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些警察的確是拿著寶具的普通人類。而這些人類,正逐漸向阿爾喀得斯逼近。

警察們不可能不害怕,但他們克服這份恐懼,想擋住名為死亡的阿爾喀得斯。

「膽量不錯。眼神比阿爾戈號上的鳥兄弟要像樣多了。」

就在阿爾喀得斯帶著難得的愉快笑容舉起弓,打算使用全力將他們屠殺殆盡的那一刻――

出現一名化解這緊張氣氛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昂的大笑聲在主幹道上響起。

警察們與弓兵抬頭望向空中,看到黃金弓兵――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從天而降。

他笑容滿面地看著長出長角與翅膀的阿爾喀得斯,開口道:「這可真是怎麼說呢,變得很有男子氣概啊,***!儘管你是低劣的***,但如此混沌的模樣還是超乎了本王的想象!」

吉爾伽美什落在教會的鐘樓上,俯瞰整條街道,像往常一樣高聲道:「本王見似乎正在發生什麼奇妙的事就趕來看看,沒想到能欣賞如此愉快的一幕。我算是明白了,或許你具備當小丑的才華。」

看來吉爾伽美什在水晶之丘的樓頂上注意到醫院的騷亂,為了一睹戰況才降臨至此。雖然警方知道他在水晶之丘的最頂層,但由於他們原本計劃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秘密行動,因此吉爾伽美什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陣腳。

「你來了,強大的王啊。」

阿爾喀得斯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對方的挑釁,直接拉開了弓。就在他要再次發動十二榮光的瞬間――

中央地區的主幹道上又迎來了新的不速之客。

「喂――這是什麼情況啊」

教會的陰影處傳來一個悠哉遊哉的聲音。聞聲望去,警察們在新登場的人們當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這一行人並不是透過特殊手段出場的,而是以極其普通的方式來到醫院。其中一人是劍士,一頭混雜著紅髮的金髮在風中飄動。

阿爾喀得斯轉而進入戒備狀態,吉爾伽美什瞥了他們一眼,似乎沒什麼興趣的樣子,一句話也沒有說。

劍士看了看兩名英靈、地上的大坑與倒下的警察們,向身邊娃娃臉計程車兵問道:「你不覺得和聽說的情報有出入嗎說好的保密行動呢」

被他詢問計程車兵――西格瑪面無表情,語氣淡然地答道:「在我們移動的時候,情況發生了變化。」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

當英雄與士兵像日常閒聊那般一問一答的時候,戴著兜帽的女潛行者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他們兩人的背後。

警察們看見她,紛紛驚訝地皺起了眉――只有醫院天台上的一個人露出了與眾不同的反應。

「喂,他們是誰」

看到潛行者的出現,捷斯塔正要為這命運發出喜悅的叫喊――卻在出聲之前將目光投向了她身邊的兩個男人。

他臉上的表情全然消失,瞪著那兩個男人低喃道:「為什麼他們會在我的潛行者身邊」

冰冷的視線中充滿了純粹的怒火,吸血種靜靜地繼續道:

「而且……為什麼美麗的潛行者,她的身體沒有被我的魔力玷汙」

「你沒事吧,班尼特先生!我現在就用治療術式……」

在教會後方的廣場中,弗拉特不知所措地說道。班尼特卻沒有回答他,只是感受著英雄們的氣息逐漸聚集,嘿嘿笑了起來。

不僅有那名弓兵,還有其他素未謀面的英靈們將這座城市當作舞臺,大踏步地走在上面,互相

爭奪各自的傳說。

雖然班尼特低聲自嘲,像他這樣連名字都是被賜予的傢伙混在這樣的隊伍之中是一件可笑的事,但他的眼睛深處依然殘留著一絲希望的光輝。

「原來如此……我的確是從地獄來的。不過,這裡是一個溫和的地獄啊。」

還有一名英雄稍遲他們一步出發,前往醫院前的主幹道。

被召喚至今,他第一次外出,卻用一副熟絡的姿態昂首走在路中央。

「哎呀呀,就不該讓作家做體力勞動。」亞歷山大仲馬嘴上抱怨著,腳卻老實地向醫院邁進。

當然,奧蘭多並不知情。

要是他知道了,他肯定會立即用令咒召回大仲馬。

不過,奧蘭多在聽說下屬被害的情況之後忙得團團轉,根本沒工夫去管大仲馬的動向。

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大仲馬才會這樣親自走到現場。當大仲馬來到能夠遠遠觀望到整個戰場的距離時,他就停下了腳步,不再往前走。他露出一如往常的無畏笑容――展開突然出現在手中的長卷紙。

「既然演員願意給我展示他們的勇氣,那我就稍微幫他們改改路線吧。」大仲馬遠遠看向戴義肢的警察――約翰,抿嘴一笑,「我不會讓你們只當負責吃驚的角色。像你們這樣的人……才該成為英雄。」

