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笑話

據說，人在臨死之前，都會下意識地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就像走馬燈一樣，把自己以前曾經看過的畫面，經歷過的事情再經歷一遍。

一幕又一幕，亞妮流著淚水，看著它們。

曾經的她，對外界的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在她看來，一切都是那麼無趣。

所謂的人類，都是那種翻開了不過只是一團團攙著血的肉塊罷了。

於是她漠然視之。

就算是面對別人的溫情，她也不會過分感動。

或者說，她從來沒有感動過。

似乎是受了父親的影響，她小的時候，在接觸到新鮮的世界的時候。

母親總是溫柔的，會耐心地給她介紹這個充滿歡歌笑語的世界。

和艾倫的母親一樣。

每晚的睡前故事，是亞妮最喜歡的時間。

她最喜歡待在母親的懷裡，聽她講溫暖的小故事。

那個時候的亞妮心裡滿懷著憧憬，認為世界都是和故事裡那樣。

美好而且充滿幸福。

但是……

不知道哪一天，母親突然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找不到了。

——【爸爸，媽媽去哪了？】

——【媽媽她……去了個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

——【那，那邊有雞蛋黃嗎？媽媽最愛吃這個，每次我不吃的蛋黃，她都會幫我一口吃掉。】

——【有啊……有很多東西，很多，很幸福。亞妮，……以後，絕對……不可以再任性了……聽見了嗎？】

——【噢。】

小亞妮懂事地點點頭。

但轉眼間……

天空中下起了雨。

傾盆暴雨。

電閃雷鳴。

亞妮看著這一幕。

她不記得自己經歷過這麼一天。

但眼前的畫面卻仍在放映著。

是母親。

她被幾個人包圍在了死衚衕。

——【跑啊，你他媽倒是跑啊？】

——【艾爾迪亞的賤種！】

——【偏偏長得不錯，身材，嘖嘖。草！給老子饞得不行了！】

——【動手吧，哥幾個。】

驚叫聲、拼死纏鬥的聲音傳來。

女人悽慘的聲音就像被刀子割裂了嘴唇，就像是被劊子手用鐵籤深深地刺進手指。

因為發現妻子出門太久都沒回家，亞妮的父親拿了兩把傘，吩咐亞妮好好待在家，自己出門去尋找。

終於在死衚衕裡找到妻子的屍體。

但已經為時已晚。

皎白的小腿躺在泥水裡，俏美的面容上沾染了汙漬，被人用刀子割掉了鼻子。

——【啊！！！】

父親乾瘦的身體裡發出了像是被絞碎心臟的絕望悲鳴。

他死死地用手指扣著地面，直至扣出血來。

他發誓，一定要找出兇手。

結果……

——【告馬萊人？】

——【你瘋了嗎？！】

——【一定會敗訴的！別想了！】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一試，拜託了！！拜託您了！！”

——【唉，既然你這麼堅持……】

法庭上。

——【強姦？】

——【你們幾個居然能飢渴到去強姦艾爾迪亞人？】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鬨笑的法庭，不少觀眾聽到是這個事情，深感無趣，開始陸陸續續離席。

——“對不起，法官大人，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好笑的。”

父親的臉灰如死土，他怒不可遏。

——【啊，對不起，對不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閉庭。

強姦犯們被嘲笑了一整場官司。

但他們沒有被定罪。

因為《馬萊法》的強姦罪，是根據人來定製的。

艾爾迪亞人。

不是人。

是惡魔的後裔。

是馬萊的家畜。

家畜被姦殺。

當然無罪。

“原來……母親是因為這樣才……”

亞妮攥緊了拳頭，她怒不可遏。

但她沒資格生氣。

破牆，殺死牆內成千上萬個家庭的她。

沒資格生氣。

“為什麼人類要互相折磨呢？”

亞妮很疑惑。

——【戰鬥！！】

——【戰鬥！！！】

一個聲音轟然響起。

在亞妮的腦海中響起。

她看見了。

是艾倫·耶格爾。

他的媽媽被巨人吞食。

死得時候，情況和她的媽媽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但她不知情。

但他很憤怒。

戰鬥！！

戰鬥！！

堅定的意志在亞妮的腦海中湧現。

但就在這個時候……

“戰鬥？”

“你有這個覺悟嗎？”

熟悉的聲音，亞妮忽然間愣住了。

她轉過身。

一個男人走進了她的記憶裡。

冰冷的氣質，肅殺的寒冽，比原來的她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她從沒擁有過他那堅毅的目光，沒有他那堅定的目標。

她連自己為什麼要活著都不知道。

而這個看透一切的男人，比她清楚得太多了。

“羅熱。”

看見他，亞妮忽然就釋然了。

和殘酷的世界相比，這個男人的殘忍，竟然值得被詬病“聖母”。

慢慢的，羅熱走了過來。

看著亞妮的走馬燈，又看了看身旁的亞妮。

“我也想和你談談，艾倫。”

說著，一個身穿棕色衣服的小孩，從黑暗的角落走了出來。

這是，童年時候的艾倫？亞妮疑惑。

“為什麼不以長大後的樣子見我？”羅熱看向那小孩，問道。

“長大以後的我，早就已經不再是我。”艾倫說著，口吻卻是極其成熟，“進擊的巨人的能力，我知道我終將變成自由的奴隸。”

他說著，抬起頭，示意其他二人向著身後看。

在走馬燈的熒幕上，忽然出現了幾個奇特的畫面。

“我用進擊的巨人的力量嘗試著，幾萬億種方法，而幾萬億種全都沒有徹底解決我們和世界的仇恨。”他說，“因此，我知道，人類是沒有辦法放下仇恨的。夜以繼日的，透過繼續弗里茲王們深刻的思考，我最終找到了兩種方法來打破現狀。”

“哪兩種？”亞妮問道。

羅熱瞭然地看著他。

“第一種，發動地鳴，踩死牆外百分之八十的人類，讓世界和帕拉迪島重新站到起跑線上。同時，藉由同伴之手，殺死始祖怪誕蟲，消除巨人之力的源頭。”

“百分之八十？！”亞妮震驚了，“你要重蹈我的覆轍嗎？這樣根本只會加重仇恨。”

“但至少會制衡。”艾倫頹喪道，“這樣的話，世界和帕拉迪島就會有商量的餘地了，而且，因為實力均等，雙方不會輕易地發動戰爭，也能大面積的減少傷亡。”

“哈，你認真的嗎？”

聽到這裡，羅熱不屑地笑了。

“原來你踩死的百分之八十人，不算是傷亡在內。艾倫，你講得笑話實在是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