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泰高階會所。

胡經理被人綁著,硬生生踹了進去,緊接著“砰——”的一聲。

房門關上,鎖死。

“你們這是綁架!你要幹什麼!!”

胡經理驚恐怒吼,看到了昏暗光線下沙發上的身影,輪廓英挺峻傲,壓迫感無聲。

很顯然,他是主人。

那人漫不經心的翻看著茶几上隨意凌亂擺放著的資料,幾秒後,重重將紙張甩在了胡經理的臉上!

胡經理看到了上面的字,眼神逐漸從憤怒轉變為驚懼,臉上肥肉都在微微發抖。

這不僅是他為了對付紀父得到紀檸安準備的髒水,甚至還有他貪汙的證據,是命脈。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胡經理冷汗都下來了,天知道他被蒙上眼睛綁到這裡,是什麼感覺。

“打她的主意,想死嗎?”

直到胡經理面如土色的被人拖出去,時景年才重新坐回沙發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鄭星洲從外走進來。

胡經理如一條狗一樣想要扒著他的褲腿:“鄭總!鄭總!你救救我——”

“真不巧。”鄭星洲惋惜,眉眼透著混不吝的痞,“裡面那位,是祖宗。”

胡經理開始後悔。

他當初為什麼要招惹紀檸安啊?!以至於惹出這麼大禍端!

門關上了。

“抽嗎?”鄭星洲玩著煙盒問他。

時景年不喜放縱,一次教訓足以,他不需要靠菸酒來釋放壓力:“不了。”

話音未落,沙啞咳嗽了好幾聲,側臉蒼白到極致。

鄭星洲一看他就知道:“她又怎麼了?”

時景年已拿起外衣起身,走至門口時,很平靜地說了一句:“她有男友。”

“操。”鄭星洲愣了一下,語氣帶了狠,“那就搶過來,鎖床——”

話沒說完,冷冽眸光看了過來:“放尊重點。”

話音戛然而止。

“行,我說錯了。”

時景年是個什麼樣的人。

將禮刻在骨子裡。

這種事,他這輩子也做不來。

“早知道這樣,當初她喜歡你的時候你拒絕什麼啊,後悔了嗎?”

“沒什麼可後悔的。”

當初不愛,他沒辦法接受她的喜歡,如今動了心思,之前的所作所為本該承擔。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有屬於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否則當初,也不會不留餘地的拒絕紀檸安,哪怕現在一頭栽了進去。

鄭星洲太清楚他了:“那你怎麼辦,等?”

等如果他們有分手的那一天,但絕不能因為他而分手。

時薇從紀檸安那裡得知這件事情,她佔自己閨蜜這邊,評價道:“活該。”

“得了吧你。”鄭星洲掐她的臉,不屑嗤笑,“但凡是換個女的,你高低得說一句這女生不是欲擒故縱就是把你小叔當備胎。”

時薇:“……”

她和紀檸安關係最好,當然替對方打抱不平,至於這件事到底是誰對誰錯很重要嗎?

反正紀檸安受了委屈就是時景年的錯!

時景年回到家,樓道中的感應燈隨著聲音亮起,隱隱響起壓抑的咳嗽聲。

他看到了放置家門口的雨傘,靜悄悄,孤零零。

微怔了兩下,抬手按了按泛著陣陣刺痛的太陽穴,眉眼間有些倦怠,拿起傘開了鎖。

陽臺空蕩蕩的,對面空無一人,熄了燈,漆黑一片,與夜色相融。

他在陽臺前站了很久,才回了房間,久久不能入眠,不知怎的頭疼的厲害,好似長針扎進了骨骸。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了電話,對方是京大美術系的教授,客客氣氣的對他說。

“時教授,你之前關注的那名學生最近寫了篇藝術類的論文初稿,我過了一遍,還不錯,發你郵箱了。”

時景年應下,剛開口的時候有些失聲,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停頓了會兒才吐出音節:“好。”

“你聲音怎麼回事?”老先生嚇了一跳,“都啞成這樣了,生病了嗎?”

“可能有點小感冒。”時景年說,“論文的事情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說來慚愧,他如今年過半百,也沒達到時景年半分成就,藝術這行領域,沒天賦真的不行,對方顯然是天賦中的明月。

年少成名,站在世界頂峰上,發表過的國際論文數不勝數,成為藝術類論文的模板,就連不少前輩都讚歎不已。

不過對方性子很淡,從不在乎外界的聲音,也很少和人有交集,卻在兩年半前讓他們多關注下大一美術系的紀檸安。

那是他們第一次從時景年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當時他的原話是這麼說的:“她很有天賦。”

簡短的五個字,其篤定和欣賞,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肯定。

就連辭職後,也慎重委託過他們,將近三年,這小姑娘發表的論文都是他親手改的。

將所有錯處都標了出來並附上修改後的文件讓他們告訴紀檸安,細緻到連旁人看了都覺得受寵若驚,更多的比賽和國畫,都有他在照顧。

好玉經過了雕琢,變得更加驚豔。

偏偏是借他人之手,老先生挺不理解的,調侃道。

“時教授你這是深藏功與名啊,怎麼不直接和人家小姑娘說,當面交流?”

“不合適。”時景年低低道。

那兩年六個月,他想讓她把他忘了,沉下心學習,遇到更好的人,過多的交涉對她沒有好處,自然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時景年不覺得論文這件事是什麼大事,她確實有天賦,能幫一下是一下。

如今她長大了,自然也放下了。

老先生聞言愣了一下,恍惚間從那句話中聽出千般情緒,最終歸於無聲。

電話結束通話了。

書房中亮著燈,窗外的雨還在下,模糊了夜色,越發襯著伏案的身影清冷寂靜。

咳嗽聲斷斷續續的響起,掩住了敲擊筆記本鍵盤的聲音。

時景年喝了杯溫茶,繼續看著電腦中的論文,一行行做下標註,引用了兩個例子,用顏色加深了部分內容。

一直潤色到凌晨三四點鐘,他將修好的版本設定了早上八點鐘的定時,發給老先生的郵箱。

他抬手摘下金絲眼鏡,捏了捏鼻樑,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紅血絲,沒由來覺得很累,腦袋昏沉,累到想要睡覺,事實上根本睡不著,意識完全清醒,這種明知道不對卻還要清醒熬著的感覺很奇妙。

時景年一向自律,作息固定,鮮少有這種情況。

接連幾次的打破原有規矩,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直到日光乍現,才堪堪倒在桌案前睡了會兒。

晚上七點多鐘,那時雨已經停了,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晚間新聞,母親在廚房切著水果,單獨放出了一盤,招呼紀檸安。

“檸檸,去給時教授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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