大仲馬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長卷紙上寫下「故事」。

以此作為一捧小小的花束,獻給他喜愛的演員們。

「槍手們啊,挑戰風車吧。」

連演員他們自身都不知道這故事意味著什麼――與此同時,悲喜劇的舞臺靜悄悄地、卻又義無反顧地拉開了下一場的帷幕。

第三天清晨。

「接下來播送天氣預報。前幾日發生在拉斯維加斯西部的低氣壓――」

電視中傳來平平無奇的內容。市民們隨著未來數日的天氣預報時喜時憂,匆匆趕往各自的工作地點。斯諾菲爾德這座城市依然沒有出現任何令人恐慌的事件。

法爾迪烏斯對這個結果算是比較滿意。

大部分動亂他都可以平息,如果規模較大,他也可以靠弗蘭切斯卡來擺平一部分,這一點已經得到確認了。

「昨晚醫院一案,該怎麼處理呢……潛行者先生應該開始著手去暗殺伽爾瓦羅索……」

法爾迪烏斯剛想到這裡,就收到了一條專用的秘密通訊。訊息並非來自斯諾菲爾德內部,而是來自他的後盾――「真正的幕後主使」――華盛頓的特殊部門。

「我是法爾迪烏斯。將軍,有什麼事嗎」

「你看新聞了嗎」

被稱為將軍的人發出了低沉的男聲。法爾迪烏斯聞聲看向市裡正在播放的新聞,可並沒有什麼重要的內容。於是將頻道調到了市外的廣域節目,發現下任總統的有力候選人病死。

「唉……人人都說下任總統非他莫屬,真是不走運啊。不過,這和將軍的部門沒有直接關係吧」

「這件事……和你無關吧」

「您指什麼」

「不只是他,光是昨天下午,從財界的大人物、大型媒體的主持人,到大型議會記者團的領導,有三十五個人突然死於意外事故或是疾病。而且死的人都是與白宮有著很深的關係。

「屍檢報告證明,他們的死亡沒有可疑之處。正因為如此,一部分的人猜測,這種巧合不可能與魔術無關。在這種時期,會有人懷疑這件事與你們的儀式有關,也無可厚非吧。」

將軍向法爾迪烏斯暗示「你的嫌疑很大」,然後長嘆了一口氣,用公事公辦的語氣結束話題:「我還沒彙報給總統。要是你知道和斯諾菲爾德儀式有關的新情況,馬上聯絡我。」

事後這一天被當成「美國詛咒日」,載入了都市傳說之中。

法爾迪烏斯思考了片刻,獨自在網上調查。將那三十五人的死亡地點按死亡時間在地圖上連起來之後,發現這是以伽爾瓦羅索斯克拉迪奧的大本營為中心,按距離從近到遠的順序連在一起的。宛如有一名死神從斯克拉迪奧的大本營出發,邊走邊將看到的目標一一殺死。

法爾迪烏斯既無法一口咬定「這與哈桑薩巴赫無關」,臉皮也沒有厚到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看到的程度。

關鍵是伽爾瓦羅索現在還處於生死不明的狀態。就算他死了,斯克拉迪奧的魔術師們也可以暫時將這件事隱瞞起來。

「哈桑……你究竟……在什麼地方做著什麼樣的事啊……」

法爾迪烏斯此刻才終於意識到兩件事:一是這個「儀式」已經不再侷限於斯諾菲爾德――它的詛咒已經開始向全美國擴散;二是弗蘭切斯卡恐怕從一開始就盼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就在法爾迪烏斯驚疑不定的時候,新聞播報員慌張的聲音又給他送來了一記打擊。

「繼續為大家報道天氣預報。發生在拉斯維加斯西部的低氣壓現在迅速增強,預計不久後將發展為極大規模的颱風。」

從電視上放出的衛星畫面上,可以看到一個直徑超過八百公里的超大型颱風。

「這樣的情況歷史上從未有過先例――」

「死亡谷國家公園已經出現沙塵暴……」

「預計將直線前往斯諾菲爾德……」

「……真的在直線前行啊……這合理嗎」

「簡直就像颱風有思想似的。」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混亂的情報旋渦開始流動。

法爾迪烏斯的直覺讓他意識到了其中的真相,他自暴自棄地望著天花板低喃道:「這是……誰幹的是哪個陣營的人這人究竟……想把什麼東西叫到這座城市來……」

斯諾菲爾德離地面二十公里的高空。

「好啦,快點過來吧。」

這艘超級巨大的飛艇是普勒拉蒂的工房。

菲莉婭站在氣囊上,眺望著遙遠的西南方。

半圓形的地平線前方有一塊以地球規模來看也十分巨大的雲團。菲莉婭看著它,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嗯,雖然是從沒有連著任何地方的‘枝拉過來的,但只消失一小會兒應該也不要緊吧那個時代的‘我大概也能勉強使用一點權能。」

她像對待心愛的寵物一般,向幾百公里遠的雲團伸出手,對它說道:「放心,在你到達之前我不會出手的。我們一起來完成復仇吧」

她的臉上帶著笑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情味。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樣的表情有著與巴茲迪洛斯截然相反的恐怖感。

接著,她向下望去,笑容中浮現出了只能用邪惡來形容的殺意:「找那兩個……不懂禮貌、忘恩負義的傢伙報仇。」

弗蘭切斯卡的工房。

「飛艇上的那個人好可怕啊――」

「不用管她啦,她瞪的人又不是我們,而是地上的那兩個。」

雖然有弗朗索瓦的安慰,但弗蘭切斯卡還是鼓起了臉頰:「討厭――不要遷怒別人了,能不能快點離開啊……就算和壞掉的

女神資料玩,也一點意思都沒有嘛!」

對於弗蘭切斯卡的抱怨,附在菲莉婭身上的「那個東西」並不知情。她用自憐一般的語氣,呼喚遠在西方的颱風:「等你來到這裡,我馬上就幫你恢復原本的容貌……

「好好期待吧,天之公牛!」

一八四二年,夏,地中海海域上。

水面承載著燦爛且強烈照射的陽光,平穩的波浪相互相依。

一艘船隻劃碎水面的光輝,向前駛進。

這艘船雖然難以形容為豪華,仍是一艘有著與外觀相符之氣派、魄力的帆船。

船上一名男人高聲問道:「……那座島是什麼島」

在男人視線前方,有一座島的形影。

那座島有著美麗的坡緩島形,卻也有混雜淡綠的黃褐色岩石外表,是座單調的島嶼。

「喔,那座島啊……大爺,那座島什麼也沒有啊,就只是座無人島。」

聽到附近船員的回答,男人頗有興趣地詢問船員:

「哦可是我看到島上有疑似建築物的東西,真的沒人嗎」

「咦呃……有嗎其實我壓根兒不清楚呢。以前也沒有刻意靠船去看過……的確,那個到底是什麼呢」

歪頭疑惑的船員回頭繼續作業後,交替船員靠過來的,是一個單手拿著酒杯的男人。

「怎麼啦,兄弟你愛上那座島了」

這個男人穿著得體,並且體態均勻。雖然有一副穩重的長相,但其雙眸底下似乎盪漾著莊嚴的知性光輝。

「不過,奉勸你還是別迷上什麼島嶼、大海的吧。那些可是一旦惹毛就會很恐怖,一有破綻就會害你一貧如洗的可怕女人喔。也說不定是男人啦。」

男人聳肩說道。起初望著島嶼的男人搖搖頭,回道:

