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崩塌
愚人金的黃金屋。
“愚人金！到底什麼時候去金礦？”
“愚人金，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打算把金子給我？”
快二十日了，愚人金給勘探員畫了無數張“明天一定去金礦”的大餅，最終一次都沒去成。
明日復明日，吃飽了大餅的勘探員，從最初的暗暗提示，到直接詢問，再到忍無可忍。
“喂！愚人金，你說話啊！別裝啞巴！”
“等等，你做什麼？你別……別動手！”
愚人金在勘探員腰間輕輕掐了一把，開口間，聲調染著一大清早就被吵醒時的沙啞。
“急什麼？天都沒亮”
“你說好今天一定去的！不許再反悔了！”
“再睡會，待會就去”
勘探員氣惱的推開，還想攬著自已肩頭的硬石頭塊。
愚人金這個神經，這段時日，越來越喜歡對他動手動腳，說喜歡他的柔軟。
要不是他打不過……
“不要待會！立刻！馬上！”
到手的柔軟沒了，無奈的愚人金敷衍的起身。
“好好，去”
他本也沒打算違背諾言，只是，每次即將去往金礦前，總會暗暗生出，“不要去”的念頭。
沒有緣由，卻讓他為之警惕。
故而才一拖再拖。
不過，眼下情景，再拖下去，勘探員可就真的徹底生氣了。
算了，在莊園裡，又是他自已的地盤，能出什麼事？或許只是多慮了。
……
金礦之外。
“喂，先把口罩戴上”
一頂安全帽被穩穩按在了勘探員的腦袋上，愚人金又稍稍俯身，為這個已經滿眼裡都是金子的人，戴上防塵口罩。
天色灰濛，二人頭頂上方，飛過幾只烏鴉，去往同一個方向。
愚人金抬頭，止住已經邁出步伐，眼中烙印著烏鴉飛行而過的軌跡，緊握石鎬。
“怎麼了？”
勘探員察覺愚人金神色的變化，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向天空。
忽的，眼前一道殘影閃過。
愚人金咻的一聲，飛速將手中鎬子丟出，快準狠砸落兩隻烏鴉，眼睜睜盯著它們掉進遠處的草垛，嘴角上揚。
石頭手臂高抬，鎬子飛回掌中。
“怎麼，烏鴉以前得罪你了？”
勘探員退後一步，警惕著身旁人的喜怒無常。
為什麼要打烏鴉，愚人金其實也說不上來，只是看見它們，就會打從心底，生出一種必要除之而後快的念頭。
上次也是這般。
“看見這些烏鴉，就莫名不爽”
愚人金將逃離的勘探員重新撈回，二人一同走向金礦。
越往深處走，光線越暗。
安全帽上的照明延伸出兩道投向遠處的光亮，使二人看清前進之路。
“愚人金，這個礦洞有多深？你覺得，大概能挖出多少金子？”
口罩下方，傳出勘探員悶悶的聲音，難掩激動。
“不知道，就來過一回”
愚人金一邊往深處去，一邊時不時盯望著頭頂上方的漆黑，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回？”，勘探員驚。
“愚人金，你得到這三座礦後，都在做什麼？”
“有錢都不來數數？！”
勘探員望著愚人金的背影，這石頭玩意真的是他嗎？
還有什麼比數錢更重要的？
“你”
愚人金止住前進的步伐，回身望著勘探員。
“去找你”
愚人金進入歐利蒂斯莊園後的第一件事，去尋勘探員。
四目相對。
勘探員一時沉默。
數秒後，才再度開口：
“喂，愚人……”
二人腳下的地面，突然開始劇烈顫動。
轟——
一聲巨響。
大大小小礦石塊如暴雨般，自頭頂上方的漆黑中傾瀉而下，瞬間淹沒了部分礦道，煙塵四起，攪亂光影，模糊了視線。
礦，塌了。
……
遭到破壞的黃玫瑰花園外。
完成看守的約瑟夫，踏著朝陽而歸。
遠遠的，瞧見天空上方，一大片成群的烏鴉形成旋渦，遮天蔽日，如黑雲壓城，籠罩在自家別墅上方。
