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齊笙都在教齊笛和沈書凝練字讀書。夜間,楚語澄一直暗中給齊笙訓練格鬥體術。

“萬戶來的是改造過的透明人,收錢辦事,幫助狼會刺殺蕭戰龍。”

“狼會和萬戶還有什麼關係?”

“高層萬河,他的兄弟萬山在萬戶也是高層。”

“也就是說,只要萬河沒了,兩個組織之間的聯絡就斷了?”

“可以這麼說。”

“辛苦你了,再觀察一下透明人會怎麼做。”

……

齊笙彷彿做了一個很真實很真實的夢:

那位神秘老人又在他的夢中出現了。

墨子。

這個老頭,太多秘密了,還整天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裝給誰看呢?

“你就這麼討厭萬戶的人體改造?”墨子笑眯眯道。

齊笙點頭。

廢話,沒有人願意被邪惡組織抓去做人體實驗搞改造。

墨子倒是不意外,他毫無架子地戲謔道:“可我也改造了你的身體哦——雖然你還沒利用起來。”

赤裸裸的挑釁哦。

齊笙苦笑道:“老人家,我也沒法子用啊……我都不知道我身體究竟怎麼回事!”

“先從利用眼睛開始。”墨子指了指自己的雙眼,“你是一個不管如何都不會近視的人。”

“為什麼?”

“因為你的眼不是人眼!”墨子陡然道,“給我仔細感受自己的眼睛,把它的功能發揮出來!”

不是人眼,這倒是讓齊笙再度苦笑。

這身體,到底被整成啥樣了!

齊笙忽然意識到問題:“老人家,你在這裡這麼多年了,我是第一個見到你的人嗎?”

墨子承認。

“那……我就是試驗品咯?”

墨子也不否認。

齊笙無奈笑了,“老人家,您也太不厚道。不過……萬戶,我還是要解決的。”

墨子不說話,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頂打滿小孔的帽子,戴在了齊笙頭上。

透過這頂帽子,他能讀取齊笙近期的記憶和想法。

“要查明你父親失蹤的真相和母親去世的真實原因,你首先要拿下屬於自己的陣地,狼會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墨子留下一句話,輕飄飄地走了。

墨子走了,夢也散了。

齊笙感到自己的眼睛從這一刻起變了。

像被開啟了開關。

“賢侄,今天得幹大事了。”沈良披上西裝外套,拿起鑲金的龍頭柺棍,往門外走去。

“今日,龍堂必敗。”空氣中傳來一陣自信的聲音,但不可知其源,“你不敢用無人機,你得看我的。”

今天,是狼會和龍堂談判的日子。

大雨新晴,似乎是個好天氣。

地上的雨水還沒幹,沈良的專車已經出發了。

高譽、萬河和齊笙分列三車跟隨陪同。

齊笙第一次受到如此的規格禮遇,只見他身著定製西服,在保鏢的開門下進入了車裡。

這是他活到今天最威風的時刻——而他,如今只是一個大學生!

“為了這事,我可是託吳嵐在學校專門請假了的。”齊笙苦笑。

今天,他或要見證龍堂的崩潰,或要見證狼會的意外。

但他也堅信,狼會勝算會更大,大得不是一星半點。

躊躇滿志的沈良,有著比“幻夢萊茵河”更厲害的殺手鐧——透明人“變色龍”。

古代談判或宴席上的伏擊,小說裡多半有“五百刀斧手”“摔杯為號”等描述。但在沈良看來,這些統統不需要!

只需變色龍他輕輕走到蕭戰龍身邊,將他脖子瞬間用力一扭,咔嚓一聲就能拿他的命。而他身旁的人,會來不及拔槍。

來不及拔槍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在拔槍之前就能看見自己的老大死了。

老大死了,自己要為誰拼命?槍戰中捱打幾百個窟窿,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沈良有這般自信,因為他懂。

他只想快快把這事做完,體會到勝利的喜悅。

但想急於求成的人,有時也會糊塗。

引發南州塔火拼的蕭戰龍如此,收了鉅款的變色龍如此,自信滿滿的沈良同樣如此。

車隊到了。

一家典雅的園林式酒家,無人機禁飛區。

蕭戰龍的人馬已經到場,壯碩的蕭戰龍則豪放地坐在桌子的一側。雖然是露天的桌椅,但也早被擦拭得乾乾淨淨。

蕭戰龍向沈良冷漠地拱拱手,繼而示意沈良落座。

氣氛並不和睦。

甚至有點針鋒相對的感覺。

沈良一副不羈地樣子,聳聳肩,無所謂般坐下。

柺棍在一旁從容不迫地撐著,神情泰然自若。

“如果我的柺棍裡有機關,此刻你已經死了。”沈良冷笑。

“你真要這麼算的話,你進門的那一刻都已經死了。”蕭戰龍針尖對麥芒。

沈良抬手,“入正題吧,怎麼談。”

“以珍江為界,南州市區,江南你的,江北我的。”

一旁的高譽按捺不住,跳了出來,指著蕭戰龍痛罵:“你個爛臭死肥狗,江北這塊好地方你倒是會盤算!”

龍堂的人要拔槍,被蕭戰龍制止了。

“江北你要,你能給到我什麼好處?”沈良倒是冷靜,“你失去了三代甲,你的資本還有什麼?”