「……相遇頭一天就叫我為『朋友』,才想說去程的船上聽到你喊我『摯友』,結果回程就直呼我『兄弟』了喔,『王子大人【prince】』讓別人聽到了,會喊說我觸犯不敬罪,朝我扔石頭啊。」

「什麼話我雖然對你懷有朋友、摯友以上的親愛之情,但若要以男女關係之外的別種感情來形容,我已經只能當你是一起長大的同胞啦。」被稱為王子大人的男人,輕鬆地一口飲盡玻璃杯中的液體,意有所指地笑道:「反正,你從一開始就沒對我懷有那種形式上的敬意,對吧」

「嗯,用文章來形容,就是在以較為平易近人的表現與你交談。要改用書信般的正統方式交談嗎」

「社會大眾會真摯表現出敬意的物件不是我,而是像你這種……能帶給他人喜悅的人才對。至少就我而言,我無法做到帶給大眾喜悅,就像那出浪漫派戲劇《鍊金術師》或者《阿芒達爾騎士》給人的快樂呢。能完成這偉業的人只有亞歷山大仲馬――只有你,別人辦不到。不是我這個區區前皇帝侄兒身分的人辦得到的事。」

被用可謂過頭的措詞奉承的男人――亞歷山大大仲馬對於眼前的男人,只能搖頭苦笑。

「饒了我吧。居然能獲得那位著名的皇帝陛下拿破侖波拿巴的侄兒殿下如此讚譽。雖然感激,但請務必別讓我在剛才那座島上過起軟禁生活啊。」

讓大仲馬這麼說道的物件――拿破崙約瑟夫查爾斯保羅波拿巴配合船身的搖晃,愉快地揚起嘴角。

他是那名法國皇帝拿破崙一世的侄兒,相當於拿破崙三世的堂兄之存在。

由於父親傑羅姆是曾經存在過的威斯特伐倫王國之國王,所以他擁有

「王子」、「plon-plon」的渾名,是名十九歲的年輕人。

他與當時已是最暢銷作家的大仲馬,在義大利旅行的時候結為知己,並在傑羅姆的勸薦下與大仲馬一同前赴厄爾巴島。他們在那座曾為約瑟夫伯父的拿破崙一世遭到放逐的島上享受完狩獵之趣後,現在正搭著回程的船,隨著海浪顛簸起伏。

「我說啊,兄弟,我想問問你……」

約瑟夫露出溫和的笑容,朝著比他年長超過二十歲以上的大仲馬問道:

「你都不會恨我的伯父嗎」

聽完,大仲馬聳肩回答:

「哈哈!你倒是說說看,我這人是要恨那位法國皇帝拿破崙閣下的什麼啊」

「我聽說令尊遭到我伯父嚴重的冷遇。也聽說他拒絕令堂提出的年金申請。」

「行了行了,都過去的事。這個嘛,對啦,那些事害我過了很長的貧困生活,也害我媽受盡辛勞呢。我甚至覺得,就算我代替老媽揍他一頓也不會遭天譴。不過……」

大仲馬思考一會兒後,一邊眺望島影一邊慢慢地羅列出話語:

「我好像沒說過,我曾經見過你的伯父……見過拿破崙一世吧。」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不記得那個時候的我滿十三歲了沒。我去觀摩了那個男人的凱旋***。」

話至此時出現少許的停頓,船身大大地傾斜。

「那時,我懷裡還藏著手槍呢。」

「……」

利用浪濤聲間的空檔所道出的一句話,彷彿戲劇的一幕般重重震盪了約瑟夫的耳朵,但是他沉默不語地繼續聽下去。

「本來我打算要與他決鬥,還想將白手套扔進他搭乘的馬車喔。是皇帝陛下汙辱我的老爸老媽在先,那由我挑選武器很合理吧」

「但是我伯父沒有死在那裡,偉大的作家也像這樣仍然活者。」

「是啊。當四周人潮都在高呼『皇帝萬歲』的時候,我一定是用一副亡魂般的表情靠近他吧。我從馬車的縫隙間看到一張蒼白的臉,是一個不受周圍吵雜影響,因為戰爭的疲憊而精疲力盡的矮子。看,多簡單。再來只要將代替決鬥書的白手套扔出去就可以了。要是那天我有完成那種事,他一定會下令周圍計程車兵攻擊我,不是殺死我就是驅逐我,絕對沒錯。但是,那傢伙無疑會對決鬥逃之夭夭。那傢伙最好被城裡的人們恥笑是逃避與小鬼決鬥的皇帝陛下!……像這樣想著這些而感到暈眩,臉色比那個皇帝更蒼白的貧窮小鬼,你覺得他在下一瞬間取出白手套後做了什麼」

配合著船隻的搖晃,有節奏地、彷彿在舞臺上唱出臺詞的演員般,大仲馬朗朗地繼續闡述自己的過去。

「……答案是,不斷揮甩著那隻手套啊。他將原先預定要扔出去的東西舉得老高,回過神時已經在和四周的民眾一起高呼『皇帝萬歲』了……是的,王子大人。你的伯父的確是位英雄,但是另一方面也受到很多人憎恨。除了我以外,想朝皇帝扔手套的傢伙肯定要多少有多少。不打算靠決鬥,想直接將子彈射進馬車裡的傢伙,想必也能聚集一大群。但是,那些一丘之貉仍讓那臉色蒼白而疲倦的男人沐浴於喝采之中。雖然我不清楚是什麼讓他們願意這麼做,但是那位陛下的確是人民的夢想,是他們的憧憬啊。察覺到了這件事,我就再也無法下手了。能一副沒事般地將槍口朝向憧憬物件的人,只有優秀計程車兵。但是,我肯定不是士兵。正因為他讓我察覺到這件事,我現在才能以筆代替槍,繼續奮戰下去。」