呱呱的嘶鳴聲不絕於耳。
望盡此景，約瑟夫沒來由的心慌，加快步伐，趕往家的方向。
群鴉在空中盤旋著，逐漸散開，向著各個方向飛去。
須臾，天空中只剩下幾片散落的黑色羽毛，徐徐飄蕩著落往地面，留下的痕跡，彷彿是在證明著它們曾經來過。
約瑟夫趕到花園之外時，頭頂上方的鴉群已完全散去。
連同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消失在天邊盡頭。
花園內，空留一地零碎的鳥羽，和才剛剛破土而出不久，便被啄斷的殘落枝芽。
以及。
靜靜的，躺於所有殘敗之景畔，像是睡著了一般的卡爾。
約瑟夫心跳漏了一拍，蝕骨的寒氣一瞬間自心底滲出，遍佈全身上下。
“卡爾！”
約瑟夫向著卡爾奔去。
他跪倒在地上之人的身側，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對方的生機。
在他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先生”
淺灰色的雙眼緩緩睜開，對上約瑟夫充滿慌亂與無措的眸色，卡爾的語氣中夾雜的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惶恐。
他還活著。
只是胸口隱隱作痛。
噩夢的利爪刺入卡爾胸膛的剎那，毫無任何徵兆，他根本來不及躲閃。
是他外套胸口之上，那枚黃玫瑰胸針，為他擋住了致命的一擊。
此刻，黃玫瑰胸針被穿透，雕刻成含苞待放的玫瑰，碎成四五瓣，落地有聲。
“先生，我沒事，沒事的”
尚未緩和不安情緒的卡爾，安撫著眼前人，後者將他緊緊擁入懷中，似要揉入血肉。
約瑟夫同樣是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對不起，我又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卡爾”
相擁的二人，緊握著對方真實的溫度，好險，只差一點點，他們又要分別。
卡爾起身，被倒下身軀掩蓋著的地面之上，似乎留下了什麼東西。
——噩夢的日記上，掉落的一頁。
失去理智的噩夢，應該是不曾發現這一頁的缺失，在不顧一切攻擊卡爾後，僅奪回了日記，便匆匆離開。
卡爾撿起地上的殘頁。
冰涼指尖碰觸書頁邊角的剎那。
大地震動。
……
傑克同奈布分別之地。
才冒出枝芽的細小樹幹在枝頭亂晃，還守在風中望向遠方的傑克，險些沒有站穩。
地震了？還是別的什麼？
慌亂在傑克眼中彌散開來。
他攥著手中紅繩，爪尖霧氣四起，朝著離開之人遠走的方向追去。
“奈布！”
……
黃衣之主和先知的家，浮於窗外的星海，偏離軌跡，亂了星辰變化。
“吾主！”
先知護著貓頭鷹，觸手護著先知。
黃衣之主抬手，只一霎間，止住了他所在的領地，所有突如其來的變故。
……
洛倫茲和小洛倫茲的家，放於桌邊的南瓜拿鐵，深咖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搖晃。
被黃衣之主修復過的屋子，只遭遇到輕微的震顫。
驚醒夢中人。
……
監管者領域，某間地下室內。
一道疾風劃過。
在地下室坍塌的前一秒，守夜人將懷中昏睡之人緊緊抱牢，衝出塵煙之外。
……
求生者別墅，拂曉之時。
古董商一人於空地練簫，寒風蕭瑟，朝陽升，餘留道道驚鴻。
驟然，風息，腳下之地裂開。
古董商側身翻滾，驚險避過。
還未來得及思慮發生了何事，喘息間，身後別墅，頃刻間倒塌，化為廢墟。
歐利蒂斯莊園，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