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明軍不是要圍點打援嗎？
那明軍便圍著那個點去吧，大清才不上當呢！
要打就打明軍兵力空虛的長沙去！
阿桂聞言，卻是態度有些消極的開口反對道。
“來不及的！”
“我軍從嶽州到長沙，少說也得半個月，再算上我們進攻長沙，以及明賊在荊州接到長沙告急的訊息所需的時間，裡裡外外最少得二十天.”
“可荊州那邊，能堅持二十天嗎？”
阿桂現在對於戰局非常的悲觀，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喪。
他是真沒想到，明賊在打完長沙之戰後，竟然沒有來順勢進軍嶽州，而是繞路打荊州去了。
如此一來的話，他阿桂在嶽州所做的佈置，完全就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見海蘭察低頭沉思，阿桂接著說道。
“還有就是，萬一明賊在我軍發兵攻打長沙的時候，順著長江東下，直取嶽州又該如何？”
“一但嶽州被明軍攻陷，我軍就要被明賊給悶在湖南了！”
從嶽州向長沙進軍要走陸路！
而從荊州到嶽州，卻是直接順著長江東下就行。
這兩者哪個快，哪個慢，是明擺著的！
如果阿桂去打長沙，明軍絕對可以在清軍攻下長沙之前，順江東下，攻取嶽州。
朱靖垵選擇打荊州，而不是來嶽州啃堅城，真的是用最小的代價，把阿桂給逼到了牆角。
“那荊州那邊怎麼辦？”
察泰開口追問道。
阿桂不想為了救荊州，拿他手上這隻，整個南方大清惟一一隻還有能力，可以稍稍制衡一下明賊的大軍冒險。
因為他愛大清，勝過愛他自己的官帽子！
荊州丟了，阿桂雖然會丟官去職，但嶽州的清軍兵馬卻還能儲存。
只要嶽州的兵馬不被明軍打掉，那麼大清在南方的戰局就還能勉強維持。
不至於連一隻能稍稍牽制明軍的兵馬都沒有，被明軍一口氣殺到江南。
但是，如果阿桂選擇去救荊州。
那他手底下的這隻軍隊便有被明軍殲滅的風險！
一但阿桂手底下的這隻軍隊被明軍在野戰中全殲，那大清在南方的戰局就真的要徹底崩盤了。
到時候，大清就要變成北清了！
阿桂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是，察泰卻是有不同的想法。
比起大清來，他更在意自己的官帽子！
比起荊州陷落之後，皇帝向自己等人追責，然後罷免掉自己的官位。
他更想帶兵去荊州城下搏一把！
萬一他們能打垮明軍，然後解了荊州之圍呢？
無論如何總比在嶽州什麼也不做，眼巴巴的等著被皇帝拿掉官位要強！
一旁的海蘭察也是開口附和道。
“大將軍，我們不能不管荊州啊，荊州現在可是有萬餘國族的.”
“一但那萬餘國族淪於明賊之手，皇上追究下來，你我都擔待不起的.”
之所以這樣說，因為海蘭察也更愛自己的官帽子！
他海蘭察能狠下心來，用自己全族的骨血，來染紅自己的頂子。
可見他對官位對榮華富貴的渴求！
既然如此的話，他又豈會坐視荊州失陷，然後導致自己的官帽子被皇帝給拿掉？
他連自己的族人都不在乎，又豈會在乎大清的死活？
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海蘭察是不介意拿大清的未來去冒險。
還是那句話，官都不給他做了，還要大清幹嘛！
見海蘭察和察泰都是如此態度，阿桂面露覆雜之色，深深的，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
然後開口說道。
“本將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但是，本將軍是不會允許你們拿著大清在南方最後一隻機動兵力去冒險的.”
“現在本將軍，賭不起！大清，也賭不起！”
“至於說荊州丟失之後，皇上怪罪下來怎麼辦？這麼說吧，一切罪過都由本將軍擔著.”