這段漫長的臺詞以嚴肅開始,最後以輕鬆的狀況結束。大仲馬闔上一隻眼睛,向比自己年輕超過二十歲的友人淡淡一笑。

「那麼,用這種

方式描述,有稍微符合你的期待嗎,王子大人」

「剛才所說的都是你的創作吧,兄弟」

「是不是呢不過,要是有想做那種事情的傢伙在,我既不會肯定對方,也不會予以否定,就是這麼回事啦。真相在有趣的謊言面前是暗淡無光的。反過來說,就算有用煮的、用烤的都很難吃,名為真實的肉存在,只要先用歷史調味過,擺著醒個幾年後再撒上一點點名為謊言的調味料,也會變成稍微能入口的玩意兒啦。」

看著如此述說的大仲馬,好像比闡述他自己的過去時更為快樂,約瑟夫傻眼地說道:

「但是,變成這樣也會令人在意肉的真正味道喔,兄弟。」

「這個狀況的真相就是……唉就是那個啦。我啊,如今已經不恨拿破崙一世與他的血親了。加上剛才那樣的故事後,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虛構的創作,都無所謂了,對吧」

「原來如此。所以對那樣的你而言,就連無人島也是值得一嘗的素材。話雖如此,無人島比比皆是,你怎麼會獨獨在意那座島呢你該不會『和那座島有某種淵源』」

對於咯咯笑著詢問的約瑟夫的話語,大仲馬聳肩表示:

「是直覺啦。純粹是直覺。」

「直覺啊對你從事的這種職業而言,直覺或許很重要呢。」

「因為是像現在這樣,和皇帝陛下的親戚同乘一艘船時瞥見的島嘛。我覺得將那座島當作你我相識的紀念,讓它有名起來也不錯。」

聽完,前法國皇帝的侄兒如同喧鬧的孩童般,仰望島影用熱情的聲音說道:

「沒錯,我也一直覺得那座島上有什麼喔!有個人物的名字與那座島一模一樣,幾年前我還聽過那個人的謠言。你可別說出去……很久以前,也曾經看過潛伏於教會暗處的那些人有詭異的動作。」

「教會的……暗處」

「哎呀,忘了這句話吧。因為連我那位曾為國王的父親大人,也不打算揭穿教會的底細嘛。反正,那座島確實從很久以前就有各式各樣的財寶傳說、奇蹟傳說之類的謠傳喔。正因為那是座什麼也沒有的島,因此街上的孩童們、獵人、冒險家,以及宗教家等等,會有各式各樣的人將自己的夢想投影到那座島上。但是,也正因為害怕萬一去了那邊,將會知道那座島上什麼也沒有,所以也就幾乎沒有人想上島一探究竟。」

「喂喂喂,你是打算搶走我的職責嗎描述與那座島相關的事是我的工作喔!別再說了,快告訴我那座島叫什麼名字吧,兄弟。」

對大仲馬回稱自己為兄弟而高興的約瑟夫,心想將來大仲馬應該會寫出這段故事。他一邊為尚未看到的故事興奮期待,一邊謳吟那座島的名字。

「那座島名為――『基度山』!是座什麼也沒有,是故能包含一切,充滿可能性的島!」

『下一則新聞。昨天,上議院議員與企業首腦等等,接連遭逢意外或患病而突然逝世。面臨此事態,ny市場的股價一片混亂――』

是否該將發生在斯諾菲爾德的「那個」稱為「上天的考驗」呢

關於這個問題,越是正確觀測事態發展的人,心中天秤的指標越會傾向否定。

因為對城市而言,或者對整個美國而言,那些可謂未曾有過的一連串事件―即「聖盃戰爭」――都是必然發生而受到引發的事件。

那座名為斯諾菲爾德的城市本身,即是有人為了儀式而選擇建於美國大地的實驗場――而且從一開始就「包含將土地歸零重來」穿***城市結構裡。

不過,這畢竟是測試那個的幕後黑手方的觀點。

從壓根就不曉得魔術

性事情的一般人觀點來看,那種事根本毫無關係。

從不曉得暗中之「理」的市民觀點來看,那無疑是突然到訪的災禍。

聖盃戰爭。

即使在魔術師之間,也是僅有部分人才知道的,受到限制的儀式。

由複數魔術師將存在被刻於世界之「座」的英靈召喚為自己的使役魔,全神貫注在得到萬能許願機―真正的意義是通往「根源」的墊腳石――這件事上互相競爭。

雖然據說最初還有別的意圖存在―但是在半個世紀前所舉行過的,由多數勢力在臺面下佈滿權謀的第三次聖盃戰爭,以及在十幾年前舉行過的第四次聖盃戰爭中,時鐘塔失去了一名君主一事為契機,引起了闖過層層假情報的魔術師裡極少數人的強烈注意。不過,綜觀大局是將其列為「在遠東地區舉行的可疑儀式」――但是這次在美國執行的「那個」,即使要視為聖盃戰爭來看待,也開始呈現太過異質且扭曲的情況。

首先,受到召喚的英靈數量實在太多。

據說通常的聖盃戰爭,是由七名英靈互相鬥爭的戰爭。一開始的確是以這樣的人數執行的吧,但是――

自從推斷為「劍士」的英靈在當地電視臺的攝影機前亮相,宣言要賠償劇場遭受的破壞以及蒙受的損失後,大約從那時期,這場戰爭就開始產生了有別於原本聖盃戰爭的巨大「偏差」。

本該隱蔽處理的魔術儀式。

但是對於使用魔術或者接觸所有神秘的人而言,這條絕對性的規範,在這場虛偽聖盃戰爭才開始沒多久就被打破。

又或者,簡直可說那才是執行儀式的幕後黑手們所期待的事情一樣。

在沙漠裡,由「弓兵」與「槍兵」展開的單挑戰。

彼此寶具互相沖突所引發的餘波,使得一部分沙漠發生了玻璃化現象,還造成出現巨大隕石坑的結果。這件事在對外發表時,是用天然氣公司設定的管線發生爆炸意外為由,隱蔽處理掉了。

