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拋磚引玉
“咱家不怕死！只是要死得其所。”
江斐然向前一步，寬闊的身影將秦陌青籠罩。
什麼是死得其所呢？
拉著所有皇族陪葬？
畢竟他的身體不健全，他的命朝不保夕，全是拜皇家所賜。
秦陌青輕笑一聲，道：
“那本宮只能祝願九千歲如願以償了。”
話鋒一轉，問道：
“本宮今日想知道，京城內呼聲最高的寒門學子是誰？”
三年一度的殿試，本應該在三月份舉行，因為皇帝身體不好一再推遲。
如今已經過了七月份，皇帝身體還是不見好，便將殿試選拔權交給三方。
東廠就是其中之一，江斐然一定知道她要的答案。
可是他並沒有回話，突然就朝她伸出手。
秦陌青吃驚躲閃，本應該撫摸上臉頰的大手，根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就穿過鬢角碎髮。
終究，成空。
“殿下祝咱家如願，那本督只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秦陌青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她是祝願他早點死。
他聽明白了就故意伸手來噁心她。
還真是一貫都不吃虧的主兒。
“是誰？”
“池君遇。”
秦陌青得到想要的答案，邁步就離去。
真是再和他多糾纏一瞬，都會被掉下來的雞皮疙瘩砸腳面。
其實秦陌青從小生活在皇宮，對太監和男人的區別認知不高，本身是沒有什麼歧視的。
但是她討厭江斐然總是靠近她，甚至還對她動手動腳。
這與男女之別沒有關係，單純只是覺得他在羞辱自己。
第二天上午，秦陌青就帶著福兮和兩名錦衣衛高手出宮。
這是昨天皇帝給她金牌合符的要求。
不能單獨出去，怕她遭遇不測。
來自父皇的一片愛心，她當然沒有道理拒絕。
“殿下，雲州來的貢士池君遇，住在城西貧民窟的出租房裡。”
錦衣衛如實稟報。
能進行殿試的舉子，都是貢士的身份，無論殿試名次如何，都已經是朝廷準官員了。
區別只在於名次，和初入官場的職位高低。
按理來說，即便最末等的貢士，也有家鄉的豪紳拉攏，大手筆補貼來殿試的花銷。
結果寒門最出眾的貢士，居然住在城西貧民窟的出租房裡。
可見池君遇此人的兩袖清風。
不會結黨營私的新生勢力，是肅清朝綱最好的助力。
可惜前世的她並不明白，也從未在意過此次科舉。
甚至就連駙馬是憑藉她長公主的身份，才拿到狀元頭銜的事兒，她也是在幾年後知道的。
而那個時候，她的好駙馬在外養了外室，兒子都已經滿地跑了。
所以於公於私，她也絕對不會讓狀元的頭銜，再落到那個男人頭上。
可惜她們的馬車剛剛行到偏僻的城西，就遭遇十幾個黑衣刺客。
這些刺客的武功極高又目標明確，就是為了要馬車裡秦陌青的命。
秦陌青抓著福兮的胳膊，勉強躲閃過圍攻。
錦衣衛看人數太多，就將求救的訊號彈放出去了。
秦陌青的武功算不上多高，還要保護福兮，已然是自顧不暇。
眼看著大刀就要砍過來，她已經沒有還手之力。
卻沒想到神兵天降，有人抓住了刀柄，一掌將黑衣人打了出去。
“顧同知？”
秦陌青看到穿著紅色飛魚服，魁梧俊朗的男人一愣。
是真沒想到，他居然就會在附近，且這麼及時救下自己。
顧礪寒微微頷首算是行禮，就加入圍剿黑衣人的行列。
越來越多的錦衣衛從四面八方增援過來，隨著一聲響亮的口哨，黑衣人盡數撤退翻牆而逃。
“不必追了。”
秦陌青擺擺手，不想徒勞再增加傷亡。
恨到抓住機會就要殺她的，只有仁芳一個人。
這些黑衣人的幕後主使是誰，根本不需要證人親口說。
顧礪寒收了內力剛站穩，就有錦衣衛抱過來，單膝跪地抱拳稟報道：
“大人，林涵跑了。”
林涵？
秦陌青對這個名字很熟悉，那是奸相的心腹之一。
顧礪寒果然已經開始蒐集奸相的罪證了。
而她的突然出現，破壞了他的安排。
她以為顧礪寒會生氣，會遷怒。
然而實際上，高冷傲然的顧同知只是輕輕頷首。
那波瀾不驚的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只是跑掉無足輕重的阿貓阿狗。
“你們幾個保護殿下。”
他吩咐完便抱拳行禮，無意和她同行。
秦陌青卻不能放過這麼好的獨處機會，拎著裙襬跑到他面前。
“顧同知，我第一次出宮，就遇到這麼驚險的事情。”
她說到這裡一頓，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他皮質護腕邊邊。
護腕本就暗黑粗獷，被她柔軟白嫩的小手一捏。
色彩和質地撞擊鮮明，越發顯得她楚楚可憐柔若無辜。
“我害怕，能不能請你保護我？”
再配上微微嘟起的紅唇，以及泫然欲泣的明眸。
饒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得不為美人動容。
秦陌青所作所為沒有一絲越距，更不會丟了長公主的身份。
而他是錦衣衛，保護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這些小動作加起來，莫名就讓人覺得心尖被撩撥。
顧礪寒抬手，後退。
一瞬就與她相隔千山萬水一般。
“微臣還有公務在身，恕難從命。”
撒嬌耍賴被當眾拒絕，這份尷尬有多大，不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可是秦陌青是誰啊？
她是經歷過亡國的公主，再屈辱的遭遇都經歷過，還能因為顧礪寒稍稍一拒絕，就輕言放棄嗎？
他現在說不行，不代表以後也不行。
總有一天，她能讓他行。
心甘情願說行。
“那你多加小心，我不會在外面闖禍。辦完正經事，我會盡快回宮的。”
秦陌青笑了。
軟言細語依舊挑不出毛病。
可是這話怎麼分析都是無比的親暱。
即便上升不到情人之間，最起碼也是朋友才會有的語氣。
顧礪寒動了動唇角，又覺得沒有必要跟外人解釋。
冷傲的微微頷首，轉身就去繼續搜捕林涵。
高冷性格最大的弱點就是，他根本不屑解釋。
這種似是而非的誤會，可以讓他身邊的人產生錯覺，秦陌青也就有了瞭解他的機會。
這一招在三十六計裡叫做——拋磚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