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雨是隨何子虛來江陵的，打著護送的名義，動用了順風號，帶來很多人手。
馬玉憐與之同行。
至此，包括跟在風沙身邊的夜嬈，處置司的主要人員到齊大半。
然而，一個跟雲虛有關的都沒有。
張星雨代表張星火，馬玉憐代表馬玉顏，而夜嬈則代表武從靈。
雲本真身為處置司，坐鎮嶽州。繪影的心腹侍女徐七協助雲本真負責日常事務。
把從江陵傳來的主人的意志，往四方貫徹，把主人與他人達成的協議變成現實。
名義上，張星雨是夜嬈在處置司的下屬。
實際上，夜嬈的能力差張星雨實在太多。
每逢私人會面時，風沙都會讓夜嬈服侍。
與雲虛、何子虛議事時，風沙則會叫上張星雨。
此外，白日初和尋真臺的掌春使也跟著過來了。
雖然郭青娥沒有明著帶什麼話，但光是派人來看著這件事本身，就擺明了態度。
風沙允許掌春使臨時加入處置司，並不是參與，而是觀察。
掌春使是自己老婆派來的，他既不能為難，卻也不能放任。
這麼高難度的事，一旦出了紕漏，恐怕會影響他和郭青娥本來和睦的夫妻關係。
所以，特意把人放在張星雨身邊，讓張星雨留意“照顧”。
風沙答應何子虛讓授衣全力配合並保護柳豔調查江都焚城一事。
不僅當場把張星雨等人叫進來給授衣寫了親筆令，還一式兩份。
一份經處置司轉傳火司下給授衣，另一份則經隱谷的渠經，由柳豔轉交給授衣。
何子虛也把他的幾名屬下叫進來，提筆寫令，同樣是一式兩份，也是分別傳達。
這就是高層面談的好處，大家都有權拍板，只要達成一致，馬上就能著手落實。
風沙與何子虛在兩淮的議題上僵持良久的分歧終於消泯。
之後三天，三人商議非常順利，僅在細節處有些許斟酌。
第四天的時候，更是把伏劍叫了過來，讓她也參與瓜分。
當然是風沙力主的，分給伏劍的好處都是從他那份劃撥。
好比授衣。
若授衣能夠自成一幫，就算不聽命於伏劍，伏劍對她也會有很大的影響力。
都是風沙出血，何子虛沒有反對的道理，雲虛贊同還來不及，更不會反對。
儘管如此，伏劍依然被深寒嚴冬徹底罩體。
三河幫是她一手創立的，一開始確是風沙手把手帶著，後來卻也是她嘔心瀝血，披荊斬棘，一步步開拓至此，跟自己親兒子沒什麼區別，卻在眼前被肢解瓜分……
對她而言，何其殘忍！
本不想來，來又想走，卻被風沙強行按住。
三河幫被拆分後，三河船社將冒頂。
這個掌控天下水運的組織一定是各方爭奪的焦點。
跟現在不同，那時各方已經沒有了對未來的憧憬，也就失去了鬥而不破的默契。
如果伏劍自己不夠堅強勇毅，恐怕會被人吞得連渣都不剩。
十五天之期的最後幾天，風沙、雲虛和何子虛已經甚少開腔。
由得各自的手下爭論細節。
三河幫拆分之後，大體上分成五個部分。
長江中上游，長江下游，南北大運河，淮水流域和黃河沿線。
淮水和黃河流域，隱谷的優勢實在太大，就算把四靈算上，風沙都沒辦法爭。
伏劍在淮水流域新近佔下的地盤，全都為隱谷方面做了嫁衣。
而長江下游是不能爭，否則隱谷就要跟他算控制南唐太子妃周嘉敏這筆帳了。
但這筆帳並沒有虧，因為隱谷不能再拿周嘉敏揪著他不放了。
所以，他死活都不能讓出大運河。
否則就剩長江中上游這一塊地盤，連雲虛都吃不飽。
各自的地盤大致劃分好後，接著是分配利益。
畢竟天下全水道暢通所帶來的利益實在太大。
這麼龐大的利益，誰看了不眼熱？
而江都被焚，導致水運堵塞的損失就在眼前。
賺錢之時絕沒有虧錢之後更能讓人刻骨銘心。
現在是真的誰都捨不得真個拆夥。
所以就要上到三河船社來解決了。
除三河幫依舊佔據長江中上游，且不改名外，另外四地將重新成立幫會。
並且各自佔據三河船社一個座位。
因為三河船社的尊主必須是在五大幫會中產生，所以一共只有五個座位。
若遇事不決，則多數決勝。
三河船社的尊主由三年一任改為五年一任，擁有封駁權，可以直接否決。
所以，風沙絕不可能讓出尊主這個位置，不然隱谷那邊永遠可以三比二。
而何子虛認為，就讓伏劍再任五年，甚至十年，哪怕當一輩子又能如何？
只要隱谷能奪回一次尊主之位，馬上就可以一面倒。
如果真要要死不放，別說風沙，雲虛也不可能同意。
何況他本人跟伏劍關係很好，自認了解伏劍的為人。
經過認真考慮之後，也就同意了。
何子虛獲得了王塵子地全力支援，在三河幫一事上可以全權做主。
事實上，隱谷也沒有人能繞開他做三河幫的主。
所以，何子虛的決定就是隱谷的最終決定。
至於各方利益，自然由五大幫會來保證。
具體怎麼分配，三人也商議出基本規則。
每個幫會至少也得拿出五個位置來，同樣也是多數決。
至於其下重要職位如何分配，那就是各幫各自的事了。
比如三河幫方面，風沙只是單純支援伏劍，至於其他，由得她和雲虛商議。
兩淮大運河那邊他也只是支援授衣當幫主，允許雲虛伸手進來撈好處。
其實他只在意三河船社將各方扭合而成的沛然巨力，對利益本身並不在乎。
對三人來說，這才是最大的利益，就連最貪財的雲虛都明白這個道理。
只有保證各方利益，五大幫會才不會散夥。
而五大幫不會散夥，三河船社才不會散夥。
三河船社不散夥，三人利益才能得到保證。
所以，三人還同意，五大幫會中有兩個位置的任命必須經過三河船社同意。
這是防止未來某幫高層目光短視，為一時之利，弄得五幫反目，甚至拆夥。
三河船社佔有兩個位置，最起碼可以形成制約。
至不濟充當耳目，不至於事到臨頭還茫然不知。
為了達成這個協議，三方都做出了巨大的妥協。
連最小氣的雲虛都放棄了她在淮水流域的利益。
但是，仍存有變數，比如兩淮大運河。
如果授衣在兩淮就是站不住腳，風沙只能依靠明教來制約隱谷。
屆時就得分給明教更多利益。
而任何利益分配，最終還是會著落在人事上。
事關人事，一定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