而且,還發生由「刺客」發動的襲擊,推測目標是身在警察局內的「劍士」。

過程中還出現推斷為「刺客」主人的吸血種攪局。雖然捲入了教會派遣來擔任聖盃戰爭監督官的神父漢薩賽凡堤斯演變成混戰,但表面上是以***襲擊警察局為由,隱蔽處理掉了。

接著,以水晶宮殿為陣地的弓兵陣營遭受襲擊,雖然周邊建築物都蒙受到玻璃窗同時被打破的損害,但是這件事以出現龍捲風為由,隱蔽處理掉了。然後,位於工業地區一角的肉類食品工廠――以這處有著史誇堤奧家族庇護的魔術工房為中心,強大的兩柱英靈更與別的「某種事物」造成了大範圍的破壞。

這個部分,在術士系英靈施展的大範圍幻術所產生的影響下,居民看到的景色或許仍然維持著受到騙的假象。

才僅僅數日,儀式的進行已經產生嚴重的扭曲。

魔術師與其使役魔――可不是區區的使役魔,而是由神秘本身形體化的眾多英靈,展開「互相廝殺」形式的魔術儀式。

那個儀式,無論事前準備做得多麼謹慎完善才舉行,一旦持續發生城市街道崩毀等級的例外狀況,要隱蔽也會瀕臨極限。

但是情況別說可望收束,甚至還開始見到無法違逆的增強之兆。

在西海岸出現了無視其產生所需的氣候條件,就得以形成的巨大臺風。

以美國華盛頓為中心,接連發生財界、政界、情資關係的要人相繼死去的異常事態。

若是知曉這些事態背地狀況之人,就會察覺到那些都是人為災禍。

斯諾菲爾德這座城市,如今已掀起「巨浪」。

世界一側正不容分說地被拖進那微

暗洞穴的深淵裡。

倘若要將這個狀況,稱為「偉大存在賜予的考驗」――

那麼這場考驗,就形同將人扔進在談論終點位置以前,連眼前寸步都看不到的永無止盡迷宮一樣。

因為那些人,甚至還沒察覺到自己正被囚禁於迷宮當中。

某社群軟體私人頻道。

富琉:「嗯,大略來講就是這樣了吧……我只講結論。

斯諾菲爾德超不妙的。

說實話,糟到連我都想盡快開溜了。

而且,大致上與我一開始聽到的狀況『簡直』是兩回事。

呃,不對。和魔術有密切關係的人,是不會毫無限制地說出真相沒錯,但就算把這些考慮在內,還是不講理啊。

儀式的根幹恐怕是沿襲了冬木的『那個』,但不管是規模還是基礎,卻都整個變不對勁。

首先,是境界紀錄帶【ghostliner】。

就是你們這些『過來人』所稱呼的英靈【英靈】。按照你們說過的,在那個叫冬木的地方舉行時,是由七柱英靈互相鬥爭,沒錯吧

但是啊,我用我的占星術一探狀況時,顯示的可不是七柱那種等級呢。是將近倍數――不對,從那個不知道是英靈還是什麼鬼的混亂星象來看,還有凌駕其上的不妙玩意兒存在。昨晚,我監視過醫院前的情況。才看到有三顆頭的狗出現,接著就湧現好像幻想種般的兩百隻怪物,和光是凝視就很不妙的英靈打了起來。後來魔力大亂,我也沒辦法好好地繼續監視了。

可別跟我說是地獄三頭犬還是惡魔啊。管他是什麼,反正原本不應該存在於表側的怪物,現在可是在美國都市的大馬路上昂首闊步啊!如果是作夢,我都想醒來了呢。讓世人看見這種夢境的人,想必是相當孩子氣的魔術師吧。

後來發生的事,要解釋清楚也很麻煩。

我會把疑似影像紀錄的檔案加密後附給你,你那邊再自己用魔術性手法解開吧。

啊~……不過啊,要是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在捏造,那事情就到此為止。xь.

就算你懷疑,我也不會生氣啦。要是我處在相反的立場,搞不好會大喊『別鬧啦』、『還錢來』,甚至向對方施詛咒呢。

反正,你和我不一樣,應該能用不同的角度去檢視吧,魔術世界的破壞者大人。」

埃爾梅羅二世:「這綽號還真讓人意外。

埃爾梅羅二世:「話雖如此,還是感謝你的報告。事態惡化得比我預料的更嚴重。」

富琉:「要說沒料到,的確沒錯。一開始在沙漠出現隕石坑時,我也以為這就是最糟狀況,但沒想到每隔半天就重新整理紀錄,把城市又拖進更糟的深淵。」

富琉:「不過,英靈的數量太多這個部分,究竟怎麼回事」

富琉:「雖然這邊的確是靈脈也完善的土地,但和我聽說的冬木相比,仍然差了一步之遙吧。話雖如此,卻有比平常更多的英靈受到召喚,這些在道理上說不通吧」

埃爾梅羅二世:「大概算是誘因吧。」

富琉:「竟然說是誘因啊。」

埃爾梅羅二世:「最初受到召喚的幾名英靈,意圖性地擾亂了土地的靈脈,導致土地又從美國大陸的其他地方吸引魔力。就像為了將免疫力活性化,而先給予肉體傷害一樣的激烈療法。」

富琉:「你的意思是他們為了召喚七柱『境界紀錄帶』,先召喚別的六柱來犧牲把那個亂七八糟的『境界紀錄帶』當作雞血般的觸媒拿來利用就算手段有點蠻橫,總該要有個限度吧」

埃爾梅羅二世:「就像要將靜

止的七顆鐘擺球往表面推一樣,從內側......大概是用了五六個鐘擺球去硬撞吧。原本只要像牛頓擺一樣,以同樣數量的鐘擺球來運作就好,要將連第七顆鐘擺球也推出表面的力量,則讓構成這片土地的管理者們再行新增即可。已經沒有用途的那些最初的英靈們,恐怕會由於要取得平衡之故,一段時間後就會被土地吸收掉。」

