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少女明媚情懷,滿腔熱烈。

時景年臉色卻徹底沉了下來,斬釘截鐵的說——

那重重二字,砸在紀檸安耳邊。

將所有話音卡在了喉嚨中,堵著棉絮似的窒息感,讓她難過又無措的站在那。

他說。

“不能!”

“紀檸安,永遠別試圖去等一個男人。”他直視她,目光冷靜銳利,讓人無處遁形,完全不留餘地的告誡,“你等不起。”

“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等不起?”

時景年定定看她,而她不甘示弱的回視。

這是時景年二十八年來第一次體會到惱火的感覺,被氣的不輕,連胸膛都起伏,對視三秒,率先移開了目光。

天真,太天真了。

他平復了下情緒,眉眼薄怒,眸色沉沉,看著遠方,忽而不怒反笑。

“別說你等四年,等畢業,就算你等十年,我們也不可能,明白嗎?”

他用了不可能這三個字。

如此篤定,如此決絕。

用他的態度,明明白白的告訴她。

他今年二十八歲,見過世俗,閱歷成熟。

她今年十九歲,初出茅廬,單純青澀。

她玩不過他,也等不起他。

她的愛太尖銳,在這世俗困頓的世界。

紀檸安臉色發白,羸弱而固執:“我不明白。”

“不明白?”時景年說,“我比你大九歲。”

“我不介意!”

“我介意。”

第一次。

紀檸安恨自己才十九歲。

如果她今年二十三歲,已經畢業,她可以毫無顧忌和他站在一起。

見她不再說話,時景年臉色終於有緩和的跡象,聲音重新變得低沉:“我不知道是我讓你誤會了哪點,絕非我本意。”

“沒有。”紀檸安笑了,眼中淚光閃爍,輕鬆道,“是我一廂情願。”

有什麼誤會的啊?

他給她的疏離感明顯的不要再明顯了。

她憑藉身份借來的照拂,也該到這裡結束了。

時景年凝視著她:“檸安,愛人先愛己,沒人能值得你虧待自己。”

紀檸安睫毛顫抖:“你覺得我不自愛?”

“相反,你足夠勇敢。”時景年心平氣和的教她,“所以你已經非常優秀了,你以後會遇到更優秀的人,步調一致,志同道合。”

“比起我,更值得讓你為之努力的,是你的未來。”

紀檸安啞口無言,甚至無從反駁。

因為他說的是對的。

一個連拒絕,都如此體貼的人,讓人拿什麼恨他。

“等你志得意滿後就會發現,其實我只是個普通的過客,不值入眼。”

“才不會!”紀檸安反駁他,堅持道,“我已經遇到更優秀的人了,他現在就在我面前。”

“但我們不合適。”

正確的愛情,是該在他的前途和她的希望中存在彼此的未來。

是兩情相悅,而非一念差一念。

雪光落在他眼中,如簇寒江湘水,熠熠生輝,很漂亮,很亮,有光,偏生對她,冷靜剋制,充滿了成年人的當斷則斷,沒有半點情意。

真殘忍。

紀檸安心想。

她忽然安靜下來。

那是很突兀的安靜。

在漫長的沉默中,紀檸安仰頭看著柳絮般的雪花,看著黑沉的深色天空,說了一句:“今晚沒有月亮。”

今夜是冬天遲來的第一場雪,今夜沒有月亮。

“怎麼就沒有月亮呢……”她再一次呢喃,尾音哽咽。

忍了很久的眼淚,快要忍不住了。

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崩潰哭到歇斯底里,這是很奇妙的自尊心。

時景年沉默片刻,維護了她說不出口的心思,先提出了離開:“衣服不用還了,早點回去。”

他轉身離開。

紀檸安看著他的背影,在風雪中逐漸模糊,再看不見。

她再也忍不住的蹲在地上,只覺得明明穿了厚厚的外套,還是冷到了骨子裡,喉嚨中壓抑著破碎的嗚咽!

身前是路燈昏黃柔和的光芒,而她孤零零的置身黑暗中。

淚水滾燙。

打溼了雪地。

十九年以來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人,被拒絕的不留餘地。

今年的初雪,一點都不浪漫。

不知過了多久,幾道身影停在自己面前。

不知過了多久,幾道身影停在自己面前。

“喂,你哭什麼啊!大晚上的眼淚都快結成冰了!”

是胡媛媛驕縱嫌棄的聲音。

“檸安,你別哭了……我要是像你這麼優秀,笑還來不及。”

是趙雨旋清爽自卑的聲音。

“快要十點了,我們回寢室吧,大家都等著你。”

是何韻細弱蚊蠅的聲音。

什麼是寢室,自家人怎麼欺負也是家裡的事,這要是外人,那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喵嗚。”雪球蹭了蹭她的腳踝。

“你們怎麼下來了……”紀檸安茫然抬起頭來,藉著路燈的光看清了每一個人的臉。

時間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未來與對方會變成怎麼樣的人。

三個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胡媛媛說道:“哼,還不是好奇你那個暗戀物件到底是誰?時教授你都敢暗戀,真不愧是你紀檸安!”

她們本來沒有想打擾紀檸安的二人世界的,一個個都貓的老遠看戲,誰知道他們不歡而散了。

而男人徑直往她們的方向走過來。

登時嚇人一跳。

好在時景年只是跟她們說了一句:“過十分鐘再去抱抱她,麻煩了。”

他身上的壓迫感讓胡媛媛不敢造次,很不滿的小聲嘟噥了句憑什麼聽你的,被趙雨旋捂住了嘴。

她們都知道紀檸安需要自己一個人的消化時間,歸根到底按照時景年的話等了一會兒,然後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

時景年從操場離開後,轉身就撞上了一個熟人。

“時大教授的風流債還不少啊。”

慵懶玩味的聲音響起,鄭星洲懶懶倚靠著路燈,穿著挺年輕的,外套裡面是件針織毛衣,但還是能夠一眼看出他與學生之間的區別,那是隻有步入社會才能分辨出。

鄭星洲感慨了一句,見時景年皺起眉,知道他不吸菸,掐滅了手中剛點上的煙,扔到垃圾桶中,抬了抬下巴,示意那邊的方向。

“小姑娘挺好的,你要是個男人就別拒絕。”

要問鄭星洲對紀檸安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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