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初年,三月廿一。
這一年,寧國曆史上的第一位女帝二十歲,但登基已有十七年。
今天發生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寧國京都百姓今早就在朱雀大街的各大路口,看到了皇帝下的詔書。
這詔書寫的是要徵兵,人們都奇怪,三國素來和睦,徵兵要去和誰打仗?
疑惑驅使著他們繼續看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鎏天大陸之北疆告警,妖魔猖獗,三國之安危,繫於一線。今遣使持節,徵調天下英勇,誓師禦敵,以保家國無恙。
其一,命天下,凡年齡在十八至四十歲之間,身體健壯,忠心耿耿,願為國犧牲之士,悉數聽候調遣。計劃徵集軍四十五萬人,分為五軍,以輔國大將軍徐大福為總統籌大將軍,並各設將軍統領輔助,以監軍、......”
鎏天大陸就是他們這三個國家所處的這一片大陸,這倒是能明白。
這麼說,徐家的虎豹軍怕是要全部上戰場了。
但去北疆?要徵兵......四十五萬人?打誰?打妖魔?
什麼東西?人人眼裡都是迷茫。
再往下。
“其二,凡此次徵軍之士,凱旋歸來,皆為國家之棟樑,朝廷將另行賞賜,並優先錄用為國之重臣,此恩澤惠及三代......”
“其三,所徵軍士所需一切生活用品,及上陣禦敵所需之兵器、甲冑由朝廷全部提供。出征前,各軍將領需對部隊進行至少一月的戰術與武器操練,確保士兵戰鬥力,減少我軍之傷亡......”
“其四......”
“其五......”
眾人剛覺得皇帝下的這個詔書說得好,去當兵給得還挺多,一律政策、待遇,可以說是歷史上最好的了。
可下面又看到女帝說。
“然,雖三國放下嫌隙,齊心協力,聯合抗擊妖魔聯合大軍,我三國聯盟軍之戰鬥力與妖魔聯盟軍之戰力依舊相差甚遠。
雖有北境之三大宗門與我等互幫互助,勝算幾成朕實在不敢妄言,今恐寧國大好兒郎為一腔熱血投身戎馬,遂將此間利弊和盤托出。
茲事體大,關乎世間太平。望天下英雄,踴躍報國,以身許國,與朕共御外患。
特此詔告,欽此!”
長長的一張紙,千言萬語。
京都的百姓在看到這道詔書之後,都沉默了。
投身軍營的待遇好得挑不出一點毛病,以利益激起了百姓的投軍興趣。
但女帝又情真意切的在詔書的最後鄭重說明了這次的戰爭慘烈,恐九死一生,有去無回......
而此時,於彼也在金鑾殿上,當著外國使者的面唸完了這道詔書。
金鑾殿裡氣氛肅穆,下面的人齊齊沉默,面色沉重。
女帝什麼都做了,也什麼都說了,這詔書寫得好,好到讓人甘願投身軍營,為國效力,好到人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陛下,臣的虎豹軍雖久不曾參與大戰,但臣之將士個個都是好兒郎,早已做好為國捐軀赴國難之準備,只待陛下一聲令下,我等必不會讓那些宵小之徒踏入我國之疆土半步!”
徐大福首先出列,鄭重說道。
他話音一落,下面的人都站了出來,跪在地上高呼著:“犯我疆土者,雖遠必誅!臣等願為國效力!”
高位上,於彼一頭銀白長髮整齊束於發冠內,今天她頭上沒戴冕冠,視線不受遮擋,她清楚的看見了下面跪著的,她的臣子,或許現在朱雀門外還跪著她的子民......
於彼臉上一嚴肅起來,連大康國的三皇子都感受到了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那感受讓他腿肚子發軟。
“眾卿平身吧。”於彼只是微微抬手,看著他們站起來,她又繼續說道:“朕不怕妖怪魔獸,在朕心裡,那些妖魔只是長得比人類快,力氣比我們大,他們還是會死的,他們可能還沒有黑心肝的人恐怖......”
於彼說了幾句,發表自已的觀點。
一個四品官員忽然出聲問了一句,“陛下,要是......已經有妖魔混進了京都裡,甚至成為我寧國的一個官員,混進了這大殿之中,我等該如何應對?”
他剛說完,就被大殿裡的人狠狠瞪著,恨不得一劍劈死他。
他發癲吧?在這金鑾殿?當著外國人的面?在這個時候說這?讓陛下懷疑他們?他腦子呢?
“陛下,我等能入得了陛下慧眼,就證明我們沒有問題!我等忠心耿耿,為陛下肝腦塗地!鍾大人是質疑陛下的眼光嗎?”
“陛下明鑑,鍾大人恐怕才是混在我寧國‘妖怪’吧,此番定是挑撥離間!意圖讓我寧國君臣離心!臣懇請陛下剝去此人的官袍!將他趕出金鑾殿!”
“陛下明鑑!臣上有老母,下有妻兒,絕不是此賊人口中的妖怪.......”
“陛下,臣絕非妖魔......”
“陛下......”
下面一下子就跪了一地的人,於彼盯著這個景象,有些震驚地看向了身旁站得挺直的國師,國師還是她方才宣詔書是喊上來的。
又轉頭看向下面搖頭閉目的太傅,和正睡得都快打呼的太尉......?什麼東西?
於彼扶額,那位鍾大人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去惹這眾怒,下面已經在喊要怎麼處罰他了,革職是小,丟命是大啊。
她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救他,他真是個憨Der!
於彼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國師,見她點了點頭,於彼輕咳一聲,說道:“鍾大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雖這麼問,但於彼其實並不準備要讓他說話,畢竟要是他再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金鑾殿外就真的要留下一灘血了。
所以於彼只是頓了頓一瞬,就又說道:“朕知曉鍾大人的意思,他只是提出一個疑問,並沒有要挑撥離間的意思。”
於彼忽然又正了神色,“妖魔固然可怕,但朕方才也說了,沒良心沒道德的人往往比那些東西更可怕。
我們並不能用簡單的表面現象,就一概而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