富琉:「我倒是沒這種感覺呢。你的說法我雖然是半信半疑,但那個穿著金光閃閃盔甲的傢伙,的確是那個阿卡德的『英雄王』喔。我透過遠見的術式,一觀測那傢伙的命運時就一陣目眩,覺得好像腦漿被直接攪弄了呢。把那種傢伙也囊括進來,結果甚至不是當作聖盃的材料,而是當作焚燒用的稻杆束用過即扔,根本瘋了吧。」

埃爾梅羅二世:「對,你說得沒錯。無論是作為魔術師,還是作為與神秘幾乎無關的人,這種思考始終都不能稱為正常。那種行為是不把神秘視為神秘的傢伙們才辦得到的做法。那才是真正符合『破壞者』稱呼的存在。」

富琉:「雖然這是私人群組,但正在用社群軟體解析神秘的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埃爾梅羅二世:「現狀是那些拚命鑽研電子駭入技術的魔術師,讓通訊手段被大大限於魔術通訊。雖然每一種手段都伴隨著風險,但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的做法可說更安全吧。就算被偷看到,一般人看了只會視為一場笑話。若對方是我們這一邊的人,那根本不需要隱瞞。不對,若對方越是以奉隱蔽魔術信條為優先的認真魔術師,看到這樣愚蠢的報告,也會越拚命地著手消除吧。」

富琉:「這種報告,魔術師聽到的當下就會認定是鬼扯吧。」

埃爾梅羅二世:「反正,這種情況應該再過幾年就會改變。最近市面上開始出現稱為智慧型手機的攜帶型裝置,那甚至可能會普及到影響魔術世界的程度。伴隨著神秘遭人記錄的危險性增加,隱蔽的手法也不得不改變成與以往不同的做法。舉例來說,堅持主張是假新聞到底,或者加入假情報混淆視聽,這種做法反而容易隱蔽魔術吧。正因為如此,希望這規模大得浪費的儀式,能儘量避免產生破綻呢。」

富琉:「你還是老樣子,話題一開就滔滔不絕呢。不,這種狀況下停不下來的是指尖吧短短不到一分鐘,真虧你能靠打字羅列出那麼多句話。該不會到剛才為止的文列中,還編進了連我也無法理解的魔術吧」

埃爾梅羅二世:「你太抬舉我了。是因為在嗜好的遊戲中,有時會需要將壓縮過的情報在一瞬間和別的玩家互通往來啊。」

埃爾梅羅二世:「況且,我編不出能讓你無法察覺的高水準隱蔽術式。不過,該說是在網路上嗎,即使是字裡行間的語氣也跟你的遣詞一模一樣呢。」

富琉:「我不習慣嘛。相反地,就像你不用假名當作暱稱一樣,是對應方式的問題。要在不習慣的場合中混入笨拙的形象,搞得好像詛咒一樣弄得自己不舒服,會很困擾不是嗎」

富琉:「唉,就不管那些事了。我會再打探一會兒,要是發生萬一,我會逃出這座城市喔。雖然那些打算離開城市的居民,都中了奇怪的詛咒而被支配精神,又折回城市了,但我會設法仰賴觀星,尋找詛咒程度較輕的路線逃出去。」

埃爾梅羅二世:「抱歉。你早就在那城市裡,真是幫了我大忙。」

埃爾梅羅二世:「雖然我已經與幕後黑手方的人―警察局長有所接觸,也已締結暫時性的共同戰線,但是打聽到的情報也僅有一小部分。依我與他交談過的感覺來看,他可能也沒被告知比幕後狀況更深一層的資訊。正因為如此,有來自你個人的客觀情報真是感激不盡。」.Ь.

富琉:「沒什麼,原本就是想說或許會有甜頭不錯的工作才來這

裡而已。使用魔術的傭兵要是懶得動,會沒飯吃嘛。結果到頭來,賣你人情好像才是最賺的,就是俗稱的順水推舟啦。」

富琉:「……姑且先問問,不會還有除你以外的君主【lord】過來這裡吧」

埃爾梅羅二世:「那倒是沒有呢。降靈科的盧弗雷烏斯翁目前有事離開時鐘塔了,但他不是會親赴事件現場的人。所以就算你那邊出什麼差錯,他也只會聳聳肩說句『不過就是該發生的事發生了而已』就沒事了吧。不過,他好像對境界紀錄帶有幾分興趣呢。」

富琉:「行了,知道不會有比現在更不妙的玩意兒來到這城市就夠了。這裡本來就充滿同行,哪還能粗心大意被他們看到我的看家本領啊。」

富琉:「對了,有個還算有名的亞洲人同行,似乎也以主人的身分參與其中喔。不過和真正的老手們相比,倒還不算什麼……那個人叫做西格瑪,他是個論魔力是吊車尾,求生能力卻出類拔萃,像人偶的小子。記得告訴你那個可愛徒弟,別去接近他啊。」

埃爾梅羅二世:「感謝你的忠告。」

埃爾梅羅二世:「我很後悔沒有好好告誡弗拉特,應該要更強烈忠告他聖盃戰爭的危險性才對。」

富琉:「哦,這句話聽起來,對為錢而來這裡的我挺刺耳呢。」

埃爾梅羅二世:「抱歉,我沒有挖苦你的意思。」

富琉:「我知道啦,君主閣下。」

富琉:「那就說到這裡,我這邊也陷入要招架不住的狀態了,該關閉通訊啦。」

富琉:「另外,剛才星星有出現奇怪的『引導』,這部分我有一併附進報告書的檔案裡。」

富琉:「總之,我得知什麼時會再聯絡你,報酬裡要多加些獎金給我喔。」

――富琉已登出。

斯諾菲爾德市政廳。

「接下來……剛才要裝腔作勢是沒差,但現況倒是真的不妙呢。」

被鋪設了驅人結界的斯諾菲爾德大馬路上,有深不見底的魔力在動盪。

身處市政廳大樓中的一個男人聳聳肩,眺望著位於城市中心,混雜了醫院與警察局的大街。

這個直到剛才為止都還線上上私人聊天室與「委託人」――時鐘塔的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以文章互通往來的男人,靜靜仰望窗外的星星。

