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微訝,看向李玉珠。

李玉珠滿臉尷尬,輕輕搖頭。

她沒想到自己攔住了兒子和兒媳,卻沒攔住親爹。

李正樹肅容道,“你於我李家有恩,結果這孽障卻恩將仇報,這是李家的過錯,更是我李正樹教孫無方。”

“是我李家對不起你。”說著,他驀地低下頭,彎腰跟姜映梨鄭重其事地鞠躬垂首,以表歉意。

姜映梨愕然,回神後抬手扶人。

“姥爺,您這不是折煞我嗎?快起來。”

“是啊,爹,您這是幹什麼?沒得嚇著孩子。”李玉珠也急忙挽起李正樹,眼眶微紅。

李正樹面無恥色,他端正姿態道,“做錯事,寬容是一回事,但總是得低頭道歉的。”

頓了頓,他把備著的包袱拿下來,送到姜映梨跟前,“這是你姥姥跟你大舅母給你做的棉鞋,你試試看可喜歡?”

姜映梨愣了愣,順手接過開啟,裡面是一雙藕色的繡花鞋,鞋底很厚實,鞋子墊著厚厚的棉花,但因著鞋面繡著繁複的梨花,並不顯得臃腫蓬鬆。

鞋底柔軟,觸手溫暖。

姜映梨愛不釋手,她笑道,“我很喜歡。謝謝大舅母和姥姥!姥姥可好些了?”

雖然李正樹是替孫女出面,但不得不說,他這不偏頗的態度令她心情很是愉快。

李正樹頷首:“吃了你留下的藥,現在精神頭好了許多,飯食都吃得下。”

“那便好。心疾是長期緩慢的治癒過程,好轉了也不能停藥,需得繼續吃,若是吃完了,也莫要擔心,到時候我再要些藥送來。”姜映梨囑咐道。

李正樹點頭。

李玉珠將李芳菲攙扶起來,招呼道,“爹,你跟芳菲留在家吃飯,晚些再回去吧!”

李芳菲不悅地撞開她的手,別開頭,眼眶裡都是眼淚。

李正樹剛要皺眉,就聽李玉珠繼續道,“爹,今天不是說家裡還沒請人寫對聯嗎?咱家前些日子裁了不少紅紙,家裡的對聯都是阿雋寫的。”

“阿雋不是受傷了嗎?”

李玉珠:“他是傷了腿又不是手。阿梨,你且帶你姥爺進屋去跟阿雋說說話,準備筆墨,看姥爺想要什麼樣的對聯,叫阿雋給現寫幾幅,也免了再尋旁人。”

姜映梨應了聲,領著李正樹進了沈雋意的屋子。

沈雋意正在抄書靜心,見到他們進來,合上書頁,見到李正樹,他恭敬拱手道,“姥爺。”

姜映梨將李玉珠的意思傳達,“你們先商量,我去取紅紙過來。”

李正樹見她出去,轉向沈雋意,正色道,“阿雋,芳菲給你們添麻煩了。這孽障以後不會再折騰你們了,這回對不住你們了。”

沈雋意:“……若只是家中這些人,知曉脾性,尚且好說。但她這性情要是不改,惹了外人,就不是這般好輕拿輕放了。”

“我明白。”李正樹嘆了口氣。

孩子都是長輩的債。

“我已經給她訂了親,是秦家的秦茂。他性情溫善,家裡又有不少兄弟撐腰,家境殷實,父母也是明理之人,不會為難了她。”

秦茂喜歡她,便是李芳菲在外頭折騰了,也有秦家兄弟父母給她出面,且又是么兒媳婦,上頭還有嫂子們替她打點,倒也不怕出亂子。

可以說,李母和李大嫂都是費了心思給李芳菲挑選物件的。

沈雋意:“姥爺您們是用了心的。”