蕭戰龍也是冷笑:“江北一向都是龍堂的據點比較多,狼會作為後來起家的幫會,我也不攔,我們現在劃江而治,不找麻煩,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不找你的事,你在江南自己隨便整,這就是我能給到的資本。”

實際上,龍堂能說出這般話來,說明其實力真的下滑了。

控制力已經開始減弱,勢力範圍內收。

就看沈良給不給這個臺階下了。

沈良不想跟蕭戰龍吵,他知道變色龍要開始行動了。

地上的雨水還沒幹。

沒幹的水,是會有漣漪的。

更是會震動的。

動起來的水,也會有聲音。

人算不如天算。

天氣預報說的多雲,偏偏老天要灑點水下來。

“噠……”輕微的聲音響起。

沒有人在意。

如果只是聲音,那權當是在場的人動了動腳。

但蕭戰龍看見了漣漪在動。

無形,空氣中的水,怎麼會蕩起圈圈漣漪呢?

軌跡是直的。

向著自己來。

蕭戰龍是幫會領袖,他有獵人般的敏銳嗅覺。

他嗅到了危險。

風度和安全,他選擇後者!

只見蕭戰龍騰地一聲站起身來,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便唰一下拔出腰間手槍,對著漣漪處上空就是一槍!

“啪!”空氣彷彿凝固了。蕭戰龍立即下蹲。

空氣在流血。

直至噴湧!

狼會的人都驚呆了。

計劃失敗!

龍堂一眾馬上跟上,紛紛拔槍開幹。狼會幫眾簇擁在沈良身前,瘋狂對射。

瞬間,震耳欲聾的爆鳴聲響徹全場。

槍戰,在這一刻還是爆發了。

子彈是不想眼睛的。

但人是有眼睛的。

子彈偏要往沈良的方向射去。

“啪!”

子彈是很難躲的。

特別是有意發出的子彈,更是躲不開。

沈良的肩膀中彈,彎腰後退,正要撤走。

原本他可以不死的。

但不知為何,他還是倒下了。柺棍上全是血。

齊笙慌忙找掩體和柱子躲避,他分明看見,沈良的背上有彈孔。

“我視力怎麼那麼好?”

後面是激烈對戰的高譽和萬河等人。

現場太亂,齊笙沒有勇氣再睜眼仔細看分毫。但沈良手上的腕帶,卻是突然不見了。

龍堂的人眼看優勢已現,且戰且退。而蕭戰龍早已不見蹤影。

沈良原先設想的龍堂幫眾一鬨而散並沒有發生,反倒是發生在了狼會自己身上。

高譽和萬河想要撇下沈良逃跑。齊笙對於阻擋他們,是無能為力的。

但他想拖走沈良。

要拖走沈良,只得先逼走龍堂眾人!

爆光珠起,一片炫白。槍聲未止,齊笙只得匍匐前進,逐漸靠近沈良。

“爆光珠?!齊歡宴回來了嗎?”龍堂幫眾驚呼。

“誰知道啊,一下子連扔好幾個的就只有他了吧!”

“跑啊——”

齊笙聽著感覺怪怪的,怎麼把他尊敬的父親說成是一尊殺神似的?

但現在的齊笙是搞不明白的。難不成沈良想把齊笙培養成第二個齊歡宴?

齊笙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了,他摸了摸沈良,知道沈良還活著。

得救他。齊笙此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龍堂的幫眾已經散走,眼前的白也逐漸散走。

躺了一地的屍體,輪到狼會這波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警察很快就來,齊笙是很難帶走他的。

“賢侄……”沈良的氣息很微弱,“我……是……走不了了。”

雖說這場面應當擠些眼淚,但齊笙是沒辦法哭出來的。當然,沈良也沒想搏他的眼淚。

他已經把一切身後事都安排妥了,他知道這次行動有風險,但沒想到低機率事件真發生了。

沈良顫巍巍地示意齊笙取下自己手中的厚金扳指,拿起身邊象徵權力的柺棍,“書凝……拜託了。”

在狼會,齊笙接下來便是要扮演“帝師”和“輔政大臣”的角色了。

這對齊笙來說是個考驗,他必須站穩腳跟。

“先剷掉萬河……再暗殺……暗殺高譽。”這是沈良留給齊笙最後的指引。

萬河有二心,終有一日齊笙要對付他。而這也註定了狼會終有一日要與萬戶組織為敵。

沈良不好解決創業元老,留了個尾巴。但新主沈書凝可以清理門戶,另立親信。

沈良知道齊笙要去深河做什麼,他支援。

走到今天這步的沈良也認命了,“聯合……楚……楚墨吧,趁沒……撕破臉……”

雖然除惡扶正的楚墨,是看不上作為幫會的狼會的。

齊笙此時心裡就像是臥底混成了老大的感覺。

沈良的眼睛瞪得極大,眼底裡透出對未知死亡的恐懼之色,還夾雜著一絲對人生的留戀和光輝往事的感慨,以及對離去的不甘之意。

沈良是註定救不活的了,他完成託孤就斷了氣。

齊笙帶上扳指和柺棍,從一側門溜走。接下來,他要在出發前往深河之前,解決萬河,扶沈書凝成功上位。

……

緊急事態處理局南州分局。

“狼會的沈良死了。屍體身份已經確認。”宋競向程鏡心和程路風彙報道。

“與之駁火的是龍堂的人,沈良的槍未拔出,他們當時估計在會面談判。”程鏡心補充道。

程路風一臉輕鬆地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鷸蚌相爭,南州的毒瘤,起碼要蔫一個了。

“沈良有個女兒,還讀高中,好對付的。只是老狐狸鄭元甫一定輔佐她。”程鏡心對狼會也有初步的瞭解。

“慢慢來,不著急。”程路風笑了笑,點燃一根菸,“他們都會完蛋的。他們捅了這麼大簍子,只要是狼會的人,都得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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