“放心吧，怪罪不到你們頭上！”
海蘭察和察泰對視一眼，神情都有些複雜。
阿桂越是表現的無私偉大，就越是顯得他們的人格卑劣無恥。
兩人都感覺有些愧疚。
最終，海蘭察和察泰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點頭應許了下來。
“一切聽憑大將軍吩咐！”
既然阿桂主動表示要承擔罪過，那他們也不是非要拿嶽州的清軍去冒險不可。
……
很快，武昌方面的湖廣總督三寶也是接到了來自荊州的求援。
三寶在得知明軍繞過洞庭湖，去進攻荊州之後，整個人都陷入了懵逼之中。
荊州如果丟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三寶沒和阿桂一樣想那麼多，在接到荊州告急的第一時間，便下令調集自己的督標，以及湖北綠營各部，開拔去增援荊州戰事。
三寶親自掛帥出征，領兵沿著長江逆流而上，向荊州而去。
在其率部抵達嶽州之時，阿桂親自出城相迎。
見阿桂還在嶽州，而不是帶兵去增援荊州戰事，三寶面露不快，開口詢問道。
“阿桂大將軍這是在做什麼？你沒接到荊州那邊的求援信嗎？”
阿桂聞言，點頭承認道。
“自是接到了.”
三寶聞言，忍不住開口斥責道。
“接到了？既然接到了，那大將軍為何不派兵增援荊州？”
“一但荊州失陷，萬餘國族淪於明賊之手，大將軍可能吃罪的起？”
阿桂聞言，只是臉色凝重的開口說道。
“非是我不願派兵增援荊州，而是荊州戰事，擺明了是明賊在圍點打援，我軍若是向荊州派遣援兵，那不是正中明賊下懷嗎？”
三寶聞言，卻是毫不客氣的說道。
“那又如何！”
“荊州八旗絕不能有事，這是大清的底線.”
三寶的態度很堅決，身為湖廣總督的他，擔當不起荊州陷落的後果。
他必須得發兵增援荊州才行！
他可以在增援荊州的過程中兵敗，卻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荊州陷落。
“還請大將軍發兵，同本督一起去增援荊州！”
“否則，本督會上奏朝廷，彈劾於你！”
阿桂聞言，臉色徹底垮了下來。
本來皇帝就要治阿桂的罪了，一但三寶這個湖廣總督也上奏彈劾於他，那對阿桂來說，可絕對不是什麼好訊息。
但是，阿桂還是嘴角一抽，開口說道。
“大清在南方，只剩下嶽州這隻部隊可以稍微牽制一下明賊的攻勢了，本將軍不能拿他們去荊州城下冒險.”
“一但嶽州守軍在荊州城下折損過多，那明賊在整個南方可就真的要暢行無阻了.”
“到時候，整個南方的戰局都將徹底敗壞！”
“一座荊州城和整個南方孰輕孰重，想必總督大人也是心中有數的.”
三寶聞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桂。
轉而說道。
“不管阿桂大將軍是怎麼想的，本督現在便要率兵去增援荊州了.”
“不過，彈劾大將軍的事情便算了吧，當本督沒說過.”
三寶能理解阿桂的苦心。
他知道，阿桂現在應該已經做好了被皇上拿下治罪的打算。
他準備用自己的腦袋，保住大清在南方的最後一隻機動兵力！
面對這樣一個純粹的人，三寶實在是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
至於之前所說的彈劾阿桂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阿桂聞言，苦笑一聲抱拳說道。
“謝總督大人理解.”
三寶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繼續領兵向西行去。
……
荊州城外！
隨著明軍主力渡江完畢，對荊州城展開全面進攻，戰事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隆隆的重炮聲連成一片！
一發發黑黢黢的炮彈，向著荊州城肆無忌憚的傾瀉著火力。
沉重的炮彈接連砸在城牆上，咚咚的悶響聲連成一片。
高大的荊州城牆很快便被砸的坑坑窪窪，牆垛，城門樓幾乎被掃平。
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煙塵！
肉眼可見的，荊州城牆快要被重炮給轟塌了。
自從火器出現以來，城牆在戰爭中所能發揮出來的作用便在不斷的削減。
面對重炮炮群的火力投送，高大的城牆和活靶子沒什麼區別。
除非是那種低矮的稜堡，才能在火炮面前依舊有著不錯的防禦能力。
朱靖垵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眯著眼睛眺望荊州城。
“讓我軍的前鋒營準備披甲！”
“一但城牆被我軍的重炮轟塌，前鋒營就給孤頂上去，奪取荊州城.”