只希望李芳菲能懂長輩的一片仁厚疼惜之心。

他對李芳菲並沒有太多可談的,不由轉而聊了些旁的話題。

而這邊,姜映梨翻出一沓紅紙,剛走出房間,就覷見李芳菲站在她門口不遠處,看到她出來,她抿唇走了過來。

姜映梨不想搭理她,剛要走開,就被李芳菲堵在門口。

“姜映梨,我定親了。”

“……恭喜。讓讓,我有事。”

“你很得意吧!”李芳菲攔著她,自以為她是譏諷自己,咬牙道,“我落得這個下場,以後沒人跟你搶阿雋表哥了,你肯定很高興了。”

姜映梨甚是無語,知道她是故意來找茬的,“你沒毛病吧?有病就吃藥,別出來亂咬人。”

“我再重申一次。沈雋意是人,不是個任人搶奪的物品,他有自主的思想,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有自己的選擇權。”

頓了頓,她抬起眼眸,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其實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真的喜歡沈雋意,還是隻是把他當成個可炫耀的戰利品。”

“因為搶手,所以非要摻和。”

“你懂什麼,我愛表哥。”李芳菲恨恨道,“要不是你橫插一腳,我定然是能嫁給表哥的,我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哪裡是你能比的?”

“那被你愛上還挺慘的。”姜映梨想起這回李芳菲的告狀,懶得浪費唇舌了,“罷了,反正你也聽不懂。”

“讓開吧!”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三兩下撥開李芳菲。

李芳菲不妨被她撥得撞到牆上,踉蹌兩步,她扶住牆壁站穩,姜映梨已經飄然遠去了。

她恨得跺腳,結果腳底都是溼泥,她又險些摔倒在地,望著新鞋上的泥濘,她鼻頭一酸,險險滾下淚來。

“可惡……”

她怎麼就那麼倒黴!

她剛擦了把淚,就望見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這望的江靈。

對付不了姜映梨,面對另外一位罪魁禍首,李芳菲仿似尋到了發洩口,快步過去,一把揪住江靈的耳朵。

姜映梨把紅紙送進去,這些紅紙都是裁剪好的。

沈雋意桌上有現成的筆墨,他持筆頓了頓,猶豫道,“姥爺,不然我叫阿檀來寫吧……”

村裡識字的人家,每到過年,總是有人會過去求幾幅對聯,但沈家素來沒這熱鬧光景。

說來說去,但為沈雋意的瘟神之名,大家都怕沾了他的倒黴運,新年都不順利,故而從沒人跟沈家求過對聯。

往年姜家倒是不少人去,今年因為姜家鬧出的募捐一事,幾乎也沒無人上門問津,反倒是莫斂舟家中來往之人,絡繹不絕。

沈家也就前些日子狗蛋厚著臉皮來求了兩幅對聯,當時是由姜青檀代筆的,寫的字雖不如沈雋意飄逸流暢,卻也很是端正。

李正樹板著臉,“我不信這些邪乎的東西。你字好,學問佳,自是該你來。”

雖然外人都講沈雋意黴運纏身,李正樹自不會如外人那般,也對外孫有偏見。

便是真有,他也認了,卻也不會在此時來說相。

李正樹說著,聽到外間有些響聲,他主動道,“我不打擾你,你好好想一想,給姥爺寫幾個寓意好的,好貼在正門和後頭豬圈。”

“好。”沈雋意心中一暖。

李正樹起身出去。

沈雋意剛要動筆,覷見姜映梨,想起之前種種,頓覺她福澤深厚,應該能抵消自己的黴運。

他朝姜映梨喚道,“阿梨,你過來。”

姜映梨不解,“幹嘛?”

沈雋意抬手握住她的胳膊肘,不等她反應,迅速把她摁在自己身側。

“借你的手一用。”

姜映梨還沒明白過來,沈雋意已持起她的右手,將毛筆塞入她手中,隨後修長的手指輕握她的手,持住筆桿。

“穩住,隨我的動作揮動。”

姜映梨一怔。

指尖都是沈雋意的滾燙觸感,為了遷就他持筆,她不得已略略低頭,

“沈,沈雋意,你這是幹什麼?你姥爺要的是你的親筆對聯!”

