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阮柚安心裡很牴觸回阮家,等和未婚夫商量好解除婚約,搬磚有錢,租房子也很好的。

只要她堅持搬磚,買一個大大的漂亮的房子也不是夢!

白日夢簡直太美好了,現實悽悽慘慘,阮柚安興奮過後又蔫了吧唧的。

阮家近些年已經走了下坡路,最近公司又出了問題,資金週轉不開,直接破產,就剩下了這麼一座別墅,也幸好阮堂還有阮欣凝這麼一個女兒,否則連別墅都不剩。

傭人看到阮柚安的時候都愣了愣:“大小姐。”

阮柚安嗯了一聲:“我的房間在哪?”

“在二樓。”傭人聽說阮柚安失憶了,領著她上樓。

阮柚安說謝謝,讓傭人先下去,推開了房門。

房間溫馨漂亮,淺色系列為主,很少女心,雪白紗簾、粉色牆紙、布藝沙發、還有貼著的各種小黃鴨便利貼。

一切熟悉又陌生。

——“我的女兒就要寵成公主才好。”

腦海中忽然浮現這麼一句話,讓阮柚安都愣了愣,眼睛莫名其妙有些酸澀。

她慢慢靠在牆上,有些茫然的捂住心臟,那裡很疼很疼。

怎麼可以忘掉。

……最後的記憶。

房間中最耀眼的並不是各種公主風的設計,而是華麗而巨大的明星海報、堆滿了櫃子的周邊,從各種角落以及生活用品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海報上的男人年輕精緻,笑的張揚。

是那天失憶醒來,吳奈給她看的人。

據說是她追的明星。

——許高逸。

阮柚安還在抽屜中發現了很多折星星的紙條。

沒想到她還喜歡折這個。

“柚安,你回來了。”阮欣凝推開門,聲音含笑,目光掃過房間中的海報,眼神微暗。

阮柚安呆了幾秒,調整好情緒,嗓音軟的跟撒嬌似的:“姐姐,你再給我籤幾個名好不好嘛。”

阮欣凝:“……”

她到底想做什麼!

阮欣凝心中納悶,沉著氣給她簽了十張名。

“姐姐真好。”阮柚安捧著簽名,小貓一樣說。

“……”

不敢當。

“下週美好瞬間就要開錄了,安安和我一起去嗎?”

“我自己去就可以。”

阮欣凝像個好姐姐,“你在綜藝裡收斂些,不要再惹出是非了,否則我也收不了場。”

阮柚安也知道自己以前在綜藝裡被黑的有多慘,認真點頭:“姐姐你說得對,我會改的。”

宮忻瑞庭。

空蕩蕩的客廳冰冷而奢侈,處處透著昂貴淡漠的色彩,極簡的設計沒有一絲人情味。

穆雋琛坐在輪椅上,修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叩扶手,清瘦身形在燈光下更顯得冷硬,語氣不明:“她很熱情。”

路九四肢僵硬。

“她很想我。”

路九額前滴落冷汗。

“她要和我見面。”

不疾不徐的聲音落下,明明慵懶的沒什麼情緒,卻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寧靜,路九硬著頭皮喊道:“都是李叔這麼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

站在旁邊的李叔震驚的看著路九!

路九心中更加愧疚,可是這不妨礙他撇清關係,用沉痛的目光注視著李叔。

李叔的表情彷彿在說你這個臭小子怎麼可以這樣算計我!

穆雋琛的脾氣絕對稱不上好,以前是,自從車禍之後更是,暴戾無常,就在李叔和路九都以為他要發脾氣的時候,卻聽他很平淡的說了一句算了,輕飄飄的,就那麼落下。

接著,穆雋琛平直吐出一個字:“走。”

李叔猶豫著,還是勸道:“先生回都回來了,就住一晚吧。阮小姐也許是有事出去了,應該也快回來了。”

“誰說我是因為她?”穆雋琛緩緩摩挲著著襯衫上的袖釦,某一刻用力壓得指尖泛白,漆黑狹長的眸瞥了李叔一眼,映著華麗燈光,沒有絲毫暖意。

求生欲促使著李叔趕緊道:“是是是,不是因為阮小姐。”

穆雋琛的臉色並沒有絲毫緩和,反倒是更加晦沉,一字一頓摻著冰:“回公司。”

早知道阮柚安是什麼人,還會信路九的話,自找的。

他在期望什麼?

穆雋琛扯了下薄唇,弧度有些譏諷,又很快壓下。

路九也沒辦法,只好推著穆雋琛離開,和李叔短暫對視一秒,無奈搖頭。

有家不能回,這算什麼事?

宮忻瑞庭外就是一片開闊繁榮的商業街道,又稱不夜街,燈火輝煌,徹夜不滅。

路九正開著車,忽聽穆雋琛說:“停車,帶貓糧。”

路九聞弦而知雅意,找了個地方將車停下,將輪椅搬下來,穆雋琛用力撐著身形坐在輪椅上,手臂線條繃直,下顎線鋒利。

路九停頓了片刻,即使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年,可他有時候看著還會覺得不適應,穆雋琛是天之驕子、商業新貴,總歸不該是……現在這幅連獨立行走都困難的模樣。

畢宏商業街附近有流浪貓,前些年還少些,近些年就多了,穆雋琛經常會去喂,像這種冷酷陰騭的人會喂貓說起來還挺違和的。

“先生,今天有人餵過了。”巷內,路九看著地上的貓糧,訝異道。

“我看到了。”

今夜沒有月亮,天色陰沉。

那些原本愜意趴在地上的流浪貓看到穆雋琛的瞬間拱起背來,瞳孔收縮成線,發出了嘶吼的聲音,明顯十分警惕戒備。

性情冷硬的人在動物面前都討不了喜,這句話放在穆雋琛身上錯不了。

就如他餵了這麼多年了,這些流浪貓依舊看到穆雋琛就會炸毛。

天生便是如此,無論是貓狗還是其他動物,一對上穆雋琛就跟見到天敵似的。

穆雋琛收回目光,背脊挺直,也不在意:“走吧。”

誰知剛出了巷子,半路就下起了雨,雨勢冰涼漸大,穆雋琛的身體受不了寒,每逢雨夜更是疼痛難耐,路九趕緊把他推到附近能遮擋的地方避雨,看了看四周:“先生,我去把車開過來。”

“嗯。”

男人坐在輪椅上,不知是被凍的還是怎麼,面板在夜色下透著慘白,看上去有些駭人,可這不妨礙他眉目漂亮,精緻到單薄,如一副沒有顏色的畫,這種氣質反倒是給他加了三分矛盾的蠱惑感。

在街角,在雨夜,在昏黃路燈下,脆弱到像一碰就會碎的畫,有種電影大片的質感。

街道對面是個酒吧,從裡面走出來兩個搖搖晃晃的公子哥,一下子就看到了那輪椅上的身影,周圍空無一人,他們想也不想醉醺醺的走過去:“喲,是個瘸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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