傳令兵聞言，抱拳傳令去了。
而朱靖垵則是將目光看向了自己身邊的張進，開口詢問道。
“現在嶽州那邊可有異動？是否有派遣兵力來增援荊州戰事？”
朱靖垵在問這話的時候，有些漫不經心。
阿桂畢竟是清軍宿將，他就算是再蠢，也不會意識不到荊州之戰明軍是在圍點打援。
所以，朱靖垵對於能否在荊州對清軍援兵圍點打援成功，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稍稍關注一下嶽州清軍的動向！
萬一阿桂真的犯蠢了呢？
有棗沒棗打三竿吧！
張進搖搖頭，開口說道。
“回太子殿下的話，按照我軍目前接到的訊息來看，嶽州方面的清軍並無異動.”
“但是，武昌方面的湖廣總督三寶卻是派出了援兵，準備要來增援荊州.”
朱靖垵聞言，面露詫異之色，但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只是搖搖頭說道。
“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想釣的大魚沒釣到，但卻有另一隻大魚主動咬了鉤.”
“呵呵，有點意思！”
本來他打荊州，謀劃的是阿桂。
不成想，阿桂沒上鉤，反而是湖廣總督三寶來主動送死了。
沉吟一陣，朱靖垵接著說道。
“傳令下去，加緊對荊州城的攻勢！”
“等攻克荊州之後，我軍立即籌備東下事宜，迎擊清軍援兵.”
圍點打援，最主要的目的是要透過圍點，來吧敵人給調動起來。
讓敵人不能駐守堅城！
只要敵人調動起來了，那圍著的這個點，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張進聞言，抱拳傳令去了。
很快，隨著明軍中軍的令旗揮舞，重炮的轟鳴聲越發急促。
與此同時，一門門臼炮，一枚枚火箭彈也做好了開火的準備。
等重炮轟塌城牆之後，清軍肯定會第一時間派兵去堵城牆的缺口。
到時候，就是明軍的開花彈和火箭彈發威洗地的最佳時間了。
而明軍的前鋒營也是開始披甲。
這次被安排了攻城任務的，正是明軍前鋒營中，在長沙之戰中新降的陝西綠營。
這些前陝西綠營計程車卒穿戴好甲冑，手持刀槍長矛，做著戰前最後的準備工作。
“都他孃的給老子聽好了，看到前面那座荊州城了嗎？”
“打下來，咱們以後也都是前鋒營的正兵，也能跟著太子殿下去江南分田分地分婆娘，享受榮華富貴.”
“打不下來，咱們就只能繼續做炮灰，去了江南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分田分地，沒我們的份.”
“現在不拼命，世世代代都要受窮！”
“現在拼一次命，子孫後代都能跟著享福！”
“都他孃的給老子挺直了腰板，握緊了手中的刀槍，一鼓作氣給老子打下荊州城，讓太子殿下看看，咱們甘陝的漢子也都是好樣的.”
基層軍官大聲吆喝著，給前鋒營的降兵們鼓著勁兒。
聽著朱靖垵那打下江南，就給他們在江南分田分地的許諾，這些降兵眼睛裡滿是灼熱的兇光。
他們在甘陝受慣了窮苦，對江南的富庶早已是嚮往無比！
朱靖垵肯給他們在江南分田，那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
有江南的良田在前面吊著，任何敢於擋在他們面前的東西，都將被他們給徹底踏平！
“下荊州，分田地！”
“下荊州，分田地！”
“下荊州，分田地！”
“……”
降兵們齊齊振臂高呼，士氣高昂。
朱靖垵站在自己的中軍大旗下，聽著前鋒營方向隱隱傳來的呼喊聲，嘴角牽起一個弧度，開口說道。
“前鋒營，軍心可用啊！”
“自古關中出強兵，孤倒是想要看看，這些關中兵的成色究竟如何！”
朱靖垵神色鎮定的說道。
對於在長沙城下被明軍打垮的這隻陝西兵，朱靖垵對他們很好奇。
如今，這也算是陝西兵第一次上戰場，朱靖垵很期待他們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