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半夜甦醒
“……所以說，殘像其實就是靈體留下的關於這個世界的痕跡，我這麼說，你懂了吧。”
大學門口的奶茶店裡，沈鏡花咬著吸管，把有關殘像的定義和林維意說了一遍。看著對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沈鏡花感覺有些奇怪，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好像當初在山上給師弟師妹們上課的既視感。
“這麼說，我們所能看到的那些殘像，都是曾經真實地發生在那個靈體身上的事情了？”
“沒錯。”
聽到沈鏡花這麼說，林維意的表情頓時變得消沉和難過起來。他拿起面前芋圓碗的勺子又放下，想了許久，才聽到他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
“所以，那個靈體活著的時候，真的遭受到了校園霸凌對嗎，姐？”
昨晚上沈鏡花一開始直播林維意就在看了。和直播間其他人一樣，林維意一開始只是單純地沉浸在廢校的陰森恐怖氛圍之中，對於這種探險的刺激帶來的腎上腺素激增欲罷不能，
可當沈鏡花拍到那張寫滿了辱罵某人汙言穢語的桌子時，他的心也漸漸地變得沉重起來。
校園霸凌並不少見，他在網路上見過的，新聞裡見過的，甚至是他曾經年少歲月讀過的某個學校裡，某一個班級，也都存在著這樣校園霸凌的現象。可無論多少次，無論什麼場合，
這樣赤裸裸地面對那些不加掩飾、近乎殘忍的惡意，
還是讓林維意感覺到非常的難受。
沈鏡花沉默片刻，還是點點頭。
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良久，還是林維意深吸了一口氣，
“姐，按照你說的，既然這個靈體的執念強大到能夠留下殘像，那麼有沒有可能她當年自殺之後，就已經向那些校園霸凌她的人進行過報復了呢？”
“不知道，”
沈鏡花回答，
“雖然說只有執念極強的靈體有可能留下殘像，但並不是所有執念極強的靈體會變為怨靈。也有即便變為了靈體，也依舊不會選擇去傷害人類的存在，
它們可能只是日復一日地徘徊在自己的執念之地，無法消散，卻也不會復仇。”
“可是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
林維意憤憤地說道，
“做人的時候已經被別人欺負了，結果當了鬼也不會報復。難道受到的那些傷害，那些施加傷害在別人身上的人，就能這麼輕易地逃過制裁嗎？”
“這世上本就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講公平的，”
沈鏡花的奶茶已經喝完了，可這一次她沒有再續杯，只是不斷地用吸管攪動著杯中的冰塊。冰塊和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對於那些受到過傷害的人，可能終其一生都會被困在疼痛和疤痕鑄造的牢籠之中；而那些傷害別人的人，時過境遷，他們早就放過了自己，
最終在別人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以年少不懂事，或者各種各樣輕描淡寫的理由，就一筆帶過了。
他們的人生還在繼續，甚至變得璀璨和耀眼，
而被他們傷害過的那些人，人生卻永遠停留在了某個冬天。”
林維意知道沈鏡花說的是事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最真實的事實，但以他現在的年紀，他的性格，他還是很難坦然地面對這樣的事情。
一口氣把面前的芋圓吃的乾乾淨淨，林維意“砰”的一聲放下玻璃碗，平常很明亮的眼睛裡彷彿燃著一小簇火焰，
“不行，姐，我還是覺得很不舒服，想去找個地方發洩一下。”
“你想去哪兒發洩，”
沈鏡花看一眼他已經空了的芋圓碗——吃美味的東西就是沈鏡花的發洩方式。她重新看向面前的大學生，開口問道。
“你會打遊戲嗎？”
……
楊筱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來的涼風，讓她覺得身上冷的發慌；下意識地想拉被子蓋上，楊筱雪伸手在身旁拍了拍，卻並沒有摸到柔軟的棉被，
感受到的觸感是冰冷的，生硬的，
好像石頭一樣的感覺。
楊筱雪瞬間清醒過來。她猛地坐起，發現自己並不在臥室裡，而是睡在室外，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室外，
濃重的夜色之下，只能隱約看見四處堆積的石礫和建築垃圾。
“這，這是哪兒……”
楊筱雪徹底傻眼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是好好地在家裡睡著覺，一覺醒來卻突然發現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是做夢嗎？
楊筱雪掐了自己的臉一下，有些隱約的痛感。
難道是被壞人綁架了……
可就算是被綁架，為什麼要把自己丟在這麼奇怪的地方，
這裡是……
楊筱雪抱著發冷的自己看了看四周，巨大的落地窗，碎裂滿地的玻璃，斑駁的石灰牆面上掛著已經褪色的名人事蹟，巨大的人像睜著黑洞洞的雙眼好像在盯著自己，
楊筱雪趕忙收回目光。
這裡好像是學校，
只不過不是自己的學校，而是一間廢校。
楊筱雪開始回憶自己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可是不管她如何回想，她的記憶都只停留在上床睡覺前的半小時，那時候她明明躺在自己溫暖舒適的床上；楊筱雪絕對不相信自己會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人從家裡帶離，
一個詭異的念頭，開始在楊筱雪的心底如雜草般肆意瘋長。
她，不會是撞鬼了吧……
詭異的時間，詭異的地點，她穿著睡衣詭異地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那就是撞鬼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楊筱雪心中的害怕雖然沒有消退，但和剛才相比，竟然多了一點小小的興奮——或許在別人看來很奇怪，
但對於楊筱雪這樣的資深恐怖靈異愛好者來說，沒有什麼比靈異現象發生在自己身上來的更刺激的了
可是現在，她該怎麼辦？
讓楊筱雪再回去甦醒的地方躺著是不可能的了，身上只穿著睡衣的她在大堂這種四面通風的地方待著太冷，
現在還是先找個安全一點的地方比較好。
她不敢貿然地走出這棟老舊破爛的建築，想了想，楊筱雪往樓的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