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拒絕我的拒絕？”齊笙不明所以，他只是看到，一旁的吳嵐表情似乎不太對勁。
似乎在擠眉弄眼，像是給程鏡心……使眼色？
“任務麼。”齊笙皺了皺眉，“如果是系裡的徵文，我今天就可以給你寫出來。”
雖然喜歡鼓搗小玩意，但齊笙畢竟是中文系的學生，平時在寫作上的功夫也沒落下。
倒不如說，他只是把自己對新型機械的構想當作科幻一般統統放進了小說裡面而已。
這是一種變相的撫慰。
“不是徵文。”程鏡心的回答讓齊笙有些意外，“如果我說出來，你不要怪我。可我真的很想你能辦到。”
程鏡心低頭不安地玩著手指，臉似乎紅了。
“我會辦的。”齊笙的心正莫名地怦怦直跳。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的一個拜託，能把氛圍整得要跟告白似的。
“我沒說出來，你就答應了？”程鏡心的聲音很輕，很好聽。
“我會辦的。”齊笙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程鏡心深吸一口氣，猛地向齊笙彎下了腰。
“文化節要到了，活動要花的錢不少，可是剛籌集的一次班費，已經為準備體育節而花完了——所以，拜託了！”
“呃……原來是要我出錢嗎？我雖然是班長，這也……”齊笙目瞪口呆。
我可沒錢啊！
這也太直接了，剛才居然還心跳加速！
“機器人競技大賽快開始了，這次有集團贊助，獎金似乎不少呢。”程鏡心緊緊抱著書本，尷尬地推了推眼鏡。
原來在告白的氣氛下，所謂的任務安排就是這個。
微微失落的齊笙，臉頰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動了幾下，為難了。
“我知道你的技術很厲害，你會辦到的，對嗎？”程鏡心的臉和齊笙貼得很近，齊笙甚至能感受到她那溫暖的鼻息。
“呃……會……會辦到的。”對著程鏡心撥出的熱氣，滿臉羞紅的齊笙說不出一個“不”字。
齊笙心裡竟閃過一絲享受。
嘛，麻煩事又多了一件。
往俗裡說，這還是在美色下不能拒絕的那種。
“說定了？”
“啊……嗯。看來，每天放學後還得工作工作後再回家呢……”
齊笙在大學並沒有交過任何住宿費，因為大學就在他家不遠處。中學都是住宿生的他，到了大學反倒成了走讀生。
失去大學住宿的生活，倒似乎有些遺憾。
“既然這樣。”齊笙站起身，“嵐哥，你是航模社的，以後航模社的活動室，可要借來變成我的工作室了，成不成？”
“反正那地方也沒人用。”吳嵐有些驚喜，“你肯出山，自然最好。”
只不過這件事，是絕不能讓父親知道的。
“如果這能讓我不用參加程教授的期末考試，我會參加得更加樂意。”齊笙說著不可能的胡話，大笑。
只不過不知道，天底下是不是真的還存在這麼一個公輸家，還存在這麼一個軍裝女生呢？
齊笙心裡希望著，又抗拒著。
說不定，遇見那人之後，就真是自己的死期了。
就為了那一眼，似乎有些不值呢。
深吸一口氣，齊笙輕靠在椅背，習慣性地戴上了藍芽耳機，閉上了眼睛——沒有耳機在耳，有些焦慮的他，是睡不著的。
……
……
如果說能經常做同一個夢，那麼大多數人都一定憧憬無比。
但若是噩夢的話，想必所有人都會打個寒顫吧。
雷雨夜的噩夢。
又是噩夢！和此前一模一樣。
此時，腦海裡正上演著不斷夢見的一幕——
普通人絕對無法相信的超現實場景。
電光閃耀，風雨交加，周遭是隻有在科幻太空電影裡才能見到的鋼鐵高樓，沒有窗戶，冰冷如牢籠。
軌道列車在身旁呼嘯飛過，車頭是冰藍色的小燈光，散逸的光芒在四面八方匯聚成線條，儼然要點綴成一個巨大的棋盤。
亮燈的是一群安靜的無人機，它們懸浮在空中，簇擁著一道人影，彷彿奉若主人。
人影有著明顯的帽簷輪廓，仔細看去，那是一頂白色的軍帽。
看著眼前的景象，齊笙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又來到了這個地方。
之所以說是“又”，那是因為這個場景，早已在齊笙的夢中上演過無數次。
對未知的恐懼，一直在重複。
顫抖，齊笙此時在劇烈顫抖。
無人機微微地上下升降，穿梭於光影之中，將齊笙盯得後脊發涼。
這不是該有的現實，感覺更像是電影裡的虛擬空間！
雷電交加，風和雨從破窗中灌了進來，捲動人影的長髮。夢境中，剛剛放學的齊笙將挎包扔到一旁，癱坐在地上，他瞪圓眼睛看著於光芒中走出來的女子——也不知瞪圓眼睛，是因為驚駭，還是驚豔。
說不清。
但現在唯一說得清的，大概就是面前這位女子真的很美麗吧。
白色的軍裝制服和裙子包裹著的是高挑的身材，一頭溼漉漉的短髮在風中凌亂地拍著水花。垂掛各式勳章的軍服外披著白麵金底的毛皮斗篷，襯以華麗的金色綬帶點綴，立領高高至耳垂，十足的氣場背後彷彿帶著無盡的權威。
更重要的是，那冷峻、但精緻得近乎洋娃娃般的臉蛋。
而腰間別著的兩把手槍，似乎詮釋了什麼叫：
暴力美學。
齊笙不禁看得醉了。
“咚！”只聽得白長軍靴一踏地面，雙槍在手中帥氣地甩了幾圈，打碎了齊笙的陶醉和幻想。
清冷淡漠的聲音響起，但卻異常的好聽：
“我能看清很多人，唯獨在你身上，我看不透未來……”
齊笙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一位素不相識的人這麼說。
但見對方手裡握著武器，態度謙恭毫無疑問是眼下最安全的做法。
齊笙晃了晃腦袋。
他知道，接下來將要聽到的話，絕不是什麼好話。
槍口已抵在了他的額前。
“墨家的小卒，你就是公輸家的絆腳石麼？”
……
……
“耳機！”齊笙渾身猛地一抽，驚得跳了起來，“是因為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