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岸與何盛一同把這許久未住的老宅勉勉強強打掃了個乾淨，至少對比起剛進來的樣子，也不知好了多少倍。
佘岸把窗戶開啟，散散煙味，遠處的點點星光還在一閃一閃。
“佘岸！”
佘岸恍如隔世般清醒過來，回頭看看忙的不可開交的何盛，“噗”的一聲笑了。
上屆誓慧高中學生何盛在校園網奪下校草稱號，如今竟淪落為一個打雜的？
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何盛惡狠狠的瞪了佘岸一眼，不過怎麼看著像是在撒嬌？
何盛又軟了性子，連哄帶騙道：“佘佘，你去給芊姐打個電話說我們在這過夜。”
佘岸不解，腦袋旁像是掛了三個大小各不相同的問號，“為什麼，你咋不和芊姐說。”
“………說來話長。”何盛有點心涼涼，“芊姐肯定會罵我的，人家不敢。”
於是靠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和不要臉的勁兒，佘岸答應了。
“好吧，我給芊姐發個訊息。”
“別別。”何盛急著打斷了。
“為啥？”佘岸認為如果此時他的怨氣能化為實體，那麼他額頭應有三條黑線掛著。
“她會罵我的～”何盛委屈巴巴。
佘岸完全受不了，耐著性子溫和的陰陽了一遍：“總之，怎麼樣芊姐都會罵你囉？”
“嗯……”
佘岸一噎，是他沒想到的答案。
何盛又解釋道：“今天芊姐都求我了，她一定會找個時間，找個機會讓我奉還回去。”
“………6”
任芊這人極好面子，不僅如此還睚眥必報，還記得高一剛開學那一陣子，任芊本人在運動會上被人嘲諷，然後直接在八百米賽跑上勇奪冠軍，上臺發獎感言時，直接把嘲諷她的人當眾明嘲暗諷了一頓。
這也是任芊出名，以及二班在整個年級中一舉成為佼佼者的主要原因之一。
佘岸撥通了電話。
“喂。”佘岸輕聲詢問，“芊姐，今晚我們有地方歇了，不用等我們。”
任芊沒多少閒心和佘岸嘮嗑，她才哄好黃坤冰，還要洗洗睡了，誰還管你們啊？只一味敷衍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拜拜。”
還沒來得及道歉的佘岸：“………？”
佘岸不確定道：“剛才芊姐的語氣是不是有點不耐煩。”
何盛是不太清楚任芊和黃坤冰兩人中間的進展如何，但能讓任芊放棄報仇嘲諷人的機會的東西很少，必須很珍貴，就比如：黃坤冰 。
何盛也不確定的點點頭：“好像是吧？”隨即又道：“佘佘，咱們睡吧，人家好累啊～”
“……你噁心到我了，再帶波浪號你就別睡床，睡地下去。”
當然這只是一句沒有威懾力並且不會實行的空話罷了，佘岸再怎麼狠心，也不會狠到讓自己男朋友睡地下。
何盛還是很有眼力見的點頭答應了。
咦惹～妻管嚴一個，比慫包還慫包。
何盛：你不懂，這是愛情的味道。
*
天剛剛亮，佘岸便早早下床，只留下一片餘溫隨著時間漸漸變涼。
何盛往身側伸手一抱，抱了個空，哪裡還有什麼佘岸，只有身側的涼意。
何盛哼了兩聲，心中不滿，穿著個拖鞋就往客廳裡轉，猛然，何盛想起來此刻他還在佘岸爺爺家，這模樣豈不冒犯了老人家？
何盛連忙百米衝刺返回房間換了套衣服，打扮的人模狗樣才緩緩走出來，彬彬有禮的假象裡，你壓根想不到這人平常有多麼顛。
何盛不僅僅是擔心冒犯了老人家，更是害怕因此事沒神仙祝福兩人。
講個笑話：當年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擔心沒神仙祝福自己的愛情。
嘴上說著唯物主義，但自己心裡怎麼想自己清楚。
於是，何盛又在心裡默唸了幾遍吉祥的話把各種各樣的神仙誇的天花亂墜。
說是當年，何盛可也是位堅定到不能再堅定的唯物主義一路火到了現如今，不信月老，不信菩薩，平日裡也只肯關心關心財神爺，現在財神爺，月老都開始拜了。
月老：這潑天的富貴終於到我了。
“佘佘！”換好衣服何盛就開始到處找人。
佘岸還在陽臺上吹風，聽見何盛在喊人，微微低頭，衝客廳遊蕩的人道：“我在這。”
不是一般的啞，佘岸也完全沒料到哭了半夜聲音會啞成這樣。
是的，在何盛睡著時，佘岸完全閉不上眼，躺在曾經的床上，睡在曾經的家裡，故人的遺物在這裡，換誰誰也睡不著。
月光下的一切，只覺荒涼，放在窗前的那朵花也早已枯萎，記不清是什麼花了，就像記不清當年的雨水，哭聲，吵架聲與沙啞的一句‘好好活著’。
活著了，好好活著？只能做到活著。
那一句話他倒也記得，他和爺爺的最後一次見面，此後就再也沒見過了，連夢裡都沒見過，只有母親對他說的‘你爺爺去世了’。
那句‘好好活著’何嘗又不是一句遺言呢？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佘佘，喝口水唄。”何盛也不知什麼時候閃身到佘岸旁，遞出一杯水。
佘岸接過水，仰頭一口氣喝光，轉頭說：“芊姐說我們再不出發她就先走了。”
何盛好笑道：“那你不叫醒我。”
何盛倒也不擔心任芊真的先走了，畢竟他們班的人什麼性子，他倒也清楚。
“你昨晚睡這麼晚，我怎麼忍心叫醒你呢？”
何盛低低的笑出聲，道：“佘佘學壞了呀，都開始陰陽怪氣了。”
佘岸按按眉心，淡淡笑道：“我可沒有，我是真在關心你。”
“陪我熬夜，不累嗎？”
原來，何盛並未睡著，他心裡也清楚，佘岸雖然嘴上說著過去了，但比誰都跨不過那道坎。
佘岸那是隻以為他睡著了，問他：“這樣的我，你會喜歡嗎？”
本覺得這問句只是一滴水落進大海，沒有迴響。
但愛，似清水泛起漣漪。
“喜歡。”
———
“不累。”
佘岸又笑了，但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不免有些煞風景。
剛接起，就是任芊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倆tm再不過來，就在這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