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矇矇亮了。

薄霧籠罩在綿延起伏的屋頂上,遠遠看去,猶如玉京仙宮。

謝清黎輾轉一夜,怎麼都睡不著。

一閉眼,眼前浮現的都是和蕭珩在一起的幸福時光。

可是睜開眼,就會重新回到虛無的現實之中。

身側的床榻一片冰涼。

再沒有了那個溫暖的懷抱,驅散她的恐懼。

她本可以忍受冬日的寒涼的。

如果不曾感受過體貼入骨的繾綣,她可以忍受的。

眼看著天亮了。

謝清黎坐起身,披上衣服出門,去了顧沉淵的房間。

謝兗正靠在床邊打盹。

聽見聲響,睜開眼睛。

眼裡充滿了血絲。

謝清黎心疼得不得了,輕聲說:“阿爹,您去歇會兒,我來看著師兄。”

謝兗朝她招招手。

等謝清黎走近了,謝兗的手指搭上她的脈。

片刻之後,收回了手。

“自己抓副縮宮散,早些把死胎排出來。”

謝清黎心頭一痛。

死胎。

那是她的孩子。

謝兗無聲地嘆了口氣,“再拖下去,會傷你的身體。”

謝清黎抿唇,輕輕點頭:“我省得的。阿爹,我看著師兄,您去休息吧。”

謝兗咳了兩聲,也不逞強,起身回房。

謝清黎往火盆裡添了兩塊銀絲炭,緩緩坐下來。

這是她長大之後,第一次進入顧沉淵臥房。

牆壁上掛了幾把艾根,書架上放著許多醫術。

謝清黎收回目光,視線落在顧沉淵的臉上。

她小的時候就被謝兗送去醫仙谷。

長大後才回來不久,就嫁給了蕭珩。

其實和顧沉淵的接觸並不算多。

她從未想過,師兄會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輕輕嘆了口氣,謝清黎低聲呢喃:“斷去一臂……值得嗎?

當初被陸若檀用箱子砸了手,她都疼得難以忍受。

砍掉一條手,該有多痛啊。

眼眶像是被人扔了一把沙子,酸脹得難受。

“清黎?”

嘶啞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清黎一怔。

顧沉淵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眼神還是迷濛的。

虛虛地落在謝清黎身上,面上一片茫然。

謝清黎站起身,走到床榻邊。

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還是一片滾燙。

“師兄,你哪裡難受?”

聲音裡還有一絲顫抖的哽咽。

顧沉淵似乎沒有清醒,啞聲道:“清黎別哭,我保護你。”

謝清黎再也忍不住了,嗚咽一聲,大滴大滴的淚珠砸了下來。

她手忙腳亂地倒了杯水來。

扶著顧沉淵的頭,小心地喂他喝了幾口。

顧沉淵醒來似乎只是為了安撫她那一句,很快就再度陷入了沉睡。

兩人都沒有察覺,顧沉淵剛才的稱呼並不是“師妹”。

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與此同時,京城的另一頭。

一夜慌亂過去,陸若檀得到了三皇子杯重傷的訊息。

她忍住驚惶的心情,給兩個婆子各塞了一個鐲子,終於求她們叫來了林梵境。

一天沒有洗漱,陸若檀顯得狼狽不已。

她撲到林梵境腳下,哭得梨花帶雨。

“娘,我才是您的女兒啊!您為何寧可相信外人挑撥,也不願相信我!”

林梵境冷眼看著她,絲毫不為所動。

“挑撥?你的意思是,產婆所說是假,你讓人派出暗衛劫殺產婆也是假?”

陸若檀淚眼婆娑,拼命搖頭:“當然是假!我與謝清黎一向不睦,這都是她設下的局!”

林梵境冷笑一聲:“用她腹中骨肉設局,就為了誣陷你?陸若檀,你真當我是傻子不成!”

“娘!謝清黎知道我是您的女兒,為了不讓我們相認,故意買通了產婆讓她指認我不是您的骨肉!我就是怕她得逞,所以才會求助宮中貴人,讓暗衛出手,攔住產婆進京的!”

她哭得聲淚俱下,撕心裂肺。

連兩個守在一旁的婆子,都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林梵境的臉色緩和了些,蹙起眉,“可那些暗衛,分明是想要滅口的。”

陸若檀看出她的態度鬆動,頓時心頭一喜。

面上哭得更厲害了,“暗衛知曉那婆子已經被收買了,便想要斬草除根。娘,您一想便知,我如何能早早知道,有一個與我同歲的女子,帶著您留下憑證玉佩?我又如何能早二十年,便頂替了她的身份,故意矇騙您呢!若我真有那樣的本事,何必在嶺南受苦五年,早就來與您相認了!”

過了許久,林梵境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俯下身,將陸若檀扶起來,“別哭了,快起來!是娘心急,才會信了蕭珩的話,讓你受委屈了,你別恨娘。”

陸若檀撲進林梵境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我、我不怪娘!娘別怨我自作主張,去處理那產婆才好。”

林梵境心不在焉地拍著她的後背。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一顆心還是懸在半空中。

都說母女連心,可她在陸若檀身上,卻一點都感受不到那股血脈親情。

縱然心有懷疑,可找不到證據,也只能把那股不安按捺下去。

萬杏堂前。

晉國公府的馬車停下。

老夫人從馬車上下來。

看著萬杏堂緊閉的大門,示意下人去敲門。

沒一會兒,大門被開啟了。

開門的人,正是收拾了包袱,搬來萬杏堂照顧謝清黎的朱嬤嬤。

見到那張熟悉的嚴肅面龐,老夫人頓時一愣。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朱嬤嬤直視著老夫人,表情很是平靜:“老奴來照顧夫人起居。請您稍等,我去同夫人稟告。”

老夫人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陪伴了自己幾十年的人,現在奉謝清黎為主。

這讓老夫人如鯁在喉。

她知道朱嬤嬤被蕭珩帶回了將軍府。

本來有心去請朱嬤嬤回來,但朱嬤嬤一直以養病為由,拒不相見。

老夫人知道自己理虧,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卻沒想到,再次見到朱嬤嬤,是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方式。

在大堂裡等了一會兒,朱嬤嬤從後院回來了。

“夫人現在身子不好,只能稍坐一會兒,您請隨我來。”

老夫人心情複雜,跟在她身後,往後院走去。

“朱雀……你願意回國公府來嗎?府裡的下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你的,我實在用不慣。”

走到一半,老夫人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

朱嬤嬤頭也沒回。

一直走到謝清黎的臥房前,才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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