「不過,感覺埃爾梅羅老闆氣得火冒三丈呢。」

剛才在聊天室往來的時候,的確沒在文列中看到編寫過的詛咒或是魔術師會用的一類東西。

但是,他確實感受到了。在埃爾梅羅二世這個男人的心裡,燃著寧靜而滾沸不斷的怒氣。

「不是魔術的神秘被玩弄這麼簡單啊。」

「已經是重視的棲身之處被搞髒的程度吧。」

「真是的,誰教他明明從骨子裡就不像個魔術師,還要揭穿別人的魔術呢。我看那位先生的腦袋裡,早就已經擬定好把這瘋狂的儀式拆掉的順序了吧。」

「用魔術應戰的話他是不恐怖,但是要以魔術師身分與他敵對,我絕對不幹啊。只論這範圍內的話,他的能力的確足以成為時鐘塔十二頂點的其中一人。」這個滿臉鬍子、體格結實的男人,用手指輕撫與遠離沙漠地區的城市中心不搭調的、防範沙塵用的阿拉伯頭巾,從市政廳的空房間窗邊往下看向早已空無一人的大馬路。

「算了,趁著還沒演變成無法從城市裡觀星的狀況前,斥候還是繼續做斥候該做的事吧。」

男人的名字叫做富琉加。

既是使用魔術的傭兵,也是被貼上「弒師者」標籤的占星術師。

他聽聞這次舉

行的聖盃戰爭訊息後,原定計劃是比起直接獲得金錢報酬,不如把自己推銷給各方領域的魔術師,打算拓展人際關係、締結深交,因此才來到這座城市――結果當他看透一切,知道這件事與在「使用魔術的人」之間都惡名昭彰的史誇堤奧家族有關時,又接到一名以前熟識的時鐘塔君主的聯絡,就直接承接委託,成為調查情報的人。

「從星象的迴圈軌跡來看,的確是吉凶交雜。雖然高風險高報酬的道理我懂,但是真的有值得身陷這狀況的報酬嗎」

他大嘆,苦笑已經無法抽手而去後,從懷裡掏出數支小刀扔向天空。

「leade.【引導我。】」

接著,數支小刀才在空中如劃圓般均等地停止,又彷彿各自擁有意識般,積極地插向富琉加周圍的地板。

儘管是石磚地板,短劍的刀刃仍然有半截深深地插入地板。

富琉加向小刀配置成的「魔法陣」中心處揮出拳頭,讓自己的魔力在大地與天空迴圈。

「leade,no!【現在,引導我!】」

說完,短劍如同水中鯊魚的背鰭般不停蠢動,接著又以違反重力的形式再次浮起,飄在富琉加的周圍。

接著,所有短劍的刀尖如羅盤的指標般晃動不停,分別指向不同的方向後,又一一停止。

但是――其中幾支短劍就像磁場被擾亂的磁針一樣,只是激烈地迴轉不停,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英靈的數量減少了不對……」

他剛才做的事情,是根據占星術觀察因果的流動,判斷原本就屬異質存在的英靈其方向距離的魔術。

萬一此時英靈正逢消散之際,短劍只會掉落地面,結束占卜才對。

但是,飄在半空中的短劍中,仍有數支依然激烈地迴轉不停。彷彿在表示【雖然還存在,卻不在任何地方】這種矛盾的現象。

「……哎呀,我只是個斥侯,才不會插手命運的道理呢。更何況,解謎這種事是時鐘塔教授的得意領域吧……」

接著,富琉加再次遠眺窗外的大馬路。

在陽光普照中展露的光景,是還很鮮明的破壞痕跡。

「在那之後,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彷彿有場災害只透過那條大馬路一樣。在那條柏油掀起的道路上,散落著周邊醫院的護欄與原先停在路邊的車輛殘骸。自來水管似乎也破了,隨處可見有水從凹陷的地面中不停噴出的狀況。

與在沙漠出現的隕石坑相較之下,這種損害或許不算嚴重吧。

但是,這場在人民居住的城市市中心出現的破壞,毫無疑問會比沙漠的慘狀更讓居民痛徹心腑。

不如說,這場破壞有很大的可能,會使人將其與沙漠的大爆炸以及其他的神秘現象連結在一起。

不過,這名由埃爾梅羅閣下二世所僱用,會使用魔術的斥候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在那個恐怕發生過壯烈戰鬥的現場中,竟然沒有留下任何一具屍體,甚至絲毫未留血跡的事實。

彷彿生命的存在本身消失得乾乾淨淨一樣。

時鐘塔。

「還好吧,老師」

「嗯,沒事。」

埃爾梅羅閣下二世皺著眉頭,一臉疲態。他展露這般巧妙的表情對寄宿弟子的疑問如此回答。

知道這只是逞強之言的女徒弟,也想為老師的憂慮找出解決辦法。因此她提出一個提議:

「不如……聯絡遠坂小姐怎麼樣她是聖盃戰爭的過來人,說不定想得到讓弗拉特先生活下來的辦法。」

「不行。若是要聽過來人的建議,我就足以替代她。更何況她與【冬木】的關係太深,在這場如此異質的聖盃戰爭中,她的知識很有可能反而帶來麻煩。」

「……」

「說起來,告訴那位‘淑女你猜會怎麼樣她搞不好會立刻殺到美國去。史賓和其他畢業生也一樣,弗拉特的事情不能告訴他們。我不能讓那些即將畢業的學生捲入危險裡啊。」

此刻,二世手裡拿的不是平常宛如註冊商標的雪茄,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手機。

和寄宿弟子說話的同時,二世已經將某個號碼按過了好幾遍,但是對方似乎完全不打算接電話。

而且,二世要通電話的物件不是畢業生,而是他現役門生中資歷最久的青年――弗拉特。

弗拉特的臉孔在二世腦海裡浮現的同時,他終於對從幾小時前就毫無回電的手機大發牢騷。

「那個笨蛋……如果他只是純粹睡著了才沒回我電話,我真的不會饒過他!」

嘴上說著不會饒過弗拉特,語調中卻充滿著打從心底希望一切真是如此的表現。

『下一則新聞。在美國西海岸突然產生的颱風,由於其動向前所未見,官方決定不按照往例採用颱風命名錶上的名字,將另行命名一』

數小時前,斯諾菲爾德中央醫院的沿街大馬路。

那是宛如幻想的光景。

不過,那並非是如甜美的桃源般的意思――而是諸神的戰爭或者地獄――是具有這般意義的奇幻景色。

班尼特――化身為超過兩百隻惡魔的「狂戰士」。

他以壓倒性的壓制力,屠殺掉自稱阿爾喀德斯的「真弓兵」飼養的三頭魔犬後,每個人都以為班尼特會繼續連同英靈也予以壓制,但是

其「化身惡魔的力量」――也就是俗稱的寶具卻遭到阿爾喀德斯的寶具奪走了力量。

掠奪寶具的寶具。

具備異形之力的阿爾喀德斯,活用了那股過於偏離常識的力量。

輕鬆戰勝班尼特的他拿好武器,打算就這麼繼續屠殺阻礙於眼前的警察們。

但是,身穿黃金盔甲的另一名「弓兵」現身於此。不是別人,正是那名最初的英雄。

然後,再隨著翩翩金髮中混雜著紅髮的「劍士」一行人出現,事態又更加混亂複雜。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連惡鬼羅剎都能召喚來當做英靈的嗎

在這股氣氛明顯異常,做錯一個舉動就可能立刻出現無數死亡的狀況中,發言的劍士――「獅心王」理查一世處之泰然,彷彿這種場合正是適合自己之處一樣,向身後的黑髮年輕人問道。

黑髮的年輕人――自稱是「槍兵卓別林」主人的西格瑪,和劍士在不同意義上同為不懂察言觀色的人。聽完劍士發言的他,淡然地回應:「我早就耳聞過,就連冬木的聖盃戰爭似乎也出現過反英雄。根據僱主所言,只要能湊足條件,好像也能召喚出那類存在。」

「原來如此。嗯,畢竟都能呼喚妖精了嘛。如果連報喪女妖都能出現,我倒是想久違地看看,不過,看來對方不是能讓我悠哉觀賞的傢伙呢。」

看過有著惡魔般外觀的英靈後,劍士又瞥了上方一眼。

「上面那位氣派的英靈也一樣呢。」

劍士瞥見的地方,佇著一名身穿金色盔甲,渾身強烈氣息的男人。

從教會的鐘樓上俯瞰劍士的那名英靈,一臉不高興地開口道:

「搞清楚自己的身分,***。誰允許你瞻仰我的身姿了」

傲慢。

即使用這麼一句

話形容也無可厚非。

但是,劍士立刻就明白絕對不是那個人驕傲自滿,而是理所當然。

佇立上方的金色英靈。

佇立眼前的惡鬼般的弓兵。

「那個「金光閃閃」的先生也是弓兵」

「原來如此,從有兩名弓兵的狀況來看,這次的聖盃戰爭的確異常。」

「就像在森林遇見的槍兵英靈警告過的一樣,看來這場聖盃戰爭無論如何都絕非正常。」

「儘管如此,理應是由聖盃賦予的知識,卻告訴我這是一場「正確的聖盃戰爭」。這其中或許也存在某種意義吧。」

理查如此思考,但是現在沒空讓他繼續深思熟慮。

那名金色的英靈,恐怕是遠遠凌駕於他的英靈。

對方的靈基相當強悍,甚至足以匹敵在森林遇見的那名俊美槍兵。

金色英靈絕非能靠正面交鋒戰勝的對手,此乃一目瞭然。

至於剛才與他對話過的,那名長著惡魔尖角的異形弓兵――

理查同樣明白,那名弓兵也是力量懸殊到幾近絕望的強大英靈。

理查的靈基,正緊張地對他訴以強烈的危險。

那份警戒是由伴隨理查的寶具、那些未達英靈境界的碎片所發出。是理查稱為刺客的洛克斯雷、弓兵的皮耶等等靈基的碎片,正冷靜地不停敲響警鐘,表達「想白白死在這裡嗎快點撤退」的警訊。

雖然也能感覺到漠不關心的劍士,與僅是淡淡微笑的魔術師的靈基,但是理查本人反倒是眼神閃閃發亮地注視著佇立在眼前的「絕對強者們」。

「顯然你是一名不容小覷、值得瞻仰的有名英雄。從遣詞來看,應屬於王者一類。僅僅佇立於此地便值得尊敬的存在,天底下可是少之又少。憑我的身分今日竟能立於此處,我要向你致謝。」

「***,憑你那種眼光就想評價我你的感謝毫無必要。說起來,我根本不曾允許過你任何事。」

身穿金色盔甲的英雄絲毫不改臉色,平淡地說道:

「立刻消失吧。」

說完――那名英靈身後的空間頓時產生扭曲,憑空開出洞穴,而且還有無數的武器自洞中湧現出來。

劍士雖然看得瞠目結舌、不明所以,倒還看得出來那是充滿殺意的舉動。

那些稱為「寶具」,纏著魔力的無數武器,彷彿是自拉滿的弩弓放出的箭矢般,紛紛射向劍士身處的地方。

或許是事前就察覺到有危險,西格瑪已經遠離該處,退到教會的陰暗小巷。

被獨自留下的劍士困惑片刻,才恍然大悟地開口:「你說的消失,是指從這世上消滅嗎!」

然後,他愉快笑著的同時拔劍出鞘。

「哈哈!你真有趣!」

那柄劍原本裝飾在西格瑪作為根據地的沼澤地宅邸裡,是柄已磨鈍刀刃的裝飾劍。

但是,只要還有劍柄可握,對理查而言就是上等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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