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岸看著遠去的背影回過神來,沒去對何盛解釋什麼,何盛也沒主動問他,就好像剛才相見的故人沒出現過。
佘岸在院子裡左找右找,何盛問:“找什麼呢?”
佘岸頭也沒抬,回道:“鑰匙。”頓了幾秒,又說,“幾年沒敢回來過,都忘了以前藏哪的。”
“……………”
幾秒的沉默。
佘岸想了許多地方,都沒有鑰匙的影子,就像早已離去的人,看不見影子。
終歸還是何盛在一個亂爛磚瓦石裡找到了。
當時佘岸找的時候便直接跳過了這個角落。
以往的記憶已經太久遠了,他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把鑰匙藏在這的,記不清為什麼要藏在這。
果然,論良藥還得是時間,不管什麼都會消失在時間的流裡,漸漸遺忘。
“咔”的一聲,門開了。
剛開啟,就是撲面而來的濃烈的灰塵味,佘岸急忙把何盛拉到一旁,準備等散散味了在進去。
過了近十分鐘,兩人才進了裡面。
老宅的裝飾與其他的房子倒沒有什麼區別,傢俱齊全,硬要說的話,便是太髒了。
佘岸想:穗子多半沒想到小時候鑰匙藏哪的,便只打掃了外面。
佘岸看著幾年都未曾回來過的老宅,不禁內心惆悵,許多回憶湧上心頭。
他哪是不想,是不敢啊。
爺爺………是我不孝了,幾年都不來看一下。
佘岸一邊看擺在桌子上的各種小玩意,一邊想。
爺爺去世那一年,上一次當見面還是暑假,竟成了永別,爺爺是來看他的,也是為他死的。
忽然,佘岸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是一封信。
佘岸拆開了,是爺爺的字跡,瞧著已經放了幾年了,甚至有些字跡已經看不清了。
佘岸逐字逐句的讀,生怕漏一個字,可越看越難過,長長的兩頁,在爺爺還未去世之前,他已經開始有手抖的跡象,可他還是寫完了。
最後,他給佘岸留下一段話:
【小佘,我不可能陪你到永遠,但希望你勇敢,堅強,像薔薇一樣努力盛開,在萬般困境中絕地逢生。
找一個自己愛的人,好好生活。】
幾年了,他不敢踏入這裡,本早該收到的信硬是今天才看到。
而如今,他也釋懷了,數年來,無法化解的噩夢,執著在一封信裡化為虛無。
痛苦該忘就忘,留在心中,也只會獨自神傷。
他應該一信泯執著,在萬般困境中絕地逢生,向陽而生。
少年人,為紅塵而生,自會浴火重生。
何盛走了過來,一眼便看見了信封的末端,拍了拍佘岸的背說我:“爺爺讓你好好生活,佘佘。”
佘岸回握住他的手,輕聲應下:“好。”
佘岸輕輕摩挲著信封。
“爺爺,我找到了我愛的人,他也很愛我,他叫何盛。”
*
任芊和黃坤冰回到房間,黃坤冰小心翼翼的把書放在桌子上。
任芊不明所以,毫無頭緒的看著黃坤冰的動作。
“任芊。”
黃坤冰喊道。
任芊一頭霧水,還是應道:“幹哈?”
“你真的喜歡我?”
任芊更懵了,話還沒說出來,黃坤冰又逼近一步,沉聲質問道:“你真的喜歡我?”
她的眼神是任芊看不懂的情緒。
任芊疑惑:“啊?你到底在說些什麼胡話呢?”
“任芊,你真的……喜歡我嗎?”黃坤冰說到最後,是忍不住的哽咽。
“你怎麼了嗎,親愛的。”任芊終於知道了黃坤冰今天的不對勁是從哪來的,“又是誰在逼你啊,你和你媽吵架了嗎?”
“昨天,我媽……她說我……不不配和你在一起。”
任芊皺了眉,但依舊輕聲安慰道:“怎麼會呢親愛的,你這麼優秀是我高攀了,我最愛你了。”
對於安慰人這種手段任芊已經一回生二回熟了。
黃坤冰不喜於在別人面前露出脆弱的自己,她有她的驕傲,自尊,但她也有崩潰的一面,在摯愛的面前展現,在任芊面前展現。
任芊握住黃坤冰的手,眸中含情,是藏不住的,但這份情隱忍而又堅定。
青春時期的愛情或許不長久,但絕對熾熱。
當然,沉重的話語不是誰都能承擔,可任芊可以,因為她愛她深入骨髓。
她們之間的所有並不重要,你也無需知道,重要的是她們的愛熱烈長久。
短短几秒,任芊腦子裡想了許多,最終抬起頭,對上黃坤冰的視線,許下了一個隱晦的諾言,她一字一頓的說:“因為緣分,因為命中註定,我們本就該相逢。”
她們相遇是緣份,她們這一生都是彼此的摯愛。
任芊眼神認真,不禁讓人沉淪,信任。
任芊緊緊握著黃坤冰的手,仰頭輕嘆:“是啊,我倆不在一起。”
“天理不容。”
沒必要知道這諾言是否能兌現,你不相信她們,但她們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