對裴清許做了那種事……】
【估摸著早就劈了你了，哪還會和顏悅色的對你說話？】
好像也是……
懸起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收回思緒，鍾煙煙暗戳戳的抬頭。
卻見黎久夜視線落在裴清許身上，眼神說不出的古怪。
似是在嘲弄。
又像是鄙夷。
還夾雜著一點……說不出的醋意。
鍾煙煙眨了眨眼。
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等再抬頭看去時，黎久夜又收斂了眼底的深意。
恢復成了穩重沉靜的模樣。
正笑看著裴清許。
不知是在想什麼。
被暗諷的裴清許面不改色。
淡道：“比起我的事……你不如先解釋一下，你為何會來煙煙屋中？”
“煙煙已經及笄，你又是男子。”
“這樣做……傳出去不大好聽吧？”
“你也就算了，可若是胡來傷了煙煙的聲譽，你擔得起責任嗎？”
黎久夜神色嘲弄。
反唇相譏道：“我與煙煙一同長大，煙煙將我當做最信任的哥哥看待，我也將煙煙當做妹妹般疼愛。”
“哥哥擔心妹妹，回家後第一時間想著探望妹妹，有哪裡不對？有哪裡不合規矩？”
“有些人啊，就是眼髒，心也髒。自己滿腦子上不得檯面的念頭，就覺得別人也如自己一般齷齪。”
裴清許抿著唇，蹙緊了眉。
黎久夜處處不提他，卻又處處不離他。
分明是想在煙煙面前敗壞他的形象。
裴清許本想反駁。
可在他開口前，黎久夜冷不丁的再次開口。
道:“說起來……你又是為何要來煙煙的院子？”
“我來煙煙的院子，不過是因許久未見，擔心煙煙。”
“可你呢？”
黎久夜沉黑如墨的眸子看著裴清許。
意有所指道:
“怕不是想趁四下無人，偷偷做什麼上不得檯面的事吧？”
裴清許面不改色。
似是早有準備般，從袖間掏出一本賬本。
淡道：“府中賬務有些問題，我怕金額對不上，想著拿來讓煙煙過目，有什麼問題嗎？”
“倒是你……”
“回府之後別的什麼也不做，第一時間打著擔心的名頭來煙煙屋中。”
“誰知道你是何居心呢？”
室內暗潮湧動。
裴清許與黎久夜兩看相厭。
只差打起來。
但身處漩渦中央的鐘煙煙並未察覺。
她左看了一眼，右看了一眼。
有些不明白好好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吵起來。
不對啊。
劇情不是說，裴清許和黎久夜關係最好嗎？
是哪裡出了bug嗎？
鍾煙煙無措時，黎久夜又冷不丁的轉移了話題。
“夜深了。”
黎久夜側身。
眉眼間戾氣不再。
又恢復成原先那副清淺溫潤的模樣。
好脾氣的看著她哄道：“煙煙先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言畢，黎久夜看向裴清許。
笑著道：“我此次去江南，在路上看到了些有趣的事。
若你睡不著，不如一同去我房間。
我們可以邊喝茶，邊聊天。”
氣氛其樂融融。
彷彿剛剛那一瞬間的壓抑只是鍾煙煙的錯覺一般。
裴清許沉著眉目。
看向黎久夜的眼裡滿是不善。
卻終是沒說什麼。
只輕輕頷首，應了聲好。
“聊天”
這兩個字看似平常。
可在這座宅邸內，這個詞有另一種意思。
煙煙素愛花草。
自然也不喜歡打架粗暴的男子。
為了不被厭棄，他們三人幾乎從不在煙煙面前動粗。
可他們三人間彼此兩看相厭。
若實在不打上一架，彼此間心裡有憋得慌。
於是，不知不覺間，他們三人間有了暗號。
“聊天”
是打架。
“切磋”
是打架。
“喝茶”
是打架。
他們三人本就性格不合，又全都覬覦著少女。
算是情敵。
私下裡，除了每日用早膳外，他們極少見面。
就算真見面。
也不過只是因為手癢想打架。
鍾煙煙並不知道三人間話裡的潛臺詞。
見兩人關係如往常一般好，鍾煙煙放鬆下來。
囑咐道：“那你們兩個聊完之後，要記得早日休息。”
少女神色懵懂。
同他們說話時，語氣如往常般自然。
少女太過單純了些。
完全沒注意到這府內養著一堆豺狼虎豹。
黎久夜愛憐著這份純真。
他是隱匿在潮溼空間裡的怪物，陰暗扭曲。
而少女是光。
黑暗總嚮往光明。
他也不例外。
可惜……
少女的美好，總會引來些認不清自己的骯髒臭蟲。
須臾，黎久夜側身。
看著一旁的裴清許道：“夜深了，煙煙要休息。”
“我們先走吧。”
“等下到了我的院子，我們再一起好好品茶。”
裴清許沒多言。
只側身看了少女一眼。
便一言不發與黎久夜一起離開房間。
兩人走後，房間靜了下來。
鍾煙煙看著裴清許和黎久夜離開的背影。
