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爺子住在東廂青竹院,楊大爺夫婦住在東廂玉蘭園。

北院是楊府宗族祠堂,裡面擺著家族祖先牌位。

楊紅玉住在西廂,落霜苑。

整個楊府人口簡單人員極少,除了四個主家人之外,剩下的下人加上車伕加上護院總共就十個人。

還不夠夏侯公府在廚房裡幹活的廚子廚娘多。

所以翻牆過後,夏侯非走在裡面堪稱大搖大擺,完全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這是時辰府裡僅有的四個護院正在東廂那邊烤火猜碼呢。

到了落霜苑裡,還沒靠近小廳,便在靠窗邊一眼看到女子側影。

夏侯非撇撇嘴角,不明女子家家怎麼那麼喜歡找事情做,難得今兒不用去女學,在家的時候烤烤火吃吃東西聊聊天不好嗎?

非要開啟了窗戶吹著冷風作畫,手肯定又凍紅了。

“喂,楊紅玉!”夏侯非一個箭步躥過去,趴在窗臺跟女子打招呼。

本來有些惡意的想嚇對方一跳,但是好像沒有成功。

女子只扭頭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下,“原來是夏侯公子。”

淡定如斯。

不止她,就連她身邊那個咋咋呼呼的小丫鬟綠拂,看到他出現也沒見意外,反而朝他翻了個白眼。

夏侯非把那個白眼還了回去,才問楊紅玉,“家裡突然出現個大男人,你怎麼一點不害怕?萬一來的是賊或者是歹人怎麼辦?女子家家怎的這麼沒有戒心?”

楊紅玉莞爾,注意力依舊放在面前畫作,只道,“那麼夏侯公子是賊,還是歹人?”

“……我自是好人!”

“如此,我為何要害怕?”

說的挺有道理,對自己是不需要害怕,他鐵定不會傷害她。夏侯非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辭。

隨及伸長脖子往裡探,去看女子認真在作的畫,能讓她那麼專注,想來是一幅大畫作。

嗯??

嗯?!

“你這畫的是什麼?怎麼那麼像你院子旁邊那堵牆?連牆根下的幾盆月季都一模一樣?還有牆頭上那個鬼鬼祟祟的——”

綠拂哼的一聲,斜眼,“牆頭鬼鬼祟祟那個,不就是小公爺您嘛。”

“……”夏侯非呆呆抬眼,“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楊紅玉只笑不語,以筆醺墨,將最後幾處細節勾勒完畢,吹乾之後交給綠拂,“放起來。”

“是,小姐。”綠拂接過那副畫,走到裡側木架,拉開抽屜,把畫小心放了進去。

夏侯非眼尖,多看了一眼,清楚看到抽屜裡已經放了不少畫,最上面的一張跟剛才楊紅玉畫的那一張看起來差不多。

院牆、牆角月季、牆頭鬼祟的小賊……

“之前聽家中護院來報,說小公爺突然多了個特殊的哀嚎,喜歡爬他人府宅牆頭。我想著小公爺應不是做歹事的人,是以讓護院莫要去打擾小公爺。”楊紅玉解釋,笑吟吟的。

夏侯非聽著,小白臉可見的漲紅。

真的,真他媽的丟大人。

怪不得他突然出現,人家一點不吃驚!

“這次小公爺翻牆進來,又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想找紅玉解惑嗎?”

“不是!”丟人了,生氣中,夏侯非口氣硬邦邦的。

“那是為何?”

“我是想來跟你說,你那天說的話我承認了,我確實比不上你,沒有本事一無是處,只會吃喝玩樂,想做生意還次次虧得血本無歸,不過!”說到這裡頓住,夏侯非偷覷楊紅玉神色。

楊紅玉配合的問了句,“不過?”

“不過我家世好,投了個好胎,這也是我的能耐,你承不承認?”

楊紅玉點頭,“承認。”

“真的?你不是嘴上承認背地裡笑話我?”女子應得那麼爽快,夏侯非反倒不信了。

楊紅玉笑道,“整個京城多少人羨慕夏侯公子家世,自幼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到大沒吃過半分苦,凡事有人撐著罩著。小公爺說的是事實,我為何要笑話?”

夏侯非舒坦了,挺起腰桿子,開始說後面但書,“所以,我雖然不會掙錢,但是我有家底在,還有疼我的兄嫂,歸在我名下的大小鋪子有十幾間,我每月收收鋪租,大概能得近千兩銀子。”

“然後?”

“你不是還沒招到夫婿嗎?招我上門吧,我每月收來的鋪租給你養家。我養你家,你養我!”這是夏侯非深思熟慮後才想出來的招兒,這樣他跟陳青陽那樣的軟骨頭臭渣男就不一樣了。

好歹他不坑人家銀子不玩弄人家感情,他一開始就把話說得明明白白的。

窗內,女子安安靜靜的,抿唇不語,看不出在想什麼。

夏侯非心裡有些著急,“爺我雖然愛吃喝愛玩,但是我每月省著點五六百兩也夠花了,還能有四五百兩剩呢!總比你十二兩銀子養家好吧?”

“還有,我這人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也不是全無優點的,我不賭不嫖,從來不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成不成你倒是說句話呀?我都抹了面子翻牆進來跟你挑明瞭,你好歹給我點面子……我覺得,除了我之外,你可能招不到比我更好的人選了。”

楊紅玉眸心動了下,此時方才緩緩抬起眸子看向夏侯非,問,“你怎的知道你就是最好的人選?”

“我當然知道!在京城,比我有能耐的青年才俊是不少,但是,他們沒我家世好,沒我長得好,沒我要得少!”

這是暗示了啊,而且已經暗示到一定程度了,楊紅玉那麼聰明,總該猜得到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麼吧?

然鵝,楊小姐似乎沒猜中他的心思,反而垂下眼眸,淡淡道,“夏侯公子可能有些理解錯了,家中給我招婿上門,自然是要招有本事的,能頂門立戶撐起大梁的,家世背景實則在其次。什麼都不會不懂的人,招來做什麼呢?”

夏侯非發了會愣,然後兩手一撐坐到了窗臺上,總算不用一直仰著脖子說話了,脖子酸。

伸手揉揉脖子,他疑惑不解,“你家招贅婿不是為了傳承香火開枝散葉嗎?我沒本事有什麼關係?以後我們的孩子有本事不就行了?他們負責挑家裡大梁,我帶你吃喝玩樂,這樣過日子不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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