沈雋意邊寫邊分出注意力回道,“嗯,這也是我親筆所寫,當然是夫人幫我加持的。”

說到這,他輕輕笑了笑。

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微笑間胸膛微微震動,姜映梨的耳朵不由自主發紅,背脊處竄起陣陣的酥麻戰慄,若非是半坐著,她幾乎都要軟倒了。

“沈雋意——”

“噓。還請夫人莫要亂動,不然這副對聯就毀了,還請夫人手下留情,心疼心疼這半沓紅紙。”沈雋意輕輕道。

姜映梨真不知道沈雋意怎生突然使出這樣的手段,他從前可是乖乖巧巧的很,何以有過這般調情的行徑。

她努力把注意力落在紅紙上。

沈雋意的字很漂亮,手指微微使力,毛筆在他手裡仿似有了意識,隨著他的心意,游龍走蛇,骨力遒勁,勁健生動。

轉眼間,兩幅對聯就油然而生。

一聯:“民安國泰逢盛世,風調雨順頌華年。”

二聯則是:“六畜興旺,五穀豐登。”顯然是為了迎合李正樹那句貼在豬圈的話。

等他一寫完,姜映梨立刻就從他懷裡鑽出來,剛想瞪他一眼,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慢慢吞吞別開眼。

“寫好了嗎?你先晾乾,我拿出去給你姥爺。”

沈雋意覷見她這迫不及待的模樣,剛要說話,就看到她微紅的耳朵,突然笑了起來,“嗯。”

此時,外頭突然傳來吵鬧聲,姜映梨沒工夫跟他說話,轉身就往外跑了。

沈雋意捏了捏指尖,彷彿還殘留有姜映梨的溫滑觸感,以及淡淡的清香,又想起她眼波流轉間的魅色,他眼底笑意漸濃起。

他低頭看著擺放在一側的抄書,上面赫然寫到一話夜半紅袖添香。

“有些話是有些用處的……”

他低聲感慨。

姜映梨剛出來,就見寧老太太正皺著眉頭到處找。

“這是怎麼了?”

李玉珠也跟著著急,她急忙道,“小靈那孩子不見了,寧姐姐到處找都沒瞧見。真的是,這孩子能去哪裡呢?”

李芳菲抿唇,翻了個白眼,“他可能亂跑去誰家了吧!小孩子家家不都喜歡到處閒逛嗎?”

寧老太太微微凝眸,“他素來安靜懂規矩,不是亂跑的人。”

李玉珠頷首道,“是的,他跟村裡人都不熟悉,這又天寒地凍的,他從不去外頭添亂的。我去找廖家問問看……”

主要是江靈身份特殊敏感,他從來都乖巧的待在家中,素不會出去見人添亂。

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跟著寧老太太在家看書背書,偶爾還練練字。

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個正常的孩子。

姜映梨蹙眉道,“我去外頭找找看吧!要是人跑了,外面一般都是有腳印的,這麼會子,也跑不遠的。”

寧老太太忙道,“我跟你一起。”

李正樹正好無事,他主動道,“我也來幫忙。”

只有李芳菲咬了咬牙,也跟在後面,“我也去。”

聞言,李正樹眼底閃過一抹欣慰,“咱們人多,應該很能找到人了。走吧!”

李玉珠本來在家裡做飯,姜映梨對她道,“您在家待著,興許江靈只是出去玩兒了,很快會回來。若是他回來,您通知我們一聲就行。”

李玉珠只能暗暗著急著點頭。

姜映梨跑去院子裡找了找腳印,外頭最近蠻多小孩子來來回回的腳印,因為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做了吃喝,偶爾也會互相送一送。

小孩子們不懼怕冷,會拿著零嘴滿村跑,故而外面的腳步很是凌亂。

姜映梨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什麼特別的腳印。

幾人商量了下,便各自散開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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