默默同系統感慨道：
【阿統，他們兩個人關係可真好啊。】
都這麼晚了，還想著一起聊天敘舊。
換做是她，在趕了好幾夜路之後，一定會第一時間睡他個天昏地暗。
哪還顧得上別人？
系統深有其感。
並在裴清許與黎久夜二人走後，冷不丁的催促道：
【宿主，你也該休息了。】
鍾煙煙一臉沮喪。
她默默鑽進被子，用枕頭蒙著腦袋。
鬱悶道：【但我現在不想睡。】
許是因為白天睡得太久的緣故，真到了該休息的時間，她反而沒了睡意。
舔了舔唇。
因忙著做任務而沒來得及吃晚飯的鐘煙煙這才感覺到餓。
小聲問：【統子，我能出府買夜宵嗎？】
系統面無表情的搖頭。
道：【不能。】
鍾煙煙哭喪著一張臉
悶聲問：【為什麼？我只是想吃個夜宵，又不是想去殺人放火。】
連這麼個微不足道的小要求都不能滿足她嗎？
鍾煙煙可憐兮兮的看著系統。
試圖喚醒系統的人性，多為自己爭取一點福利。
可系統仍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老媽子般碎碎念道：【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晚上不能吃夜宵。
吃的多了，對胃不好，容易脹氣，還容易睡不著覺。
快睡覺，再不睡覺該長黑眼圈了。】
系統又開始碎碎念。
如老媽子般，不斷督促著鍾煙煙快點睡覺。
鍾煙煙神色恍惚。
在這頻繁的嘮叨聲下，她與被唐僧戴緊箍咒的孫悟空完成了跨時空的惺惺相惜。
鍾煙煙不想睡覺。
又架不住系統嘮叨。
便褪去裡衣，老老實實的上床休息。
夜色寂靜。
熄了燈後，更是靜的針落可聞。
耳邊是系統的碎碎念。
屋外是竹葉輕晃的颯颯聲。
眼皮漸沉。
在這樣催眠的環境下，本不想睡覺的鐘煙煙漸漸生出睏意。
系統不知何時停止嘮叨。
就在鍾煙煙閉上眼，真的快要睡著時。
“咔噠——”
耳畔忽地響起了窗戶被風吹動的聲音。
鍾煙煙瞬間驚醒。
後脊滿是冷汗。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在被人窺視的毛骨悚然感。
且這種感覺……
與她方才做任務是路過竹林的感覺一模一樣。
【系統……】
鍾煙煙嗓音發顫。
小聲在腦海內同系統交流道。
【好像有人進來了。】
話落，耳邊許久沒有回應。
鍾煙煙好奇的朝空間內看去。
卻見系統不知何時睡著，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連口水溢位都沒能察覺。
鍾煙菸嘴角微抽，無語扶額。
系統是指望不上了。
鍾煙煙鑽進被子，本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可躲在暗處的視線如有實質般。
緊緊附著在她身上。
如影隨形，病態覬覦。
鍾煙煙到底是沒能坐得住。
在被窩裡滾了好幾圈後，實在睡不著的她坐直了身子。
隨即掀開被子，赤著足踩在了烏木地板上。
室內白霧嫋嫋。
空氣間飄著沉香。
鍾煙煙摸索著，取來了桌上的燈籠。
在將燭芯點燃後
她踩著烏木地板，輕手輕腳的朝屋外走去。
“吱呀”
“吱呀”
每一步都踩在鍾煙煙心尖上。
不多時，她在窗前停下。
深吸一口氣，鍾煙煙大著膽子朝屋外看去——
卻只看到一隻橘貓。
橘貓蹲在窗沿邊上，將身子蜷縮成一團。
蓬鬆的尾巴輕晃。
而在尾巴旁的，是倒塌的，用來支撐窗戶的木架。
所以……
是貓動的手腳嗎？
懸在嗓音眼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鍾煙煙鬆了口氣。
隨手揉了把橘貓的腦袋後，她折返回房間裡，準備休息。
可……
不知為何，明明閉上了眼。
她卻總覺得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好奇怪。
是薰香的緣故嗎？
沒了牛乳，鍾煙煙再度變得如往常般敏感淺眠。
須臾。
她再度起身。
隨即走到桌邊，倒了盞茶水。
接著再度向前，舉著茶盞走到香爐邊，想將薰香熄滅。
茶水入了爐內。
室內的白霧嫋嫋中斷。
鍾煙煙收起茶杯，準備繼續回房休息。
可這時，耳邊傳來細響。
有細小的石塊自高空墜落，砸入了香爐內。
鍾煙煙動作一頓。
隨即抬頭，好奇的朝上方看去。
卻見瓦片不知何時缺了一塊。
一雙淺色疏離，病態偏執的眸子。
正緊緊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