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冤家路窄
秦陌青目送顧礪寒大步離去,這才在福兮的攙扶下回到馬車上。
“殿下,奴婢賤命一條,以後您可千萬別再不顧鳳體,來救奴婢了。”
福兮心有餘悸的碎碎念。
秦陌青輕輕一笑,也沒多解釋什麼。
她要救的何止是一個忠心的奴婢?
而是這整個國家。
不放棄如何一個她在意的人。
“……讓他給老子們滾出來。”
馬車還是未能駛入池君遇的住處,剛到衚衕口就被迫停下。
因為裡面正有人在叫罵。
福兮撩動車窗的珠簾,使長公主能更清晰看到外面。
明明衚衕裡站了十幾個人,秦陌青卻是一眼就看到翠衣如竹的年輕男人。
如今兩個人的站位倒是印證那句話——冤家路窄!
她是萬萬沒想到,重生回來的第三天,就能再遇到前世的負心漢。
冷靜的想一想,其實父皇對她還是很寵愛的。
哪怕他的身體和精力已經油盡燈枯,卻還是在為自己唯一的嫡長女考慮。
千挑萬選之後,定下莊太傅家才貌雙全的嫡孫莊鴻暢。
如今賜婚的聖旨還未頒佈,卻已經在貴族圈裡人盡皆知。
人人都道她是帝后的掌心寵,此言並沒有錯。
看她雙十年華才擇駙馬,便可說明一二。
只是這千挑萬選的結果不盡如人意,莊鴻暢就是個吃裡爬外又妄自尊大的奸賊。
“長公主?”
莊鴻暢餘光瞥見馬車裡的倩影微微一怔,又回頭看了好幾眼。
兩人自幼相識,雖很少見面,卻也能在宮宴上遇到。
他不會認錯人的。
可是長公主怎麼可能出宮,還跑到城西的貧民窟來了?
“莊家的家教倒是越來越有問題了。”
秦陌青單手托腮看著他,美豔的眉眼之內皆是一片冷意。
這是在怪他見面沒見禮?
換做是從前,莊鴻暢當然不敢這樣。
可是如今……
“長公主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他幾步走到馬車前,就隔著車窗和秦陌青對視。
微微斂起的眉頭,比重生知道他負心的秦陌青還要深,還要厭惡憤怒。
“你明明知道我志在朝堂,又是此次殿試狀元郎的人選。你偏偏要跟皇上說中意於我,斷了我的錦繡前途。賜婚聖旨就壓在勤政殿的龍書案上,非要在我最得意的時候斷我翅膀,還美其名曰雙喜臨門?”
“我寒窗苦讀二十載,夜以繼日圓木警枕,就只是為了尚公主的嗎?秦陌青,你覺得我不該恨你嗎?”
“莊鴻暢,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樣跟長公主說話?你簡直罪該……”
福兮不是禍兮的衝動性格,此時都聽不下去了。
可是她責難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秦陌青抬手比個停的手勢而噤聲。
“你不想做駙馬?”
她的聲音冷淡而平靜。
正是因為太過正常,使得莊鴻暢呼吸一滯,心跳都驟停一下。
秦陌青為何會這樣冷靜?
因為上輩子的洞房花燭夜,他說了比這還過分的話。
她被他氣得哭紅了眼睛的情況下,完成女孩子脫變女人的過程。
而莊鴻暢此刻卻是心虛加惶惶。
他知道自己說這些話有些早。
祖父在朝堂的確有實力,可是如今朝廷最有權利的黨派不下五個,哪裡是祖父一人就可以控制的?
若不是藉著準駙馬的身份,哪裡壓制得住三大勢力,他敢在殿試沒開始前就以狀元郎的身份自居?
可是很快的,他就勾起唇角笑了,目光依舊是得意的嘲諷,肯定的點頭:
“當然不想。哪個好男兒願意放棄前途,去公主府做男寵?”
祖父和他說起這樁婚事的時候,是說公主傾慕於他,皇帝才會下旨選中他的。
既然是長公主先對自己動了情,那他就是高人一等。
他就是要表現出不屑,就是要反抗,長公主才會被他永遠拿捏在手心裡。
“那你就別做駙馬了。”
秦陌青淡漠的開口,立刻轉開視線。
這冷淡的態度哪裡來得一點喜歡他?
和莊鴻暢所想的她會下馬車來苦苦哀求,甚至於當眾表白完全不同!
此刻他的裡子面子都被她丟到地上,輕描淡寫的踩個細碎。
自詡文人的傲氣,身為男人的尊嚴,怎能容忍她如此踐踏?
“這話可是你說的,秦陌青,你別後悔。若你現在不向我道歉,祈求我的原諒。但凡你在此刻轉身,我寧願冒著抗旨不尊的殺頭之罪,也絕對不會去你的公主府做駙馬。”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秦陌青曾經對他表白過怎樣的情意呢!
然而實際上呢!
秦陌青才是真正被冤枉那一方。
“本宮會請求父皇收回聖旨的。福兮,回宮。”
她不想跟這又當又立的男人再多說一個字。
今天還真是沒翻黃曆就出門,總遇到一些晦氣的事情,讓她本來好好的心情徹底壞了。
“秦陌青,你給我回來!”
莊鴻暢氣得臉都青了。
然而看到那轉頭就跑的馬車,哪裡來的一點遲疑回頭?
不僅不回頭,高大的馬兒還故意放了一個屁。
他來不及閉嘴,就……
嘔!
“本宮今天要知道,莊鴻暢為何去找池君遇。”
入夜,秦陌青來到沉浮宮,一個字廢話都不跟江斐然多說。
她和莊鴻暢就是在池君遇家的門口遇見。
說是巧合,不是找一個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殿下真的要浪費今日的訊息?”
江斐然放下手中的茶盞,雌雄莫辨的俊顏掛著淡淡的笑意提醒。
秦陌青一愣。
她倒是被氣糊塗了。
口口聲聲說自己已經是狀元郎的富家公子,去找一個窮酸貢士能做什麼?
不是威逼利誘,便是除之後快。
她在停車時聽到的罵聲,雖然不是出自莊鴻暢,卻是他的家奴。
所以池君遇已經拒絕莊鴻暢,甚至連門都沒給他開。
如此一來,池君遇危矣。
“莊鴻暢打算什麼時候對池君遇下手?”
她立刻改了今日的詢問。
江斐然但笑不語,不答反問:
“殿下這是在關心自己的駙馬嗎?若是那廢物沒本事殺雞,還惹得自己一身騷,你要怎麼幫他呢?”
這陰森的語氣,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